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廣場上的人群被歌聲所吸引,開始向舞台方向挪動。舞台前僅有的幾排長木凳已經坐滿了人，後來者只能將空餘位置擠得滿滿當當。很快，吵雜聲隨著歌聲漸響,而慢慢銷聲匿跡。

「這姑娘是誰,她的歌聲真好聽。」一個帶著頭巾的婦女感嘆道。

她身旁的麻花辮子女孩激動地扯著母親的衣擺：「我喜歡她的裙子。」

「看那！上邊的花紋會閃爍？」騎在中年男人肩上的男孩睜大眼睛,盯著舞台上方的標誌大喊。

旁邊的人們輕輕阻止：「乖孩子,讓我們先聽歌曲。」

清脆的歌聲如珍珠落盤；美妙的旋律帶著下面人群的心，轉了一個迴旋后,舞台的光線發生了變化。原本白色的光線漸暗，藍色的光灑滿整個舞台。無數閃動的星星出現在幕布上。

台下難得一陣涌動,大家忍不住踮起腳尖,「這是魔術，還是魔法？太神奇了。」

歌曲接近尾聲，一束淡黃色的光束打在少女的身上。她迷醉地捧著手中的花束，整個人彷彿都融化在歌聲里。

下邊的人群先是寂靜，然後爆發出熱烈地掌聲。大家紛紛大喊：「再來一首。」

她被下面的聲響驚醒，笑盈盈拉著裙擺行禮，「謝謝。先要感謝柏翠酒庄為我提供這個舞台。也歡迎大家去對面品嘗柏翠酒庄的葡萄酒。柏翠葡萄酒，你值得擁有。今晚，我會為大家帶來三首歌曲。同時也會為其他表演者報幕。下面請欣賞，火炬雜耍。」

一個年輕男孩滿臉通紅，痴迷地追著少女的背影。他忍不住推了推旁邊人：「她真美，聲音就像森林裡的夜鶯。你說，是吧。」

很久沒得到回應，他扭頭一看，那個奇怪的人消失了。大熱天還穿著從頭到腳的長斗篷，也不怕悟出痱子。

丹齊默施閃現術，已經出現在舞台的最前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他可以施展魔法而不被人注意。

舞台剛才發生的一切，應該都是舞光術或者舞光術的變形，也許還有其他法術的加成。他十分好奇，這位魔法師竟然不在乎一般施法者所謂的尊嚴，把法術用在玩樂上。

那個女孩捧著的花束也不是普通裝飾物。他猜測可能是一個煉金物品，或者是將魔法陣附上去的附魔產品。她能輕鬆將聲音傳到每個人耳朵里，也許是幻音術改良。見女孩從舞台上消失，他不打算繼續待在這個嘈雜的地方。她之前介紹的柏翠酒庄也許是個能給他驚喜的地方。

奧羅拉范寧，這個名字，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在他腦海里盤旋。她製作的各種煉金儀器，他知道用途的，不清楚出處的，都燃起了他研究的熱情。

本來，他是不打算離開海山城的法師塔。但是受人之託，需要到鏡湖鎮附近的石基山脈處理一些事情。現在，印象深刻的兩個人都出現在這座城鎮，頓時讓他覺得這趟旅行變得有價值了。

用手了拉了拉兜帽，他轉身出現在舞台的最外層。背離舞台，他朝著女孩介紹的柏翠酒庄走去。即使不問路人，他也知道在哪！五彩斑斕的標記在黑夜裡格外顯眼。看來那位法師將自己的作品與酒庄牢牢綁定在一起。

柔和的魔法光源從陽傘頂端緩緩而出，宛若倒扣的半透明瓷碗，將小巧的藤桌藤椅籠罩其中。面帶笑容，舉止文雅的女招待穿梭在賓客之中。丹齊挑了一張角落的桌椅坐了下來。很快，就有女招待上前服務。

「先生，您好。現在需要為您推薦我們這裡的餐點嗎？」

他抬手取下兜帽，然後仔細傾聽女招待的介紹，然後試探問道：「不能自己自由搭配食物和葡萄酒。」

「很抱歉，這裡暫時不提供這樣的服務。」

丹齊發現女招待推薦的配餐，基本都是葡萄酒和食物的味道和諧搭配。看來這位酒庄的管理者也發現了葡萄酒的小秘密。最後，他選定了黑椒烤嫩牛排搭干紅葡萄酒，希望味道別讓他失望。

臨近的藤桌傳來低聲的驚呼：「鏡湖產的雲母貝啊，能吃嗎？竟然賣5o銀幣！」

「鄰居家的艾麗嬸嬸用水它煮過濃湯，肉質又老，味道又腥。我們不要選它。」女孩軟軟說道。

「可是就它最便宜，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不行，這裡可以看到舞台，聽到歌聲。算了，就點這個。」

很快，餐點被送了上來。除了黑椒烤嫩牛排之外，他詫異地發現，葡萄酒全部被倒入一隻透明的水晶瓶里。女招待很快把水晶瓶里的葡萄酒重新倒進水晶酒杯。他沒有立即品嘗，因為他感受到微弱的法力流動。這流動並不是來自於陽傘的頂端，而是出現在那隻裝葡萄酒的水晶瓶。

丹齊小心托起水晶瓶，旋轉一周。整個酒體呈寶石紅色，澄清透亮，散發著薄荷和橡木烘焙的香味。他終於找到了魔法波動的源頭，在水晶瓶的底部，繪著微型魔法陣。而它的目的，僅僅是讓酒維持在某一個溫度。

雖然它非常簡單，但是能做到微型，說明那位魔法師對魔力的精密控制不容小覷。他甚至有一秒鐘衝動，去找個不受干擾的地方，親自也繪製類似的微型魔法陣。

「哇，這真是那沒人吃的雲母貝！」旁邊的餐桌又發出小聲感嘆，「真是不可思議的美味。」

「沒想到以為會很酸的葡萄酒，意外的很和這食物。要不以後我們買幾瓶回去試試？」

「不如現在再點一份紅葡萄酒套餐？」

「如你所願，親愛的。」

丹齊被周邊的竊竊私語打斷了衝動，他淺飲一口葡萄酒，開始用刀叉細緻切割嫩牛排。今晚，就留給火焰節。

那位少女的歌聲再次響起，飄渺空靈的音樂彷彿在整個廣場上方迴旋。所有享受美食的客人們都停下手中餐具，靜靜聆聽。一曲完畢，整個用餐區都在鼓掌喝彩。

餐飲區二樓，奧羅拉倚在窗口，遙遙觀察這整個舞台的效果。費恩夫人在旁邊開始迅速計算今晚的進賬。

「新鮮紅葡萄酒已經賣出兩百瓶，白葡萄酒一百瓶，干紅葡萄酒五十瓶，濃味型紅葡萄酒十八瓶，甜葡萄酒二十六瓶。」

「幹得漂亮。」奧羅拉忍不住將手掌拍在窗台上。一晚上差不多銷出總量的四分之一，而火焰節時間將持續一個星期。按照現在的速度，他們不但可以清空貨存，還能順帶推銷其他品種的葡萄酒。可惜香檳酒明年才能釀造好，不然實在太符合節日氣氛。

她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嘴角上翹：「總共進賬？」

「差不多四百金幣。」費恩夫人也被自己的計算結果唬住了，急忙重新按下計算器的按鈕。

奧羅拉連聲提醒：「沒有去除成本，傭金，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我的第二個目標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預期效果。」

她重新轉過頭，目光投向在廣場狂歡的人群，不知道廣場上的他們，能否記住柏翠酒庄這個名字？

房間緊閉的門突然被敲響。梅克多的女兒瑪奇推門走進來。

她因為快速爬上樓梯而輕微帶著氣喘：「范寧小姐，有一位布雷斯先生想見您。他說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奧羅拉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既然能講交易，還是可以見見面，說不定是個潛在的客戶。

「你帶布雷斯先生去隔壁的會客室。」奧羅拉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與費恩夫人一起去見這位商人。

布雷斯先生是個接近四十的中年人。身著條紋禮服，食指上帶了一顆方形藍寶石戒指，不過他光亮的頭皮奪去了寶石的耀眼的光彩。

他先是奉承了兩位女士高貴的氣質，美麗的外表，然後話音一轉，開始提起珍妮美妙的歌聲。

奧羅拉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讚美，然後打斷了他想繼續的華麗辭藻的長篇大論。

「很榮幸見到你，布雷斯先生。」奧羅拉僵硬地掛起微笑，「我聽說，你有一筆交易。不知道，你對我們柏翠酒庄哪種葡萄酒感興趣。」

「我已經品嘗過你們酒庄的葡萄酒，味道不亞於蓋爾德納葡萄酒。」布雷斯先生大笑著誇讚，「不過我的交易不是來買酒，而是來買人。」

奧羅拉心裡一頓，手中的摺扇迅速搖動：「布雷斯先生，你大概搞錯了，我只是個葡萄酒商人。不是奴隸販子！」

「我已經打聽過了，珍妮小姐是范寧小姐的貼身侍女。」中年男人鎮定地拿出自己的情報，「像她這樣的美妙的嗓子，不應該只是一個侍女。」

「哦，那麼你覺得她不應該是侍女，那應該是什麼？」奧羅拉冷笑一聲，這麼快就和她來搶人！她還有很多後續計劃要用到珍妮的歌聲。更何況，她也非常不喜歡聽到人口買賣這種東西。

「她不該局限在這樣一個小的劇場，她應該為更多人，更高貴的人歌唱。」布雷斯看起來胸有成竹，篤定奧羅拉會答應，「我願意出五百金幣，買下珍妮小姐。」

「如果我說不呢！」

「范寧小姐，你留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