88第八十七章

小豆子雖然委屈,但是當他被賈環領回衙門好好地洗了把澡,又大吃了一頓之後，那一絲委屈立馬煙消雲散。他討好地朝賈環笑了笑，道：「伯爺您有什麼儘管問,小的我知無不儘儘無不言。」

賈環看著沐浴之後依然黑兮兮的小豆子，嫌棄道：「還以為你是一身泥才那麼黑呢,原來洗了之後還那麼黑啊。」

小豆子的滿腔熱情被賈環這嫌棄的口吻立刻澆滅了，他一臉控訴地看著賈環。

賈環也不在意,然後隨口和小豆子聊了起來。這聊著聊著,賈環就知道自己小看了面前的少年。這少年不僅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幫海寇各自最可能去的地方,最關鍵的是,他還給賈環畫出了海寇大本營的圖紙,其中防守布局一目了然。

賈環拿著那張圖紙,面色複雜地瞥了一眼一臉邀功表情的小豆子，道：「你在這好好歇著，不要亂走，等事情了結了再說。」

小豆子一聽就急了，道：「伯爺不把我帶上？我妹妹還在他們老巢呢！」

賈環看著小豆子一臉急切的表情，心中一動，也不像之前一直嘲諷人家了，放軟口氣道：「知道，等打到大本營的時候帶上你。」

小豆子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房。

無月的黑夜，士兵們被賈環分批派了出去。

自從來了南邊，這雨就一直沒有停過。賈環之前還在埋怨這與實在惱人得很，如今看來，卻是最好的掩護。「嘩啦啦」的雨聲完全掩蓋了那些去碼頭運物資的士兵的聲音，更不要提厚厚的雲層遮擋了月光，讓他們的行動更加隱蔽。

賈環此時正潛伏在一家民居的院子外面。他見四面無人，這才對著帶來的黃大牛點了點頭，兩人悄無聲息地翻過了圍牆，輕輕地躲在了窗沿下面。剛剛靠近窗子，兩人就聽到屋子裡面傳過來□□聲、喘息聲伴隨著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這些讓沒有防備的黃大牛直直地鬧了個大紅臉。

賈環笑眯眯地看了眼滿臉通紅恨不得鑽到地裡面去的黃大牛，然後才回過頭去接著注意屋內的動靜。本來還心存懷疑，這麼一來，應該就是小豆子說的那家了。那男人的聲音分明就是和賈環接觸過幾次的海寇的首領。

原來小豆子告訴賈環說，這麼多人中，只有首領有確切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在這裡養了外室，平日里就隔三差五過來與外室尋歡作樂，這在海寇中早就不是什麼秘密，首領甚至還帶著兄弟們到這外室家裡吃過酒，小豆子也是那時候記住了這外室家的位置。按著如今的情況，首領多半還是會躲在這位的家裡。

賈環還在思考，這時候，黃大牛實在受不了屋內的聲音，悄悄拉了拉賈環的衣服，用眼神詢問什麼時候進去綁人。

賈環戲謔地咧了咧嘴，直把黃大牛看得恨不得轉身就跑。過了好一會，兩人就聽到屋內的男人一聲低吼，賈環知道這是完事了，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破門而入。

海寇的首領此時正趴在溫香軟玉身上，身上軟綿綿的，享受餘韻呢。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兩個人就竄了進來。沒待他抽出大刀反擊，就被人一手擒住了命門，一手捂住了嘴巴。而那個不著寸縷的外室見了此景，抱著被子就要尖叫，還未來得及叫出聲就被賈環一掌打暈了。

黃大牛掐著首領的脖子，問道：「老大，怎麼辦？」

賈環厭惡地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床鋪，屋內還瀰漫著濃重的麝香味，他皺著眉，用手掩住鼻子，看都沒有看那個一臉驚悚的首領一眼，沉聲道：「打暈，帶走。」

賈環話音剛落，黃大牛就利索地將人弄暈了，然後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穿衣服，扛著人就走。

等回到衙門，天已經蒙蒙亮了。賈環讓人將首領投入獄中，然後蒙頭大睡。他只負責抓人，真正審訊的活他也做不來。這些事情，全都由跟在自己身邊的暗衛代勞了。

暗衛的效率賈環一向放心。果然，等他一覺醒來，桌邊上已經放了一沓審問到的信息了。賈環拿起那疊紙，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無非不過是一些作案手法，以及贓物銷毀的渠道，還有同夥。只是看到後面，賈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怪南邊海寇騷擾不斷，明明各衛所的海防力量強大還是不能杜絕，這些海寇竟然在官府還有自己人。官員幫著海寇傳遞消息，海寇的贓物也會給官員分成。簡直是視百姓為草芥，該死！

也幸好賈環的這次行動速度快且保密得好，要不然不知道還會受到什麼樣的阻攔。賈環捏著那疊紙，暗自決定要加快速度，而且決不能讓對方知道。

就在賈環看到這份報告沒有多久，一份內容相同的密奏也放到了墨濂的案上。至於墨濂如何處置密信中提到的官員，那就不得而知了。

賈環一邊看著手中的信紙，一邊把玩著小豆子給他的信號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兩個時辰之後，江邊碼頭上空燃起了一發紅色的信號彈，只是在日光下並沒有那麼多人注意到。間隔沒有多久，一枚綠色的信號彈又在空中亮起。這是小豆子專門交代的。他說海寇的首領擔心萬一官兵太多，發出信號反而會讓他們自投羅網，特意告訴他只有發出綠色信號之後才會有海寇集結過來轉移物資。

果然，沒有過多久，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開始朝著江邊的碼頭靠攏，不一會，就可以看出當初攔路搶劫時候的規模，人不少。

黃大牛得意地一笑，耐心地等待著海寇的人數越來越多，直到他們開始朝著停靠在碼頭邊上的船隻靠攏。黃大牛一聲令下，早就埋伏多時的官兵一擁而上，將海寇們團團圍住，一網打盡。

這甚至稱不上一場戰鬥，整個場面完全像是一場一邊倒的鬧劇，海寇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措手不及之間，就被敲暈在地的敲暈在地，團團捆住的團團捆住。一些反應快的還知道反抗已經無法奏效，於是企圖逃跑，只是還沒有跑出兩步，就被埋伏在遠處的弓箭手一箭射中大腿，捂住傷口在地上哀嚎。而個別試圖反抗的更是被武裝齊全的士兵砍倒在地。

勝利來得太過輕易，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所有海寇都被擒獲。黃大牛意氣風發地領著這些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海寇回到了衙門。

相對於黃大牛的戰績，賈環這邊進行的並不順利。他避開了名單上官員所在的衛所，以寶寧伯的名義向那些與海寇毫無瓜葛的衛所抽調了一批人馬。雖然小豆子說老巢中僅留下了老弱病殘，以及一小部分看守大本營的青壯年，但是謹慎起見，賈環還是帶上了足夠的人馬。鑒於賈環自己並不懂海戰，他還帶上了與海寇打過多年交道的幾名千戶。一行人駕著戰船出發，按照小豆子給出的路線，駛往了距離海岸並不遠的一座小島，那裡就是這些海寇的大本營。

當他們的船準備逐漸接近那座小島時，賈環驚訝地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幾名千戶，問道：「這麼近的大本營，你們從來沒有發現過？」

幾名千戶面面相覷，最後只得尷尬道：「屬下無能。」

賈環狐疑地看了看這幾位的臉色，心中知道了個大概，搖頭道：「罷了，也不怪你們。若真的上頭有人攔著，你們幾個也沒辦法。」

這話一出，幾位千戶更是面色難看，這位寶寧伯知道的真不少。

眼看著船就要靠岸了，島上負責瞭望的人果然發現了他們的船隻，隔著老遠喊話道：「哪裡來的？」

賈環看了一眼小豆子，小豆子心神領會，主動跑到甲板上喊道：「李三哥！是老大截來的東西還有俘虜！」

對面的漢子一見小豆子，就要揮手撤去弓箭手，放他們停靠，卻別身邊的一個看起來就是管事的青年人攔住。

青年人很是懷疑地打量了一下這艘明顯先進一些的船，說道：「難道船也是這麼好截的？」說著就帶著一隊人駕著小船親自前去驗人。

賈環心知不好，他這次帶來的武器殺傷性太強，他本不欲使用，最好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對方投降。只是現在看著對方的態度，估計還要做好打一場的準備。

青年仗著自己是練家子，領著人上了賈環他們的大船。一上船，青年立即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整艘船上，除了小豆子是自己人，其他都是陌生人，並且一看就是官家的人。

青年面色一變，立刻做手勢打算警告岸上的人。賈環卻見準時機，猛地撲了上去。他輕易將對方撲倒在地，然後一拳揍向對方的太陽穴。

青年雖然背部著地且太陽穴上挨了一拳，卻絲毫不示弱，反而一個打挺，想將賈環掀□去。賈環氣沉丹田，用力氣往下壓住，問問地將青年定在地上，然後拳頭毫不留情地不住擊打對方的太陽穴，沒有兩拳青年就徹底昏死過去。而青年帶上來的其他人也已經被制住。

他拖著青年，一手用佩劍架在青年的脖子上，然後派人將船停靠在碼頭上。並向寨子裡面喊話，讓他們投降。

哪裡知道這山寨的人倒是硬骨頭，不僅沒有絲毫猶豫，還不斷地朝著賈環放箭。賈環並不是一個嗜血的人，他本不想大開殺戒，只是不斷喊道：「若是現在投降，寨中的老弱婦孺一律不會受到牽連。」

在第三次差點就被弓箭射中之後，賈環徹底惱怒起來，下令開炮。那落後的海寇寨子哪裡有像樣的防護，直接被火炮轟得粉碎。而賈環趁機帶著人殺了進去。

正如小豆子所說，留在海寇大本營的人能有戰鬥力的並不多，火炮一轟，整個寨子基本上也就剩下四處逃竄的普通人了。在賈環的指揮下，他們迅速佔領了整座寨子。

至此，這些在南邊與官員勾結，橫行霸道數載的海寇們是徹底沒有翻身的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