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胤禩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觀察了下地形，四哥的房間臨街，屋檐沿出街一大片，從自己房間出去，正好對守衛的影衛是個盲點，也是因為包了整家客棧，影衛對客棧裡面倒是沒怎麽在意，正好給自己留了方便。
又在房間等了好一陣，胤禩才翻窗出去，施展瞬息千里悄無聲息潛到了胤禛窗下，用陰力震斷窗栓，輕輕推開窗戶，身影微晃，整個人已經站在了屋裡。胤禩在心裡得意偷笑，自己輕功還是挺有一手的嘛。
「誰。」胤禛是在胤禩進屋一會後才感覺到的，立刻從床上半坐了起來，不知道來的人是誰，胤禛有些生氣自己的反應太慢，又生氣祁連這幾個辦事不力，有人進來都不知道，正想開口，那站著的人影一閃就到了床邊，輕功之高讓胤禛微微蹙眉，這人好高的武功！
「噓，別說話，是我。」
「歐陽？」聽著來人說話聲音熟悉，胤禛一呆，這是，歐陽克？！
「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偷偷跑我這來幹嗎？」胤禛有些氣，這歐陽克太大膽了吧。
「噓噓，完顏你小點聲，你那些影衛還在門外守著那。」黑暗中，胤禛只看得清胤禩灰眸中的淺淡光芒，似春水溫柔。心裡那口氣漸漸消了下去，聽話的壓低了聲音「那你來有什麽事？」
胤禩只能借著窗外月光看清人的隱約，順勢坐在了床邊，卻不小心碰到了胤禛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冰涼如玉，忙起身把胤禛壓在床上（大家別想歪了啊！），將被子給胤禛蓋好，自己半趴在床邊握住了胤禛的手「你也真是，這才十月初，手就這麽涼，也不知道晚上加床被子。」
胤禛乖乖躺在床上，聽著胤禩抱怨的話，心裡卻莫名的惱不起來，手被胤禩握著，慢慢染上了和胤禩同樣的溫度，初秋微涼的夜，竟讓心熱了起來，胤禛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你到底來幹嗎？」
「嘿嘿，沭陽這幾天是河神祭，我帶你瞧瞧熱鬧去。」
「就這事？那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吧，你直接來找我不就得了。」本來以為胤禩是有急事，胤禛還準備認真聽一下。
胤禩撇撇嘴，悶聲道「我倒想找你，也要能見著你才行，你那些影衛防我跟防賊似的。我之前來找你，他們幾個說你已經睡了，要不是見了唐逸，我就真信了。」就是脾氣一向溫雅的八爺，也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那些影衛居然如此大膽？胤禛沉默了下，想到影衛除了聽自己的，父王、母妃、師父也可以命令他們，自己沒說過，不代表其他人也沒說過，胤禛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下這種莫名其妙命令的也就母妃了，也不知道母妃在想什麽，讓影衛這麽折騰歐陽克。
「你還抱怨，那也是你活該，肯定是你做的什麽事惹人生氣了。」
「我做什麽事了？我冤啊！不是，我惹誰生氣了，完顏我沒惹你啊。」兩個人因為怕影衛聽到，在房間里壓低了聲音悄悄說話，黑暗中聽起來，竟莫名覺得溫馨。
「嗯，你惹得不是我，對了，你說有河神祭是吧，我陪你去看。」胤禛雖然不明白包惜弱為什麽要折騰胤禩，不過看著胤禩一臉委屈的樣子，想到那晚，心有點軟。
「好啊，我們快點走。」胤禩見胤禛點頭，忙開心催胤禛起身。
胤禛坐起身想去拿衣服，才發現手還被胤禩抓住，胤禩也反應了過來，訕訕一笑，鬆開了手「我去幫你拿衣服。」
胤禛坐在床上看胤禩在衣架邊就著月光摸哪件是外衣哪件是罩衫，嘴角微微一彎。
穿好衣服，胤禛正打算從房門出去，被胤禩一把拉住「我們溜出去。」
溜出去？沒等胤禛反對，胤禩拉著胤禛順著自己來時的路線溜回了他住的房間，然後又跳窗來到了街上。
站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四爺忽然有些發怔，自己居然真的跟著歐陽克偷溜了出來？自己是著了哪門子魔了？
見胤禛就是站著發獃，胤禩伸手一拉「完顏你發什麽呆啊，我們瞧熱鬧去。」
此時已近亥末，不過街上依舊十分熱鬧，胤禩晚飯前已經和小二打聽清楚了，這河神祭是沭陽的大日子，會通宵歡慶三日，今天是最後一天。
胤禛在這裡，除了王府就是天山，雖然也經常會出來，但還真沒遇到這麽熱鬧的節日。這會和胤禩並肩在街上信步而行，因著是晚上，沭陽的街道兩邊掛出了無數燈籠，燭光融融，街上的人們全都笑語晏晏，興高采烈的。胤禛淡淡一笑，看著這些，心裡莫名生出溫馨之意，胤禩就在胤禛身邊，見胤禛露出一個淡淡笑容，身後的狐狸尾巴悄悄晃了晃，他就知道四哥看見這些一定會很開心，百姓安居樂業，是每一位賢君耗盡一生心血之所圖，就算不是因為自己所治，也一定會很開心。
甜甜的果香從一邊飄來，胤禩轉頭看見有小販在賣冰糖葫蘆，薄脆的蜜糖糖衣裹著紅艷的山楂果，看上去就已經讓人想起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掏出塊散碎銀子扔給小販，胤禩挑了根看上去賣相最好的。
「完顏，來嘗嘗，聞起來就很好吃。」
胤禛看了眼胤禩手中的冰糖葫蘆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
胤禩發現自己真的很了解四哥「我知道你覺得在街上吃東西不雅嘛，就嘗一個，再說，今天我們可是來玩的，你還這要講規矩啊，你看看街上那些人，他們都很開心的。」
胤禛聞言沉思了一下，伸手拿過胤禩遞到面前的冰糖葫蘆飛快的咬了一顆，又轉手遞迴給胤禩。胤禩正好笑看著四哥有些彆扭的動作，就見胤禛忽然一皺眉，然後急急嚼了幾下，一口咽了下去，偷偷一笑，也咬下了一顆「嗯，味道不錯，又酸又甜的。」
胤禛在一邊斜了一眼正一臉笑咪咪的胤禩，他還好意思說，自己剛才牙都酸倒了。
隨著大家，兩人走到了城中的廣場。廣場上正在舉行河神祭祀的大典。帶著河神面具的祭司跳著儺舞，祈求河神眷顧這一城百姓。祭祀快結束的時候，祭司開始將盤子里的福袋扔下台，身邊人本來就很多，現在這些人更是拚命朝前擠，想得到那些被河神祝福過的福袋。胤禩見身邊人潮湧動，忙一把拉住了胤禛的手，緊緊握住，他不喜歡四哥離開自己的感覺。
手被身邊的人拉著，因為太用力，所以有些痛，可是卻又讓人奇異的感到安心，胤禛看了眼胤禩，平時一向優雅的貴公子現在看著竟有幾分狼狽，胤禛收回目光，靜靜由著胤禩抓著他的手，將他帶出了人群。
等兩個人好不容易從人群里出來，胤禛臉已經黑了，他兩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麽狼狽過，胤禩也是，不過見胤禛臉色難看，立馬識趣的保持了沉默。這事他可是始作俑者，現在還是別說話的好，免得四哥把火撒自己頭上。見胤禛的衣服被擠得有些亂，忙狗腿的上前去幫胤禛整理衣服，口中還解釋著降胤禛的火「那個特殊情況特殊情況，我也沒想到這地方人這麽多，咱們去其他地方走走好了。」
說著話，胤禩將胤禛衣服上弄皺的地方拉平，腰間的玉佩香囊也是重新系了一遍，胤禛望著胤禩半低著身幫自己系玉佩，神色閃動，好像自己當初，也是這樣幫胤禩整理過他練武后凌亂的衣服，替他擦去額角的汗珠「歐陽，你別顧著我，你衣服也亂了。」說著，動手撫平了胤禩肩膀處的褶皺。
胤禩一滯，慢慢站直了身體，笑道「知道了。」抬眼見胤禛目光恍惚，便知道四哥是想起了從前的事，笑容不由自主的帶出了幾分苦澀，四哥，你想起的是誰，是你的宇宙完人十三弟，還是從小護著你的太子二哥，或者，有沒有可能是我這個和你做了一輩子對的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