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桐村的祭師
「咔嚓」
一道明亮的閃電過後，雨又大了一分，天地間一片雨霧濛濛，密集的雨點打擊在山林茂密的枝葉上「啪啪、咚咚」的響。
村長帶著眾人已經轉到一棵大樹下避雨，夜已經深了，火把的光亮顯得更加明顯，眾人都沉默的等待，閃電一個接一個，濕冷的空氣讓人不自禁的想打寒顫。
「村長，這都等了兩個時辰了，他們還不見回來，我看是不是再派人找找他們？」村長身旁的一個舉著火把的村民建議道。
村長依舊負著手，矗立般的站著向山的深處看。「按理說現在是該回來了。」他伸出手試了試雨，「我們再等等，過一會還不回來我們就下山吧，要找也得到明天。」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不是遇到什麼不測。」那個村民有些無奈的說。
「嗯......」村長點了點頭。
「對了，村長，那個普法師的話能信嗎？」
「能信不能信的，還都得信。」村長嘆了口氣，「還能有什麼辦法。」
那個村民也只有沉默了，這座烏青山山裡有妖怪大家向來是知道的，但是妖怪大多是在山裡，也是以吃野果和鳥獸生活的，很少有妖怪出來吃人，妖怪修鍊是吸收山裡的精氣，出山沒好處，吃人也沒什麼好處，所以，世世代代的山民都能與山和山裡的妖怪和睦相處，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最近的情況就變了，尤其是最近半年來，他們大桐村附近的幾個稍微靠近烏青山的村子七個有兩個都被妖怪屠了村，剩下的幾個都或多或少有人被妖怪殺死，大桐村也有七個人消失在山裡，村裡的人都戰戰兢兢，妖怪若同一大片烏雲籠罩著所有人，打獵、種莊稼都受到了極大地影響。不少人吵著要搬家，可是這座山是他們祖祖輩輩的根，說搬怎麼又會這麼容易呢。
幸好村裡來個這個祭師，姓普，大家都恭稱他普法師。村子里向來很少有法師來，請法師是要花錢的，並且要有法師肯來，這個不要錢而來幫大家除妖的普法師就成了大家的救星，大夥都指望他能救村子一把。
普法師一來就相中了從小生活在村子里，父親早亡的小錦。說他是山裡妖怪頻繁殺人的根源，要拿他來山祭，以安撫妖怪的怒氣。普法師既然是法師，他的話自然令人信服，況且小錦沒父親，他母親又有病，他們家在村裡沒什麼地位，殺了他山祭對村子沒什麼影響，只要大夥湊些錢給他母親就能成。
可是沒想到他母親卻不同意，大家只能強行把小錦關起來，等吉日來山祭，雖然明天晚上就是吉日吉時，可是沒想到卻讓小錦他母親把小錦偷偷的放了，才生出這麼多事。
想起這些，大夥都不由得有些恨小錦的母親一點不識好歹，畢竟村裡人的事情是大，況且害的這麼多人晚上睡不了安穩覺。
突然，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山林深處響起了撥打草葉的唰唰聲，「村長，似乎有人來了。」有人警覺的說道。「是不是大強他們？」說著就有人向那邊走去，想看個究竟。
「別過去！」村長喝道，「等他出來。」
那人頓時頓了身子，有些害怕的退了回來，剛才他太魯莽，要是是妖怪豈不是死定了。
「唰唰」的聲音近了，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略矮的青年從茂密的草叢裡拖著身子走了出來，全身濕透，滿身泥污，看起來就像剛從河裡爬上來。
「趙勁！」等眾人都認清了來人，才都鬆了口氣。都趕緊走上前扶著他過來休息。
「大強和山子呢？」村長問道，還沒等趙勁回答，從樹林里就又出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青年身上還背著個瘦小的少年。全都是渾身濕透，氣喘吁吁，疲憊不堪。
「還不快去幫忙！」村長連喝道，說著眾人便都趕緊上前扶著將小錦放下來。
村長走上前，瞄了倒在地上的小錦一眼，向大強詢問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是不是在山裡遇到什麼事？」
那個大個子大強氣喘吁吁，這一路是他背著小錦的，自然最累。他斷斷續續的將在山裡追小錦，又遇到妖怪，看到三個陰陽師等事說了一邊，村長也有些驚訝。沒料到，這麼容易就碰見妖怪，也沒料到這山裡會有陰陽師來除妖，況且小錦能這麼命大。
山風吹來，帶著一絲絲的陰冷，令眾人都不禁打起寒顫。「村長，我們還是下山吧，這裡不宜久留。」身邊的一個村民說道。
「對對對，我怎麼忘了。」村長環視周圍，一招手道：「我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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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桐村是一座擁有一百餘戶居民的山村，依山勢而居，山清水秀，要不是最近妖怪作亂，這裡可算得上是人間勝景了。
就在這個大雨濛濛的晚上，在雨幕中，一個消瘦的背影站在村子離山最近的路口，她已經站了好幾個時辰，自從村裡的人進山追人開始，她便站在這裡，站累了，站到站不住了就撿起一根木棍支撐著繼續站。
她多麼希望在她還能站著的時候，不要看到那群人帶著他們想要的人回來，那樣她就是死也心甘了。
她的心一直懸在空中，眼睛緊盯著進山的路口，雨再大也不能讓她放棄。
進山的路口中漸漸的似乎有人影在晃動，她心口一緊，疑心自己是不是看的眼花了，又眯起眼再仔細的看去。卻發現在暗白的雨幕中，確實有一些人影，漸漸的從山裡崎嶇的山路上向進山的這個路口走來。
「難道......」她口中喃喃，心中緊張萬分。不過又寬慰自己，或許是沒有找到而放棄了。但她心中卻越發的擔心甚而到有了不祥的預感，眼中直盯著那群緩緩走來的人。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況且是這樣惡劣的天氣，更是得小心萬分。所以村長帶著十幾個人下山耗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快走到進山的路口。
「咦？那是誰？」十幾個人中眼尖的看到路口站著一個消瘦的人影不禁疑惑起來，在這大雨天的誰還會出來。
眾人又走了一會，便看清了這個人竟是小錦的母親。發現她朝著人群里張望，他們自然知道她要找的是誰，看到她，心中不免有些複雜。
「哼！」村長走在最前面，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哼了一聲。後面的人，情態各異，卻冷哼者居多。
她很快就看到了被兩個人抬著的少年，她的兒子——小錦。看到小錦被抓了回來，她頓時一怔，手不禁一顫，木棍掉到了地上。
眾人一驚，趕緊警惕的看著她，防她又要干出什麼事來。
村長轉過身，瞪了她一眼，對抬著小錦的人喝道：「還不快走，等什麼！」
眾人便護著少年匆匆向村子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小錦的母親卻沒有如眾人預料的衝過來，而是獃獃的看著眾人抬走她的兒子，消失在雨幕中。
許久，她拾起木棍，向村子走去，雙腿因為長時間站立而變的僵硬，她便是一瘸一拐的緩步向村子挪動。
許久，「命......」她悠長的吐出這一個字，一步步消失在凄涼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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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桐村中。
一所較大的青磚瓦房裡，在床上盤坐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人。他雙手捏訣，呼吸緩慢，整個人盤坐在床上如同雕塑一般，只有身體周圍的空氣微微扭曲、循環轉動，發出流水一樣微弱的聲響，看的出是在打坐修鍊。
突然，他的耳朵微微的上下動了動，似乎注意到外面有人來了。手指間指訣變幻，身體周圍的扭動的氣息快速翻飛，又在一瞬間收入體內，周圍本來微弱的流水聲瞬間消失，房間內恢復了寂靜。
「吱呀」一聲，木質的門被推開，村長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床上盤坐的普法師將雙掌攤平，向下緩緩壓下，又長吐了口氣，知道他是在修鍊，村長趕忙上前作揖，道：「罪過，打擾大師清修了！」
普法師展開雙腿走下床，笑道：「不妨。老村長深夜到訪，找我有什麼事？」
他又看了看村長濕透的衣服，驚訝道：「老村長這是......上山去了？」
村長看了看濕透的袖子，笑道：「是上山去抓人了，所以成了這樣。倒無大礙。」
「抓人？」普法師稍微思量了一下，驚訝道：「難道是那個少年逃跑了？」
「是，不過......」村長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自己村子里人的失職。
還沒等他說完，卻見普法師一時臉色大變，急道：「抓到了沒有？怎麼不叫我？」
「法師，你......」村長看到一向溫和的普法師竟然大急起來，驚訝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普法師看到村長的表情，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忙鎮靜下來，又恢復溫和的口氣笑道：「哦！沒什麼，剛才一想到不能幫村裡人消災解難，一時著急，才有一分失態，見諒！」又轉口問道：「那後來如何？」
村長才放下心來，如果這普法師一時生氣而去，他還真要後悔萬分。因而也笑道：「無妨，無妨，逃跑的那個少年已經被我們追回來了，山祭可以按時舉行。」
「哦，好！」普法師原來淡淡的笑容更加真切，又問道：「村長此來還有什麼事？」
「我是來詢問法師這山祭是否需要什麼特殊的東西，好叫人去購買。」
「不需要，我普安做祭師多年，這種祭祀需要的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並不需要購買。」普法師又道：「有勞老村長關心了。」
「不不不，這是應該的，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好，老村長慢走！」
待村長走後，普安又盤膝坐回床上，目光卻變的冷酷起來，與剛才溫和謙遜的神情判若兩人。
「愚蠢的山民！」普安不禁罵道。「幸好那個少年被抓了回來，要不然這種百年難遇的『仙降三生魂』要從手中溜走，豈不是吃了大虧！」
三天前，他來到這個村子路過，卻發現這裡有一個少年是罕見的「仙降三生魂」，這正是他最想要的，這種靈魂極為難得，傳說是死去的仙級強者輪迴而生，不管這傳說真不真，這種特殊的靈魂正可謂是「可遇不可求」，他又打聽到這座村子正急著找法師除山妖之患，便以除妖之名來到這個村子里。
他是名祭師，雖然不及魂師那樣可以直接殺了人提取魂魄，但祭師是專做祭祀的，完全可以通過祭祀來提取這「仙降三生魂」，於是打算等吉日來祭祀，提取魂魄，可是沒想到這些愚蠢的山民連個十三四的少年都看不住，差點讓他溜走了。
「幸好只是差點，要不然自己還真得把腸子悔青了。」普安慶幸的想到，「有了這枚『仙降三生魂』就立了大功，可以得到上師的賞賜，實力又會大增一截。」一想道實力大增他就興奮不已。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今晚是不能睡了。」他怕那少年再跑了，儘管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幾率不大，但仍需萬分小心。
只見他閉上雙眼，雙手指訣變幻，口中低低的誦出一串咒語，空氣隨著他誦出的咒語而發出一環一環的波動，波動不斷擴大，如同平靜的湖面被石塊砸入而生出水波一般，一直擴大出他的房間，直到覆蓋整座村子為止，才漸漸消失，一環一環的氣波不停的發出、擴大、消失。這時候，整座村子里每個人的動向都能被監視。
「哼，你這小小的山民怎能逃出我的『勘天術』！」普安心裡冷笑道。「等著明天晚上變作我的『仙降三生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