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第5章

排氣扇嗡嗡地響著，狹窄的衛生間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混合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實在是古怪得很。這樣的味道，即使是品味再為獨特的人，也沒有辦法能夠愉快地起來。秦墨怏怏地，手腳虛軟地坐在馬桶上，身上到處都是可見的大塊污垢，能夠臟成這樣子，秦墨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林絕塵是一個做事力求完美的人，只要決定去做的事情，就會把她做到最好。

秦墨入門的時間晚，所以這易經洗髓的步驟自然是不能省略的。普通人若然是自小開始修行，單單以靈氣伐毛洗髓便已經足夠，然而秦墨的資質不好，長到如此大的年紀，身體已經攝入了過多的雜質，這樣的身體即使資質再好，也不符合築基的條件。以林絕塵的性格，哪裡會讓秦墨將就著築基，這易經洗髓的步驟，自然是怎麼乾淨徹底怎麼來，就是過程糾結一點不過忍忍就過去了，林絕塵注意的是易經洗髓的結果。

積壓在身體之內二十來年的身體毒素，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從身體裡面盡數排出，這是什麼感覺？怕也只有真正經歷過之後才知道，明眼人稍微想想，也會知道這一過程註定不會怎麼美好。

從服下洗髓丹的那一刻肌肉骨骼就開始有一種特別麻癢的感覺，渾身經脈像是通了電一般酥麻。毒素被這樣強加的外力強行從各個細胞之中被擠壓出來，然後被身體以各種方式竭盡所能地排出來。

雖然易經洗髓丹帶著修復身體的作用，但補充身體流失的水分並不會因為秦墨服用的不是凡間丹藥就不需要了。所以，在這種環境喝著自己衝出來的淡鹽水什麼的，真的不能夠再虐，絕對不想再經歷一遍！這就是秦墨現在的所有感受。不過即使是林絕塵出品的靈丹妙藥，這麼多的毒素，還是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排除乾淨。

易經洗髓的過程結束之後，秦墨在浴室之內從頭到腳洗了三次，手腳都被水泡得皺皺巴巴的，感覺都要把自己洗掉了一層皮。那種噁心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似乎那些髒東西還留在身上沒有洗乾淨，難以想象那些東西都曾經留存在自己的身體之內……

所以即使這一切結束之後，林絕塵告訴秦墨說在接下來完成築基前後的這段時間之內秦墨都不能再吃普通吃食，作為吃貨的秦墨也沒有絲毫反對或者遺憾。實在是被自己排出來的毒素嚇到了好嗎？想到自己吃下去的東西有這麼多的毒素，哪裡還能有胃口可言？秦墨被易經洗髓事件磨出來的心理陰影，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消退了。

此刻清理完畢的秦墨有些呆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粗糙的皮膚排盡了毒素之後，變得光滑白皙，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就像是秦墨經常從海報中看到的那種經過柔光之後的膚質，只是這麼不科學的膚質就如此出現在現實中，這樣的改變真的沒有問題？

「是不是太娘了點？」秦墨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道，他的長相本身就比較溫和、秀氣，此時更是因為膚質的改變而顯得略微有點「小白臉」。這樣突然的變化讓秦墨略微地有些不自在，踏上修行之路比他想象的改變多得多，也直觀得多。至少目前的秦墨就不知道如何以這已經改變太多的身體狀態去上班。雖然這些改變都是朝著有益的方向，但是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現在自己的身上，秦墨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他以後還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地生活嗎？

走出浴室的秦墨看到即使坐在普通的布藝沙發上依舊仙氣飄飄的林絕塵，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更加地強烈了。然而他並沒有怪責林絕塵的意思，踏上修行路是他自己的選擇，秦墨說到底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對於傳說中能夠讓人擺脫自身桎梏的修行功法，有著天然的嚮往。雖然沒有想過能夠修鍊成仙，但是沒有人會介意自己能夠舒適地在世間多活幾年，以至於幾十年，上百年。修真最為直觀的好處就是能夠讓我們的身體更為康健，長壽，這本就是我們一直追求的東西。

即使我們每天抱怨生活，我們依舊是怕死、貪生。

林絕塵看到秦墨出來的時候，放空的眸子重新回過神來。

「過來。」他對秦墨說。

溫和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強勢得不行。本來以為自己會討厭這樣的態度。秦墨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在林絕塵的身邊，而林絕塵抓住秦墨的手腕，清清淡淡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不過的情緒波動，他的神色既有幾分喜悅，又有幾分複雜不解，自言自語地說「居然是……」

林絕塵也沒有想到，本來只是抱著把秦墨引進道門以了結這段因果的心態，卻在得知秦墨是元靈根的時候改變。

沒有人能夠比林絕塵更為了解元靈根的資質，這種即使在他原來的世界之中也不存在的資質靈根，來源於林絕塵記憶之中的功法，那部林絕塵全部認識卻無法寫出來的功法。功法沒有來歷，不知傳承，卻是林絕塵一身修為的基礎……

為什麼，這個清秀的青年和自己會是同一種靈根資質？接下來應該如何？林絕塵閉了閉眼，最終下定了什麼決心，他的神色重新變得堅定。

「沒有想到你和我是同一種靈根。」林絕塵沒有理會秦墨驚訝的神色，繼續說：「傳授給你的這本功法沒有名字，而我修鍊的也是這部功法。」

「你是要我拜你為師？」秦墨的心裡遠沒有他的語氣一般冷靜，同一種靈根，作為寫出林絕塵的作者，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這種逆天的靈根意味著什麼。這個和林絕塵本來的出身背景息息相關的資質，是秦墨給自家主角林絕塵開出的最大的金手指。當然，這種資質的來歷秦墨之前的設定集上也寫得清清楚楚，這種靈根來源於林絕塵獨一無二的不凡出身。

秦墨覺得自己知道的訊息如今也變得不可靠了，為什麼他會和林絕塵有著同一種靈根，秦墨可不能相信這種事情是因為他是林絕塵的創作人。一團更大的迷霧籠罩了下來，秦墨發現自己如今已經是身在局中。

「我從來不收徒弟。」林絕塵搖頭，「可是我想教你。」林絕塵的話，簡單而又直接，與其說是給出理由，不如說是一種宣告。秦墨知道他家主角君從來不屑於撒謊，決定了的事情，基本就不會更改。

「元靈根，乾元靈根，這是……」秦墨發現自己接下來的話又無法說出來，這也是被和諧的範圍？元靈根就是乾元靈根，而這不是一個人類能夠擁有的靈根資質。

「你知道？」林絕塵沒有想到一個普通人居然能夠知道元靈根，他望著秦墨的目光帶著探究，這個人真的像他表面表現的那樣平凡嗎？

「恩，我知道，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辦法說出口。」秦墨在林絕塵審視的目光下不自在極了，但是他已經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的後果，不過秦墨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可以寫出來嗎？」林絕塵問。

雖然這種可能大概也是不行的，林絕塵還是決定試一試。

「恩，我試試。」秦墨為自己的智商點蠟，他果然是二貨，怎麼沒想到。

不過最後的結果多多少少給了秦墨安慰，當然也有可能是更為遺憾，如林絕塵所料一般的難以實行。這樣做的後果，甚至於直接影響到秦墨書寫普通字或者拼音，因為他發現這些方法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想要說的表達出來。電腦、手機輸入，能夠嘗試的方法通通完敗，無論是林絕塵還是秦墨，對於這樣的結果都有些沉默了。

如今秦墨都有點後悔自己怎麼就那麼手賤，要設定一個失憶多年的主角君？明顯林絕塵依舊被自己失去的那大片大片的記憶逼得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找尋失去的記憶成為林絕塵給自己設立的存在的全部生活和意義，這種強烈的情緒說成是執念也不為過。

看到林絕塵直視自己的亮晶晶的黑色眸子，秦墨只感覺自己有些頭皮發麻，愧疚的情緒也涌了上來。他訥訥地道：「凡是我能夠說出口的東西，我都不會瞞你。當然，我也不會騙你！」林絕塵的目光卻淡漠得緊，平靜得如一汪深潭，並沒有因為秦墨的這句承諾而改變什麼。

「我發誓，心魔誓。」秦墨補充道。

「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額……還好……」秦墨弱弱地辯解道，他知道的內容壓縮下來不過也就倆萬字左右的大綱、細綱。雖然是關鍵事件，但是也不過是泛泛。而林絕塵所處的是一個被規則自己補全的世界，與秦墨的設定集之內的東西相差不可謂不大。

「那個……心魔誓怎麼發？」說著自己要發心魔誓的人，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會發誓，秦墨覺得自己耳根子都燙了，心裡的小人不斷默默吐槽：「叫你逞強，叫你裝逼，露餡了吧？傻逼了吧？」只是除了發燙的耳根，秦某人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淡定的。

在林絕塵的指導之下發下誓言，發現主角君對待自己的態度明顯更為隨意了些。秦墨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這一關暫時算是過了。以後就算掉馬甲了，後果也應該沒有那麼嚴重了吧？至少，他是個親爹啊，給主角加了多少主角光環buff，又開了多少金手指啊？

放鬆下來的秦墨在林絕塵的指導下五心朝元盤膝對著林絕塵坐下，彆扭的姿勢讓秦墨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在已經變身嚴師的林某人面前，秦墨可不敢耍什麼花樣偷懶。

「閉眼，放鬆。」秦墨隨著林絕塵的話，意識漸漸地沉了下來。然後一道無比磅礴的信息流就這麼突兀地撞入了腦海，一個個秦墨從未見過的古篆在意識中流轉。那些字體秦墨自然是一個都讀不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秦墨發現自己居然懂得他們的意思……

林絕塵面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已經陷入入定狀態的秦墨，「他果然，看得懂嗎？」一聲低低的嘆息在深夜的小公寓響起，然後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