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魂樹
夜幕漸漸降臨了，一輪圓潤玉潔的月亮逐漸爬上了山頂，朦朦的月光灑下，整個山林幽暗寂靜，唯有蟲鳴聲聲。
傅錦舉頭看了看月亮，又環顧了四周，有些擔心的問師傅：「師傅，你確定我們要走一夜夜路嗎？」
巳南儀沒有再用法術點起照明的火焰，只有他的衣服在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芒，他負著手，邊走邊道：「我三十年雲遊，大多晚上走夜路，已經習慣，走多了你也就習慣了。」巳南儀一手撥開擋在前面的幾團樹葉，又接著道：「其實黑夜比白天更迷人，往往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默默的感受，才能感受到天地之間宏大氣息，這是與天地之間直接的交流，所以我最是鍾愛夜晚。」
「哦~~」傅錦木木的看著師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巳南儀淡然一笑，他也沒指望傅錦能一下子理解這些。
兩個人在茂密的林子里穿行一陣，又似乎遇到了一個上坡，山路崎嶇，傅錦不時被枝椏掛住衣服，走的很是吃力，可是反觀師傅，他身形高大，卻沒有被掛到，傅錦不禁納悶起來。他趕快了幾步，仔細一看，卻看到師傅步伐看似緩慢，卻在小步伐間隱隱的急速閃躲，竟然會不時出現幾道晃動幅度很小的殘影，避開樹杈。
他一直納悶，師傅法力高深，要是為了趕路，那麼完全不用走路這麼費勁的，可是他卻偏偏一步步的走，從沒有用法。看來師傅真是個怪人，不能用常人的思想來看待他，傅錦望著巳南儀的身影想。
穿越茂密的林地，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林子，走上了坡頂。一上坡頂就感到眼前一亮，大片的月光灑下，坡頂一片瑩潔雪白，遠山近水都泛著微光。傅錦仰望天空，星群寂寥，漫天淡淡的霧氣籠罩天穹，湛藍的夜色被籠上了層紗，不禁心中泛起一種壯闊又輕柔的感覺，似乎能與山風一起翱翔天際。
巳南儀站在坡頂，眯著眼睛，深呼吸著從遠處吹來的風，山風撩著他的長發，拂動他的衣袂，卻溫柔的就像情人的手，巳南儀一臉寧靜，似乎在細細的感受這天地自然的恩賜。
傅錦有些古怪的看著師傅，突然想起師傅剛才的話，似乎有點明白了。剛才自己那要飛行一樣的感覺正是平常沒有的，難怪師傅說夜晚比白天好。
過了片刻，巳南儀才緩緩睜開眼睛，傅錦卻看到他用右手輕輕的摩挲著左臂，眼神也變得有些讓他看不懂，師傅摩挲著左臂時就像在撫摸什麼易碎的稀世珍寶一般，傅錦時第二次看到師傅這樣，不禁好奇起師傅的左臂上究竟有什麼。
巳南儀和傅錦一起沿著蜿蜒的山路往下走，坡下是一片樹林，山路彎彎曲曲的延伸向樹林裡面。
走到了山坡的坡低，頓時周圍又暗了下來，密林深處傳來「咕咕」的鳥叫聲，月光也是斑斑點點，顯得幽寂冷清。樹林間穿行不久，周圍卻傳出了潺潺的水聲，詢聲走過去時，便看到一條細細的溪流，在月下泛著清輝。
巳南儀看了看傅錦，傅錦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微微氣喘。「我們休息片刻再走吧！」巳南儀一拂袖，掃除一片乾淨的地方，又聚起散落滿地的枯葉，指訣變幻，「噗」的一聲，一堆火焰從枯葉堆里升騰起來，頓時照亮了周圍一片。
傅錦走過去，靠近火堆坐了下來，溫熱的氣息驅走了夜晚的寒氣。巳南儀並沒有坐下，而是仰望著星空，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傅錦也一時沉默了下來，他不想打擾師傅，他感到臉上有些不舒服，用手背一抹，全是汗水。他左右環顧了一下，看到不遠處的潺潺流動的溪流，起身走過去。
溪水在鵝卵石間輕快的流動，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儘管在夜晚，仍能看到這水的純凈。傅錦俯下身子，用雙手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敷到臉上「呼哧呼哧」的抹起臉來。
「嗯？」在傅錦洗臉的時候，巳南儀突然臉一側，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向傅錦接近，而且就在傅錦前方的高而密集的草叢裡。他身形變幻，「呼」的一聲，瞬間飈至那草從前，「唰唰」的撥草聲漸漸接近，那東西快要出來，他翻手一掌紫氣騰起，準備打出。
「呀~呀~呀~」，一個人形有些乾瘦的身影從草叢裡擠了出來，沒料到有一個人已經等在他面前，頓時驚訝的尖叫起來。
巳南儀見是一個人，頓時收了掌，若是妖怪，這一掌早就打了下去。
那個人看清巳南儀就面對面的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才立即反應過來，晃出一根鐵棍，橫在自己胸前，只是心裡還是驚疑自己剛才明明感到沒有人離這麼近，這麼突然就冒出來了呢。
巳南儀沒有說話，冷視著這個人，他還不清楚這個人是幹什麼的。
「你是什麼人！」那個人冷喝一聲，聲音嘶啞，而且聽的出來是個老頭。
巳南儀哼笑一聲，沉著聲音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嗯？」老頭似乎才反映過來是自己跑到這裡的，頓時一窒，「額~~~~咳咳」他老臉一紅，尷尬的收起鐵棍，咳了一聲，乾笑道：「呵呵，是老朽冒犯，見諒見諒！~~哈哈」說著看了看巳南儀的身後，沒有什麼幫手，只有一個小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嗯~~嗯~」他站直身子，收起一臉的尷尬嚴肅起來，用一種大師的口吻說道：「老朽是一名魂師，夜行至此，看見你們這有火光，就趕了過來，沒有打擾你們吧」
「魂師？」巳南儀一笑，看來遇到了同行，淡淡道：「沒有。」
說完轉身就要返回火堆旁，又回過頭來，「請自便吧！」
老頭似乎有一絲意外，他沒有期待到驚訝或者羨慕，或者誠惶誠恐的說「唉呀呀，那裡那裡，大師請坐」之類的話，而對方是一臉淡定，似乎自己的這句話就像說「吃了沒有？」一樣沒有價值，不禁有一絲不悅。他看向那個小孩，小孩倒是一臉驚訝的望著他，不禁找回了點自尊。
他走過去乾笑了下，剛要摸摸小孩的頭，以示自己的慈愛，小孩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返身立即也跑回了火堆，不禁臉上又是一絲慍怒。「我又不是妖怪！」
但他還是沒有走，既然來了，總這樣離開不太好，就走了過去。憑著火堆，他掃了一眼巳南儀，頓時一臉驚愕。巳南儀身上的衣服微微的泛著紫光，是極為上等的材料，而且袖口的那個螺旋花紋明白的顯示，他也是一名魂師，而且很可能是高手。
他頓時愣住，剛才自己眼拙，竟然沒有看出來。頓時有些尷尬，想起剛才自己竟然愚蠢的向對方賣弄自己是一名魂師，不禁老臉又紅了起來，就想離開。
正準備告辭，那個中年魂師卻向他指了指旁邊的石頭，淡笑道：「請坐吧」
「額~~~」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時走好像也不太合適。也就順著巳南儀指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那個小孩也沉默的看著他。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為了打破沉寂，他笑著向中年人說道：「呵呵，我們是同行啊，」
「嗯」巳南儀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
老頭自我介紹道：「老朽陸道元，成為魂師二十年，讓您見笑，現在才是三級魂師，我看您氣度不凡，不知道您是幾級魂師？」巳南儀還沒有說什麼，傅錦確是一驚，也不禁有些鄙夷起來，這麼大把年紀，才三級啊。可是看老頭卻似乎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師傅，又看了看老頭，等著看老頭驚訝的表情。
巳南儀微微笑了笑，淡然道：「巳南儀，五級魂師。」
「嗯？」傅錦疑惑的盯著師傅，師傅自己說是七級魂師，這麼這會兒又說是五級。
陸道元一聽，一臉不可思議，「五級？唉呀呀，我看您年紀也就四十齣頭吧，這麼道行如此高深。」
巳南儀沒說什麼，其實他已經有五十餘歲了，只是因為修行而延緩了衰老罷了。「哪裡，山外山，人外人，高手何其多，不敢稱高深。」
「您謙虛了，說實話，老朽一把年紀，也算見多識廣了，像您這麼年紀的，我見的魂師最好的也就四級，已經算利害了。能像您這樣的，恐怕只有那些開宗立派的門派里才有啊。在外雲遊的沒見有您這麼利害的。」說著他突然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您不會是那個門派的吧？千指山？萬雲？」
巳南儀搖了搖頭，陸道元又試探著問：「您......您不會是魂堂的吧!那可是大門派啊高手如雲。」
巳南儀仍舊搖了搖頭，似乎對這些並不在意，陸道元一愣，心中不禁想到了那個高高在上，恍若神宮，巔峰強者輩出，天下聞名卻弟子稀少的門派，看著巳南儀，不禁打了個寒顫，但是卻自己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霧幻山的，四十歲到五級，還不夠資格呢，霧幻山可是出過不少八級巔峰的呢」他囁嚅著自己說道「那可是只能遙望的門派啊」
他看到巳南儀並沒有說自己來歷的意思，也就自知問的過多了。又轉了個話題道：「我來這裡是要去山裡的一個村子，據說有幾個人被亡靈纏住了心魂，到那裡去收服，您呢，是進山還是出山？」
「出山，到山外的小鎮。」巳南儀對這個自來熟的老魂師淡然一笑。
這一笑讓老魂師高興了很多，他常年奔走，經常獨行，所以也最怕的就是孤獨，所以見人就話多了點，這個高手魂師臉上淡淡的笑也讓他舒服很多。
「山外的小鎮啊」老魂師想了想，「哦，是泗水鎮吧，那路程不多了，明天就能道。」
「嗯」巳南儀點了點頭。
「咦？」老魂師一愣，兩眼放光的盯著傅錦，發出一聲驚呼「這~~~這~~~」
巳南儀掃了一眼傅錦，知道老魂師看到了什麼。
陸道元望向巳南儀，放輕了聲音問道：「這是您的弟子？他的靈魂，是不是傳說中的~~」
巳南儀點了點頭，同時也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傅錦的靈魂對稍有靈魂研究的人就能變認出來，那麼將是很大的危險，這世間有很多法術需要特殊的靈魂煉製，要是碰上歹人，那麼就會時時處到危險中。看來得像個法子，掩蓋住他這扎眼的靈魂。
「唉呀呀，」陸道元從石頭上站起來，滿臉驚訝的走向傅錦，方才沒有注意，這個小孩竟然如此非同小可。他盯著他的眼神就像吝嗇鬼看到了一大堆金子。倒讓傅錦局促起來，一臉不知所措。
陸道元伸出手，像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一樣，輕輕摸著傅錦的頭，同時驚嘆不已，像他這樣的三流魂師，能夠見到這種靈魂的人也算三生有幸。傅錦實在經不住他這樣摸來摸去，心裡一陣發毛，就借口洗臉趕緊逃到了溪水旁，使勁洗起臉來。
陸道元眼睛盯著傅錦，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尷尬的笑了笑，又坐回巳南儀的身旁。
「呵呵，您是在哪發現他的，可遇不可求啊」
巳南儀沒有答話，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您是收他做弟子，而不是做別的用處的話」陸道元神秘的笑了笑：「我那有一件事情告訴您。」
「嗯？」巳南儀看著神秘兮兮的他，皺了皺眉問道：「哦~~，那麼老魂師請講。」
陸道元思考了片刻，緩緩說道：「前些日子，我和一位好友，也是魂師，他告訴我在泗水鎮正北邊的大山裡，大概有五天的路的一座山，每到夜晚就會發出一大片淡藍的光來，而且有靈魂之氣徐徐蔓延出來，他懷疑是一顆野生的魂樹，就朝那個地方趕去，發現那是一株已經百年的魂樹，掛了大約近百魂晶，靈魂之氣很是旺盛，卻發現有數條食魂蟒在守衛，難以靠近，他的道行不深，只得離開。我估計，那是幾條食魂蟒在吸食魂樹的靈魂之氣。」他頓了頓，看了傅錦一眼，又道：「想必你也知道，對於有吸收能里的靈魂來說，那可是極為有利的，而那個孩子的『仙降三生魂』正好也是擁有吸收靈魂之氣能力的靈魂，我想你應該知道益處。可惜我的靈魂只是剛剛夠成為魂師的資格，沒有吸收外界靈魂之氣的能力，要不然我可不會放棄那麼好的機會，那可是魂樹啊，稀少之極，可是對我們來說卻沒半點作用。」陸道元嘆氣的說道。
巳南儀沉默的思考著陸道元的話，如果是真的，那倒可以試一試，對他一個七級魂師來說，那幾條食魂蟒倒不是大問題，如果能讓傅錦吸了那魂樹的靈魂之氣，只怕道行會大增。
「嗯~~~」巳南儀點了點頭，有看向陸道元：「我會試一試的，在此還多謝老魂師告知我這件事。」
「唉~」陸道元擺擺手，笑道：「哪裡，咱們能在這荒山裡相遇，也是緣分。呵呵，況且那魂樹對我也沒什麼好處，就當助小輩一程吧，呵呵」說著他看了看傅錦，傅錦剛好頭也抬了起來，兩人四目一對，傅錦全身一冷，又趕忙洗起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