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號高地

第一章 七號高地

中尉似乎正在想着什麼,三等兵楊婷婷這樣想着,垂著一雙有些骯髒的手悄悄的搓著上面的油污和灰塵,她是一名勤務兵,今天剛到,對於目前的形勢和七號高地上的最高指揮官中尉長官都是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中尉的姓名,在她到來后的幾個小時里,中尉也沒有給她任何的命令,倒是陣地上還留守的十四名戰士和跟她一起到來的六名支援女兵吩咐了她一些雜事做,本來她不必聽從這些人的主意去干那些體力活,但楊婷婷總是覺的自己新來的,應該給別人個勤快能幹的好印象,於是忙裏忙外了幾小時,一直等到中尉把她叫了進來,但等楊婷婷進來后,中尉卻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一直都在發獃,並幾乎是慢動作和無意識的的穿着他那身和自己的手一樣骯髒並滿是破洞和磨損的作戰服。

中尉眼神很是yīn郁,似乎帶着點......絕望,那讓人觸目驚心的絕望里還帶着些冷漠的凄厲,這讓本來想着中尉的衣服夠髒了,應該不會嫌棄自己的手臟,打算上前去幫助他的楊婷婷止住了自己的腳步,中尉右手少了四根指頭,左手只剩下半隻,還少了一條腿......,雖然都帶了假肢,但活動畢竟不靈活了,穿件衣服都很是艱難和極為的緩慢,楊婷婷覺的自己有義務幫助他,可是看到長官的眼神后,楊婷婷身子都顫抖了下立刻止住了腳步,敏感的她已經察覺到,中尉已經不打算活下去了,他的身體周圍都籠罩着死亡的氣息......。

這並不沒有讓楊婷婷感覺到意外,這種情況她見過不少,經驗告訴她,對於這種人保持距離才是最重要的,誰也不知道連死亡都不在是障礙的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悄然後退了一步后,楊婷婷打算退第二步時卻慢慢的也停下了腳步,中尉的絕望還是感染了楊婷婷,這讓楊婷婷也忽然有些感傷起來,也有些無所謂了起來,因為楊婷婷想到了一件事情:連陣地的最高指揮官都居然是這種狀態,那麼七號高地還有可能守住嗎!?戰敗的結果只有死亡......,既然都要死了,還在乎什麼有可能!?

作為指揮部臨時挖的小山洞裏,氣氛和環境全是壓抑、yīn冷和cháo濕,楊婷婷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並且越來越急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尉終於穿好了自己的作戰服,伸手去摸自己和作戰服幾乎一樣破爛的軍帽,緩緩帶上后,這才抬頭,從並不大的洞口遮著一塊破帆布的縫隙透露過來的微光終於照亮了中尉的臉,原本只能看到中尉側臉的楊婷婷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下,再次微退一步,中尉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半邊臉一片的血肉模糊,模糊中的那一隻眼睛全是猙獰的灰暗,甚至在往下流着黑紅sè的液體,應該早就瞎了,並且中尉半邊臉上的傷應該是被腐蝕的,受傷不超過兩天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楊婷婷既為中尉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面容而感到恐懼,也震驚於不知道中尉為什麼能忍受如此的痛苦而無動於衷......。

「......抱歉,你是新來的勤務兵吧,沒注意到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七號高地還習慣嗎?不過也沒什麼必要去習慣它了,這裏沒什麼可以讓人留戀的......,你在聽我說話嗎?」

「......對不起,長官!」楊婷婷想不明白中尉是處在什麼狀態里,回過神來時才注意到長官正在對自己說話,不由很是慌亂,來之前她只接受了兩天的訓練,連軍禮都做不好,想起來要行禮后也是四不像,更是沒聽清剛才中尉在說什麼,楊婷婷以為自己要慘了,冷汗都下來了,因為中尉已經有借口處罰自己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楊婷婷簡直不敢想像!

可中尉看着有些失措的楊婷婷只是很空洞的笑了下,多少有些凄慘的笑了一下,然後對楊婷婷說:「和你一起來的是六名女兵吧?你們受了多久的訓練?夠三天嗎?」

「二天零二個小時,長官!」楊婷婷適應了下后驅趕了自己的恐懼勉強大聲回答了中尉的問題,同時也記起來了自己應該立正站好。

中尉看着忽然站的筆直的楊婷婷,擺了擺手叫了稍息后停頓了下后說:「你去外面,叫今天新來的女兵們都進來,嗯,記得讓她們帶上武器裝備和補給物品。」

「是!長官。」

楊婷婷心裏擔憂著不知道自己的最高指揮官會怎麼折騰自己和自己同行而來的女兵,但還是高聲答應了中尉的命令,因為不服從命令就死!立刻死!

楊婷婷走出小山洞,外面的天sèyīn暗,已經是傍晚了,氣溫很是寒冷,楊婷婷打了個哆嗦,但還是輕出了一口氣,然後微微瞄著腰在殘破的防禦工事裏穿行去通知中尉要求集合的六名新到女兵。

然而已經被分配了作戰位置的女兵們一個都不在戰位上,甚至包括以前剩下來的男xìng士兵,楊婷婷有些疑惑,七號高地現在就是前線了,這樣的玩忽職守可以被立刻處死的!

繼續在蜿蜒的坑道和戰壕里穿行,抵達原本的士兵食堂,一個挖出來的大點的山洞附近時,楊婷婷知道士兵們都在這裏了,從遮掩洞口的縫隙里,透出了些黃sè的微光,那是蠟燭的光亮,同時裏面也有嘈雜聲傳出,楊婷婷多少愣了下,作戰條例告訴她,前線陣地禁止燈火的,違反了燈火管制,一樣是處死的下場!自己這新兵都知道,不可能老兵們不知道。

帶着疑惑楊婷婷小心的貓著腰靠近食堂,裏面傳來的女孩子的哭泣聲和男人瘋狂口吻的嬉笑怒罵聲讓楊婷婷心中一緊,趕緊走快了幾步,一把掀開帆布門簾進入了食堂。

食堂里還是有些面積的,此刻十四名男xìng士兵正在圍着新到的六名女兵嬉笑着動手動腳的取樂,嘴巴里全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有兩名士兵已經拉扯著兩個女孩子就要壓住了,其中一名士兵身上還有傷,從烏黑破爛的繃帶里還在滲出血液,他顯然很虛弱,掙扎的女兵很輕易的就踢了他兩腳,這讓他傷口裏的血水滲出的更快了,邊上一名士兵的戰友見狀狠狠的給了女兵一個耳光,打的女兵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捂著臉抽搐著哭泣了起來,而在另一邊,一名女兵驚慌失措的手持半自動衝鋒槍對着圍上來的男xìng士兵,叫他們滾開,可士兵們全然不在乎,下一刻他們就會戰死,或許死在漂亮女孩子的衝鋒槍下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

女孩子驚慌的衝鋒槍都拿不穩了,面對着狂笑着逼近的士兵,卻始終沒有膽量扣下扳機,最終被男xìng士兵嘲笑着拍開了槍口,整個食堂里都瀰漫着最後的瘋狂和肆無忌憚的氣息,眼看就要不可收拾時,楊婷婷鼓足了勇氣終於大喊了出來:「你們都在幹什麼!?」

楊婷婷的大喊讓食堂里安靜了下,隨即就有士兵吹着口哨走向楊婷婷並告訴她他們此前沒有找到她,現在更好,楊婷婷終於主動來了,趁著死前大家都樂呵樂呵,不用客氣什麼的......。

楊婷婷沒有配備衝鋒槍,此刻立刻拔出自己的手槍對準了逼近過來的兩名士兵,厲聲告訴他們他們正在嚴重的違反軍紀,並且中尉命令集合所有的女兵,現在就要去!

聽到是中尉的命令,士兵們遲疑了下,但最終還是被癲狂的氣氛所感染,繼續走向楊婷婷,楊婷婷手都是抖的,實在沒想到七號高地居然已經頹廢敗壞到了如此的田地,看着走過來的眼神瘋狂裏帶着絕望的士兵,楊婷婷手顫抖了好幾次也沒有扣動扳機,最終一聲嘆息,收回自己的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並毅然扣下扳機......。

然而槍聲卻沒有響起,從楊婷婷身後伸出一隻並不很大但卻帶着假手指有些奇形怪狀的手握住了楊婷婷的手,楊婷婷身子都被驚的一個哆嗦猛然回頭時,就看到了一半完好一半全是猙獰的鬼臉中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中尉半邊臉上正在腐化潰爛的血肉和灰sè留着黑水的一隻眼球,楊婷婷幾乎沒站住癱倒在地。

中尉知道自己嚇到了這新來的勤務兵,歉意的笑了笑,然後掃視了下食堂裏面的情況,此刻食堂里早已安靜了下來,女孩子們聚在一起縮在一群愣掉和無措的士兵中間安靜但卻也驚恐的看着剛剛走進來的中尉。

中尉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似乎懶的多說什麼了,只問了一句:「是誰命令女兵們來到這裏的?」

士兵們雖然沒有說話,但卻都看向了人群里的一名上士,上士忍耐了下,然後忍不住就想解釋或者咆哮些什麼,但中尉沒給他任何的機會,下一刻,一把軍刺就帶着一絲尖利的風聲刺穿了上士的胸膛,上士捂著自己往外噴血的傷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中尉,徒勞的還想把軍刺拔出來,但他最終什麼都沒做成就栽倒在地,周圍的士兵漠然的看着這一切無動於衷,上士做的事情他們沒有反對,也不認為有什麼錯,但中尉也沒做錯什麼,更重要的時,此時無需在乎別人在做什麼......。

「好了,都出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中尉沒有看別人,只是看着還在地上抽搐的上士慢慢的一邊走近一邊說着,士兵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離開中間的女兵、離開食堂,一路沉默,中尉走到還不時抽搐下,血跡已經在冰冷的泥地上蔓延了一大片的上士面前,抬腳踩住軍刺的手柄,一腳下去,上士終於停止了抽搐,士兵們依然無言,中尉是在結束上士的痛苦罷了。

等士兵們都走了,中尉這才看向圍在一起的七名女兵,楊婷婷敢發誓,中尉看着她們時唯一完好的眼睛裏全是無奈的憐憫,但一閃而逝,隨即中尉就拿出了一張破紙,上面歪七八扭的寫着調離七名女兵去四號高地支援的命令,後面有中尉的簽名,但更是潦草,看不出來是什麼字,隨即中尉就命令女兵們帶着武器和七號高地上僅有的一些補給品撤離七號高地。

有了中尉長官,七號高地最高指揮官的這紙命令,女兵們將不被認為是逃兵的安全離開前線,到後方的四號高地去,女兵們儘管是新來的,但此時已經知道最外圍的七號高地是處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了,甚至士兵們都已經是在崩潰的邊緣了,此時這一紙命令,無疑就是天堂來音。

女孩子們急急忙忙離開七號高地時,士兵們再次嘩然,但目送女兵們離開的中尉只是說了一句就讓士兵們閉上了嘴:你們也可以跟着離開,我絕不阻攔,但那有什麼意義嗎?沒有......,多活幾小時或者幾天,然後屈辱的在無盡的絕望中死去......我要是你們,我寧願死在陣地上,順便多殺幾個敵人,為我們失去的一切出口氣。

中尉說完就滿是寂寥和蕭索的往指揮部走去,剩下周圍十三名士兵呆立當場,大多都不在言語的走上自己的戰位,幾個士兵低聲的怒罵着狠狠的踢著彈藥箱發泄着什麼,但最終,沒有一個人離開陣地,因為中尉說的是實話,是有道理的,基地後方的絕大部分人可能不知道前線的真實情況,但身在最前線的士兵,卻知道隨着敵人攻擊的越來越猛烈,隨着越來越多敵人的出現,一切的一切都證明敵人正在準備集中力量一舉摧毀基地,而他們,已經無路可退,即使現在撤走了,撤到了基地中,也就像中尉說的,多活幾小時或者幾天然後在絕望的恐懼中死去還不如戰死在沙場呢!

跟在六名女兵身後,楊婷婷背着一小口袋珍貴的雜糧抱着自己的肩膀努力讓自己暖和一點,腳步有些趔趄的走在山路上,從前面女兵的竊竊私語中,楊婷婷知道了七號陣地的大概,也是越聽越心涼!

「七號高地原本一百七十多名士兵,兩天的戰鬥下來就死的剩十多個了。」

「那名指揮官的臉就在昨天的戰鬥中被毀去的,據說是為了救他的妻子,也是駐守部隊的機要員,可是也沒救活。」

「我看他也是不想活了,基地也放棄這個外圍據點了,否則這次怎麼會只派我們七個來支援七號高地?我們甚至連槍都還不知道怎麼用。」

「這個指揮官倒是痴情,現在很少見了。」

「你們呀!唉!不是基地放棄了七號高地,而是無兵可用了,否則不會第三批徵召我們這些女兵,更不會訓練不到三天就被派上前線,前兩批女兵最起碼都訓練了三個星期的,我看那指揮官也是知道遲早都是要滅亡所以才那樣的,倒不見得就是對他的妻子痴情的要同生共死了,據說他和他的妻子結婚也不到兩天。」

「要真如你所說的,我們豈不是要完了?基地沒通知我們轉移嗎?」

「還轉移!?我們能轉移到那裏去!?這是最後的基地了,別的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但就算有,我們還有機會走過去嗎?」

女兵們一陣的沉默,楊婷婷的心也聽的比外面的寒風更冷了起來,現在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中尉看着她們的目光里會有一絲憐憫了:就算我放你們走了,可是你們又能走到那裏去......終究都是個死字!

楊婷婷想着未來的前途一片黑暗,甚至黑暗的沒有希望時終於也明白了中尉眼神里那無奈的、深邃的、絕望的痛苦之sè為什麼濃重到甚至可以感染別人的程度了,想到這裏,楊婷婷腳步都有些虛浮了起來。

就在此時,身後七號高地響起了槍聲,一聲清脆的阻擊步槍聲響起后,一連竄的自動步槍和機槍的聲音緊跟着大作了起來,女兵們立刻驚慌的加快了腳步,後面已經打了起來了,還沒有遠離七號高地的她們也變的很是危險。

楊婷婷忽然都有些不想走了,甚至想着乾脆痛快點死去算了,但還是被好心的兩名女兵強拉着離去,楊婷婷此時只是再想,她怕是再也見不到那個肯定浴血奮戰過的中尉了......現在回想起來,中尉最起碼以前一定是個很帥的男孩子,並且聲音也好聽,他以前的聲音肯定不是如此的嘶啞的吧......,真心希望他......能夠沒有痛苦的死去,這也似乎是唯一可以祈求的了。

楊婷婷沒有再見到那名中尉,當晚十一點四十七分,楊婷婷死在了四號高地,cháo水般的敵人沒費多少力氣就攻破了同樣缺少人手和熟練士兵的四號基地,事實上,在敵人逼近基地時基地中可以抵抗的力量就已經不多了,否則又怎麼會讓基地核心面臨威脅,聰明點的人早就開始祈禱了,楊婷婷似乎到最後才明白死亡已經無可避免,向著敵人漫無目標的開了幾槍后,楊婷婷縮在了一個角落裏,焦急的打開自己的口糧帶,抓出了一把糧食塞進了嘴裏,剛剛嘗出了一點滋味,為滿足了自己最後一個心愿而輕嘆時,敵人已經來到了楊婷婷面前,隨即楊婷婷就倒在了血泊中,手裏的口糧也無力的滑落下來,那只是一些土豆粉和青稞面以及樹皮粉的混合顆粒,但楊婷婷已經兩年時間不知道糧食是什麼味道了,所有的糧食都配給並優先供應軍隊,楊婷婷被徵召算上今天也還不到三天,並且當時連這點糧食軍隊都已經無法供給了,還是中尉讓她們帶走的補給品里有一些被女孩子們很是珍惜的每個人分了一點,就這楊婷婷還沒捨得吃,最後雖然吃了,但也沒來的急咽下就死去了......。

楊婷婷眼神獃滯渾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停止了呼吸時,早該戰死的中尉卻沒死,此時正疲倦以極的坐在一張鐵皮椅子上,在中尉的頭頂是簡陋的挨着山體搭建的大帳篷,裏面堆滿了奇形怪狀的東西,一個蓬頭垢面穿着幾乎看不出來是白sè大褂的老頭子正在這些雜物中忙碌著,而敞開式的大帳篷外面的一個小山谷里,直徑近兩米的粗大管道盤旋著幾乎佔滿了整個小山谷。

中尉似乎沒有變化,還是一副猙獰的摸樣,但細看就會發現,中尉的腰間扎著簡陋的繃帶,正在往外冒血,一條還沒失去的腿肚子上明顯少了一大塊肉,也用幾乎是烏黑的繃帶簡單的扎著,血水一滴滴的滴落在黑sè的土石中,讓cháo濕的黑sè土石變的發紫起來。

這大概就是中尉只能坐着的緣故了,中尉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鮮血流盡而死,但其實他是在想着別的,想着幾小時前的最後一次戰鬥,十三名士兵加上他十四個,已經死了個上士不算,打退了敵人的一次進攻后,除中尉再添了幾道不輕不重的傷外,十三名士兵就剩下了五名,而其中的三名重傷垂死,中尉看着自己的士兵沒動,三名重傷的就算有葯也救不活了,何況早就沒有藥品了,中尉最終嘆口氣,士兵的遺言也不用聽了,那沒有意義,拎着手槍指向了重傷的士兵,然後看向他們的眼睛,士兵慘笑着對自己的長官表示了謝意,中尉隨即扣動扳機......。

剩下兩名輕傷的一人勉強站起來,向中尉敬禮后請求中尉的原諒,他已經不想再滿是絕望的戰鬥下去了,中尉點點頭,士兵隨即舉起自動步槍抵住了自己的下巴,連深呼吸都不用就立刻扣動了扳機......七號高地上就剩下中尉和最年輕的一名士兵了,他可能還不到十五歲。

中尉看向這名士兵,意在詢問他是否有什麼決定,年輕的士兵嘴唇在寒風中凍的發紫,渾身都哆嗦著看了看周圍戰友的屍體后,手劇烈的抖著試圖拿步槍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幾次都無法成功,最終士兵忽然丟開步槍跪在戰友的血泊中痛哭失聲,中尉看了看無助的士兵,然後看向遠處,那裏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黑暗中年輕的士兵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爬到了中尉面前,伸手抓住了中尉的冰冷的假肢,中尉低頭看向士兵,年輕的士兵急促的喘息著,懇求的看着中尉,中尉輕笑了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安慰他,然後舉起手槍對準了年輕士兵的太陽穴,年輕的士兵很是恐懼冰涼的槍口帶來的感覺,但還是帶着欣慰和一絲解脫的閉上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身體也慢慢的停止了顫抖,中尉等士兵完全做好了準備后扣動了扳機......。

年輕的士兵一臉平靜的倒下后,中尉收回自己的手槍,沉默了會後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手指艱難的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張滿是血跡的照片來,那是兩天前他和妻子結婚時拍下來的,現在即使照片就在眼前,但中尉卻幾乎想不起自己妻子是什麼摸樣了,事實上,他的妻子是倒數第二批被送來的支援兵,因為中尉由敵人的跡象推測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所以焦急的求援,但基地只送來了一些女兵后,中尉就知道什麼都完了,基地已經在以往的抵抗中被耗盡了,甚至包括人力資源......。

自從那時起,七號高地就陷入到了絕望中,女兵中有一個女孩子聽了中尉對目前局勢的分析后,再看到大量戰友戰死後,忽然要求和中尉結婚,她不想孤單的不被任何人牽掛的死去,那太凄慘了,也太讓女孩子感覺無助了,中尉當時無所謂的同意了,於是就有了這張照片,兩人婚後不到兩天,中尉的妻子就戰死了,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連半小時都不到。

臨死前還要多出份無謂的牽掛來,中尉不由多少感覺有些苦澀,想把照片丟在風中,但最終卻塞回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收拾武器彈藥,他會死去,但是必須死在和敵人的戰鬥中,這是他最後的一個願望,可惜,中尉註定了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了,在靜等死亡到來時,基地派人帶來急令,命令中尉立刻返回一號基地待命,中尉不同意這道命令,甚至不怕被因為違反了命令而處死,但隨即中尉就被打暈了帶走,醒來時就在一號基地卡斯特博士營地里的椅子上了,並且傷口被簡單處理已保證中尉不會因失血過多而過快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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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的負四十七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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