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怎麼就不在洛陽？
「前面的馬車！讓開！快讓開！」後面趕上來的三匹快馬越來越近，其中一人隔著老遠大喊道。
這條路雖然不寬，但也算不得窄，一匹馬和一輛馬車並排行駛綽綽有餘，但再多一匹馬顯然會很擠，再加上馬匹奔的很快，極容易發生車馬或馬馬相撞的事故。後面奔來的匹馬上，前面兩匹馬上騎的是兩個二十左右歲的青年，倆馬并行的很快，似乎是比賽，後面的馬上坐的是個中年漢子，掉在兩個年輕人的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
艾曉乾還沒想好讓不讓，車裡的於水先發了話，「小艾，別鳥他！路是他家的啊？以為自己是誰啊？！毛都不算！」，小艾一聽，心說得，這位大爺又來脾氣啦。反正他自己對後面來的人也沒什麼好感，喊話那人對自己跟發號施令似地，以為自己是誰啊？真正的爺爺奶奶們全在老子車裡坐著那！不過這位於爺爺今天脾氣好像很沖啊？
他在外面，「趕車不知坐車苦」，裡面的於水已經不知被尚冶寒瞪了多少眼，掐了多少下了！
「你瞪我幹嘛？不就瞅瞅你嘛，長的漂亮還不準人看啦？真是豈有此理！」「哎，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幹嘛掐我啊？」「你再掐我要叫了啊！」「不行，反正現在我叫破喉嚨也沒人理我，還是多看幾眼賺回來吧！」「怎麼樣？！我又看你了，有種你掐我啊！」「嘶，姓董的你別以為閉著眼睛你就是君子了，你是在心裡笑話我對吧？再笑小心老子踹你！」董尚佳在心裡大喊：王八蛋！關我什麼事啊？欺軟怕硬，活該你小子挨掐！怎麼不掐死你！可是表面上他卻如老僧入定般，對車裡的事不聞不問。
以上便是坐在車人的種種境遇，所以於水鬧脾氣完全可以理解。當然，對於車外的人他們是完全不理解的！
花山派的岳向仁這次奉師命，也可以說是奉「爹命」（因為他師父就是他爹）參加一年一度的「五月大會」，他心中非常激動，十九年來終於等到機會出去更遠的地方了！而且還是去松山參加五月大會，這是何等的榮耀！他覺得憑自己的功夫一定會在這次大會上一鳴驚人，甚至是想不驚人都不行！
這次與他同來的還有他大師兄尤瑾和師妹穆春風，大師兄也就算啦，穆師妹可是他從小一直心儀的對象，他覺得天下女子之美莫過於自己的穆師妹，若能得此佳人夫復何求？所以一路上他對師妹大獻殷勤，想在這次五月大會上來個「名美雙收」。可是穆師妹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這讓他很是鬱悶，推究原因，他覺得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帥或是人格魅力不足，而都是因為大師兄在場，師妹抹不開面子。所以一路上，他極力想甩掉大師兄，給自己更好的發揮空間，給師妹更大的自由空間，於是就有了今天的賽馬場面。
岳向仁昨天就提出要同師妹來場賽馬，這一議題靠著他厚臉皮的不屈不撓精神終於在今天實施。可是今天出師不利啊！馬兒才跑出幾里，還沒把大師兄甩掉，就遇到「攔路」的啦，於是他急的大喊，讓前面的馬車讓開，可是對方很不給面子，不但沒讓路，而且還把馬車駛到了路中央，這樣他是別想過去了。而最讓他鬱悶的是他師妹已經過去了，就在那馬車佔了路中央之前。
為了不發生事故，自己被擠下道，岳向仁不等不勒緊韁繩，放慢了馬速，而當他靠近前面的馬車時，他的春風師妹已經基本跑沒影了。我的精心策劃啊！岳向仁欲哭無淚，將所有的怨氣糾結在眼前的馬車上，怒叱道：「停下！給我停下！趕緊的！」
艾曉乾當然聽到了後面怒叱，卻依然沒鳥對方。把馬車駛到路中央他就是故意的，他心說，我車上坐著一位姑奶奶，倆大爺那！他們不發話我會理你？！以為自己是路障嗎？讓人停就停。
不理我！難道趕車的是個聾子嗎？！岳少爺徹底怒了！他夾緊馬腹，勒緊韁繩，努力靠近馬車，伸出手用力拍打車篷，哇哇暴叫：「停下！***停下！」
媽的，有人敢拍打我的馬車！一向以敲詐勒索為己任的於水也怒了，推開車門鑽出來，一隻腳踩在車轅上，大罵道：「是哪個混蛋在侵犯老子的馬車！」
岳向仁想特別豪氣的回答說，是我！但想想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是混蛋了嗎？於是他沒法再發言，只好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憤怒——伸腳踹了車篷兩下。
「哼！原來是你這個混蛋！」
還是被「承認」了！
「小子，嘴巴放乾淨點！你憑什麼罵人？」他不說自己對別人的馬車動手動腳，反而指責起於水。
「罵你？！這還是輕的！再敢對我的馬車動手動腳，我踢你老二！」於水絲毫不讓步，而且說的彷彿岳向仁不是在踢他的馬車，而是非禮他媳婦。
「你，你憑什麼踢我老二？」岳向仁被噎的夠嗆，他沒搞明白踢馬車和自己老二有什麼關係，只得滿懷怒氣的問道。
不得不說，岳向仁的老爹師父平時對他保護的很好，從沒讓他受過任何委屈或和任何人吵過架，這也就造成了他的實戰經驗很少，所以再同於水對峙時他只能反覆的問「憑什麼」，然後一次次的換回對方五花八門的羞辱。他同於水這種混跡京城以勒索打架、惡搞傷人為「生活必需品」的老油條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那你憑什麼不讓我踢？」於水聽對方老是「憑什麼」「憑什麼」的，竟然越過了「馬車事件」，給對方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岳少爺被雷暈了，竟然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啞口無言。
「就憑我們是花山弟子！」趕上來的尤瑾為師弟解了圍。本來他想說「就憑我手中這把劍」的，但又怕這樣的強出頭會傷了師弟那脆弱的自尊，於是只好報了山門。
「花山？就是傳說中那個常年『鮮花盛開的地方』？」於水好奇的問。
「嗯，沒錯！」見對方顯然知道自己山門的大名，尤瑾面帶驕傲的答道。
「可是，」於水皺著眉，雙眼在岳向仁和尤瑾身上來回打量了半天，滿臉疑惑的繼續問，「瞧你們的長相，怎麼看也不像花山上能長出來的啊？」
「我哪裡長的不好啦？」罵我不要緊，說自己長相差，岳向仁立馬就不樂意了，眼下他已經一隻手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劍玩命。
「花山怎麼能長出人來啊？！你以為我們是祖師奶是女媧嗎？再說，我祖籍是河南啦！」尤瑾嚴肅的駁斥道。
「哦，原來是這樣。」於水不理已經處在暴走邊緣的岳向仁，倒是對花山來了興趣，熱絡的同尤瑾聊起來，「那花山都盛產什麼花？」
「牡丹。」尤瑾認真的答道。
「牡丹！牡丹花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嗯，好花，好地方。」於水不由感嘆，接著又是疑惑，「嗯？不對，你不會是從洛陽搬著花入的師門吧？」
「怎麼可能？！」尤瑾明顯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麼突兀的問題，這明顯實在懷疑他的誠實，「我八歲入得師門，那麼小的孩子哪來的力氣搬那麼多花，而且是從洛陽到花山那麼遠。再說我老家在河南沒錯，但卻不是洛陽啊！」
「怎麼會是這樣？洛陽那麼好，你幹嘛不把老家放在哪裡啊？」於水開始埋怨人了。
「你到底有沒有仔細聽別人說話啊？我那時只有六歲，老家在哪是我能決定的嗎？！」同這種不認真的人說話，尤瑾油然而生了一種無力感。
「那你長大后可以搬去那裡啊？」埋怨完了，於水開始勸解這個「老家怎麼就不在洛陽」的傢伙。
尤瑾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對自己老家不在洛陽這麼耿耿於懷，但是他不想再與此人糾結這個問題了，這次他乾脆耍起了無賴，破罐子破摔的說：「我老家就不在洛陽，怎麼著吧你？！」
「不在就不在，你急什麼嘛！」老於見尤瑾急了，臉憋得通紅，好心的勸解他，「那咱不說這個啦，對了剛剛說到哪裡了？」
「我老家不在洛陽。」尤瑾雖然氣憤，但見對方語氣和善，脾氣好又頗愛面子的他只好嘆著氣答道。
「那你老家為什麼不在洛陽啊？」於水問。
我殺了你……
好脾氣的尤瑾終於被徹底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