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零伍叄

直到很多年後,陳虞已經可以坦然面對有關自己的各類二十五禁小黃本，而當年的師徒向同人本原版已經成了修真界有市無價的存在時,他仍然不知道那時候的「福利」裡面究竟畫了什麼,偶爾他想起此事，去問葉無殤時,對方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不過此刻，小道士還是奮力的踮起腳,試圖夠到藏劍弟子手中的小冊子。仗著身高優勢,葉無殤一首高舉著小冊子，一手抵著小道士的額頭,抽空還冷冷掃了劉某人一眼。劉某人後背一涼,連滾帶爬的翻出了陳虞的房間。小道士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窗邊只閃過一抹青色的衣擺。

趁著小道士發愣的功夫，藏劍弟子迅速把小冊子收進了袖中須彌芥子里，等小道士回過神來，小冊子早沒了蹤影。陳虞耷拉著腦袋，葉無殤捏了捏對方的臉頰：「乖，這不適合小孩子，還沒到你能看的時候。」

小道士不服氣的扭過頭：「總有一天，我會長的比無殤高。」

「嗯，那我等著，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小孩子該做的事情吧。」

陳虞剛想辯駁些什麼，屋外響起了懷戩的聲音：「師弟，現在方便我進來么？」

「師兄你等一下！」陳虞趕緊把略有些凌亂的頭髮和道袍理整齊，才跑過去開了門，「師兄進來吧，怎麼，是有什麼事情么？」

懷戩一進來便瞥到了小道士略微泛紅的臉頰，他下意識瞅向屋內的藏劍弟子，看著對方眼神清明的站在桌子邊，懷戩輕咳一聲：「師弟，執劍長老讓我傳話給你，明日卯時去玉虛宮，長老有些事情要交代與你。」

看了藏劍弟子一眼，陳虞回過頭來：「那……師兄，無殤呢，無殤也和我一起去么？」

「咳，葉公子是你的劍靈，自然隨你同去。不過不必緊張，應該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

「多謝師兄提點。」

懷戩點了點頭：「今日你便早些歇下吧，莫要再去……胡鬧了，我這便告辭了。」

「……胡鬧什麼？」

懷戩沒有回答，而是瞥了葉無殤一眼，飛快的跑出了屋子。直到懷戩的身影消失在迴廊之中，陳虞也沒得到答案，他滿臉疑惑的看向葉無殤，對方眨了眨眼睛，伸手揉了揉陳虞的頭髮：「好了，別鬧你師兄了，等以後長大，很多事情不用別人說，你自然就懂了。」

「可是天色還早，我壓根睡不著，無殤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咳，好吧……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觀，觀里有個大公子在給小道士講故事……」

寅時剛到，陳虞已經醒了，他看向身側似乎還在休息的葉無殤，躡手躡腳的從床尾爬下去。小道士這邊剛走出房門，藏劍弟子便坐了起來，他瞅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微微勾起了唇角。等陳虞洗漱完畢回到屋內的時候，葉無殤已經把床鋪收拾好了，內門弟子所著的青白道袍整整齊齊擺在桌子上，陳虞在接觸到葉無殤略帶笑意的視線時，面上陡然一紅。

小道士在玉虛峰住了這麼久，嚴格來算，卻只跟在懷戩身後上過峰頂一次。通往山頂的路有好幾條，天際雖微微泛起了一絲魚肚白，四周仍顯得昏暗，小道士依照記憶里走過的道路，牽著藏劍弟子的手，一步一步踩在青石階梯上。

這條路並不長，小道士很快便看見了峰頂的玉虛宮，等走到玉虛宮大門前，小道士鬆開了牽著藏劍弟子的手，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弟子陳虞，拜見執劍長老。」

陳虞的聲音剛落，玉虛宮的大門也隨之敞開，陳虞看了葉無殤一眼，對方點了點頭。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跨進玉虛宮內，藏劍弟子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時隔五年，陳虞再一次見到了元虛真君，對方仍舊站在殿內最高處，容貌服飾和五年前並無差別，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身邊虛浮著一柄金色飛劍。隨著陳虞與元虛真君之間距離逐步拉近，金色飛劍忽然發出了嗡鳴聲，緊接著陳虞背後的那柄破劍也開始不斷嗡鳴。藏劍弟子身上泛起了銀光，體內的劍氣也逐漸激蕩起來，小道士回頭看了一眼藏劍弟子，下意識便拉住了藏劍弟子的手，破劍的嗡鳴聲陡然便消失了，藏劍弟子也恢復了正常。

從小道士與藏劍弟子進來那一霎，元虛真君便開始打量著這一對劍主和劍靈，在看到小道士拉住藏劍弟子的手時，元虛真君的識海中飛快劃過些什麼，金色飛劍的嗡鳴聲也隨之消失。兩柄劍的嗡鳴聲都消失后，小道士沒有鬆開拉著藏劍弟子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后，直接對著元虛真君躬身一禮，藏劍弟子也順勢行禮，而後挺直了脊背，直接看向元虛真君。

身著玄紫道袍的道人沉默半晌，忽而朗聲說道：「吾輩劍修，一生修一劍，故可修之道也比尋常修真之人少了不少，自古至今所修之道，無外乎『無情道』和『以殺入道』，後者比前者更為艱險，而你……竟也走了以殺入道這條路。」

「誠如執劍長老所言，弟子修不成無情道，也從未想過要修無情道。弟子自拜入三清觀門下，修習道術以來，心中早已定下所走之路，絕不會後悔，更不會放棄。」

「以殺入道者，十有**早早便墮入魔道，顧卿便是其中之一。有關顧卿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而玉虛峰，乃至三清觀，勢必不能再出現第二個顧卿，你可明白？」

迎上元虛真君森冷的目光，小道士毫不退怯的應道：「弟子明白！」

元虛真君點了點頭，藏在玄紫道袍下的手輕輕一動，一塊散發著無盡寒氣的玉簡慢慢浮現在小道士的面前，看著小道士伸手接住了那塊玉簡，元虛真君輕聲開口：「玉簡之中記載有劍訣，能學到何等招式，則要看你自身資質。你回去之後便收拾東西，即日前往蓬萊三峰閉關靜修，未突破至築基六層前不得出關。」

「弟子領命。」

小道士和藏劍弟子行了禮后，齊齊離開了玉虛宮，等感應到他們走下山頂，金色飛劍又發出了一陣嗡鳴聲，元虛真君輕輕搖頭，雙眸微闔：「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倘若無人修習，哪怕是洪荒聖人所遺，也不過是死物。況且能從《上清劍典》之中窺探到什麼，各憑機緣氣運，而能學成什麼，又要看各自心性。如本派首任執劍長老那般飛升成仙者有之，如我這般於俗世徘徊者有之，如顧卿那般……亦有之，不過本心不同而已。」

陳虞和葉無殤在屋內收拾東西的時候，窗戶邊閃過一道影子，劉某人極為嫻熟的翻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正在往乾坤袋內裝東西的小道士，瞬間就愣住了：「你這是怎麼回事，執劍長老派你下山歷練，可這也不可能啊，難道……你犯了什麼禁忌，竟然要被逐出——」

「好啦狗蛋哥，你想的真多。」陳虞擺了擺手，「我只是要去蓬萊三峰閉關靜修而已，未到築基六層前，暫時不會回玉虛峰了。」

「你又要閉關？上次我可是隔了五年才見到你，這次居然要突破到築基六層。築基期五層至六層之間又是一個分水嶺，雖然我對你很有信心啦，但要等到你出關，那我豈不是接下來幾十年都看不到你？」看著陳虞坦然的點頭，面上半分惆悵也沒有，劉某人默默的嘆了口氣，「哎，人比人，氣死人。又是純陽之體又是劍修還有劍靈的，修為也和做了雲霄飛車一樣往上漲，該不會是傳說中隱藏的第二部主角吧，真坑。」

正在收拾東西的藏劍弟子和小道士齊齊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劉某人：「什麼主角？」

「主角就是——哈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別那麼認真嘛～」劉某人訕笑著往後退了一步，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難得的一本正經看著陳虞，「你既然要去蓬萊三峰閉關，那記得一定要去蓬萊峰後山有流雲飛劍紋的那個山洞，那裡最適合你們劍修閉關。呃，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不會害你的，一定記得要去那裡！」

和葉無殤對視一眼，陳虞鄭重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放心吧，狗蛋哥。」

「內門弟子試煉十年一次，每次都是三人一組，我跟懷衍等你出關，我們再一起參加，不過你也不能拖得太久，一個甲子的時間夠不夠？」

「足夠了，不過，狗蛋哥，要是我提前出關，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答應你。」

「挺簡單的。」小道士笑眯眯的看向劉某人，「那個我沒看到的小冊子，等我出關，你再幫我帶一本吧。」

「什麼小冊子——啊！」劉某人猛然醒悟過來，下意識抬眼看向藏劍弟子，對方面色如常，眼刀子卻使勁的往劉某人身上戳。劉某人打了個寒顫，身體已經自發的從窗子翻了出去，一溜煙跑了，陳虞趴著窗檯對劉某人開口：「你不說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再——說——吧！」

小道士還想喊些什麼，藏劍弟子直接拽住對方后衣領，把小道士拎到了自己面前，小道士乾笑了幾聲，默默低下了頭。

蓬萊三峰乃是三清山靈氣最為濃郁之處，為三清觀弟子閉關修鍊之所，本來非真傳弟子及以上不得入內，之後三清觀門規逐漸修改，變成了天資出眾的內門弟子得長老或掌門之命，也可進入其中閉關。

陳虞和葉無殤通過傳送陣到達蓬萊三峰山腳下的時候，這三座山均被雲霧所遮掩，根本看不清山上究竟是何等情形。陳虞往前走了幾步，猛然間感受到一股穿透感，他停下腳步看向葉無殤，對方點了點頭：「是結界。」

等陳虞再抬起頭時，原本遮蔽著蓬萊三峰的雲霧轉瞬間沒了蹤影，眼前的三座山峰陡然變得無比清晰。想到劉某人之前所說的話，小道士毫不遲疑的朝著蓬萊峰走去。

蓬萊峰上的階梯全部都是依山鑿刻而成，並沒有護欄，有些地方窄的只能站住一隻腳。小道士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階梯上，他一路走來，看到不少山洞，有些山洞是空著的，有些門口則有一層半透明的屏障，似乎是有人在其中閉關的緣故。隨著小道士越走越高，他能感覺到蓬萊峰上的靈氣越來越濃郁，在轉了幾圈后，他終於看見了一條通往後山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