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釋放的魔鬼

五人中有四個圍住了毒發的於水，另一人走向了裘千金。

於水雖未倒下，身體卻已經開始踉蹌，他不怕痛楚，但卻永遠忍受不了這種任人欺凌的感覺，對方冷漠的眼神彷彿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對方隨意刺向自己的劍招，更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他，只能心中憤怒，身體搖晃的勉強招架。

走向裘千金的那一人開始對裘幫主動手了。裘千金在奮力抵擋，可差距並不是努力或者是憤怒所能彌補的。老裘的鐵砂手傷不到對方，可他卻被那人輕鬆的一劍插在肩頭，然後順勢又在他胸口補了一掌。裘千金被那人一掌拍出去老遠，跌落在地，他卻是不肯就此倒下，他顫抖著再次站起，肩膀和嘴裡流淌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等著他的卻是狠狠的一腳，裘千金再次飛了出去，這次他沒辦法再站起來，躺在更遠處沿著嘴角不斷流出鮮血，再也沒有動過。

踢飛裘千金的人對他再也不屑一顧，他回身悠然的走向尚冶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手中的長劍毫無猶豫的揮向尚冶寒的頸項……

尚冶寒一直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只是動彈不得。直到裘千金再也站不起來，那個滿臉冷漠的男人將劍揮向自己，尚冶寒微微側過臉龐，用一股溫暖的眼神最後看了一眼仍在與死亡搏鬥的於水，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她的表情很安詳，沒有想象中的對死亡的恐懼或者痛苦，彷彿只是在等待一種解脫的降臨。

時間似乎只是一瞬，也彷彿過了很久，尚冶寒沒有等到死亡降臨的劇痛，她所有的感覺只是一滴滾燙的液體滴落在自己臉頰。她緩緩的睜開雙眸，擋在她面前的是於水倔強而又脆弱的身軀。於水就半跪在她身前，他手中緊緊地抓著那把將要取走尚冶寒性命的利劍，不讓它再向前半分，血就是由這裡滴落！

但，讓尚冶寒詫異的並不是這些，她看見於水的瞳孔在放大，就在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從那雙似要吞噬一切的黑暗的雙眼中感到了無限的冰冷！那雙眼睛，不再有人類的氣息！

劍被擋住了！劍的主人驚訝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他的劍，進不了也拔不出！他不曉得這個剛剛還危在旦夕的男人是怎麼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起初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是漸漸的，從那個男人的嘴裡傳出了陰冷的低笑，然後他看到那個男人慢慢轉過的側臉，翹起的嘴角下是一排森白的牙齒！

於水對著和他同抓一把劍的男人呲牙森笑，下一秒他的猛然反身揮出左臂——那個男人的頭顱就如流矢般飛離了身體，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撞落在一棵樹下。

於水仍然笑的燦爛！

剛剛圍攻於水的四人被驚呆了！他們可以理解他拼著挨一刀，爆發最後的潛力去救尚冶寒的衝勁，可是沒有人能想象完全佔上風的自己的同伴，只是一瞬就被這個中毒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的男人打飛了腦袋！而且他現在露出的笑容還是人類的表情嗎？！

不過，這些疑問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回答他們的只是來自地獄的死神揮起的鐮刀！

於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這四人，這時候已沒有人相信他是受過傷的，雖然他的右手和後背都在流血，但是他的動作絲毫不滯，反而比剛剛更快。他第一個沖向了給他背後一刀的男人，那傢伙明顯被於水的煞氣所懾，疾步後退，他的同伴對於水舉刃相加，以求解救他。可惜，死神是什麼也不在乎的，他的眼中只有掠奪生命！

一隻判官筆在於水的肋下戳開一個大窟窿，他渾然不覺；鏈子錘砸在他的後背，他妄若不知；一把利劍斬向他的肩頸，他只是用血肉之軀的手臂隨意一隔！這一切只有一瞬！只在一眨眼間！當人們在看清時，使刀男人右臂已被於水生生拽下，鮮血從那人肩膀的斷口處瘋狂的噴洒。

但這些還不夠！

他還有左臂！

沒有任何的喘息與等待，於水再次展現他的瘋狂，再次扯下那人的左臂。沒有了雙臂做平衡，剩下的只是噴洒的鮮血和無盡痛楚，那人終於倒下！

無視生命的隕落，魔鬼「死神」轉回身，右手仍握著剛剛摘下的鮮血淋漓的別人的手臂，對著剩下的三人發出陰森的猶如來自地獄的詭笑，收割生命又將開始。

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不懼怕死亡的人卻忍受不住等待的壓抑！空氣中飄滿了濃郁的血腥氣，靈魂在這一刻慌張的顫抖，他們想逃離，但恐懼的壓抑下被引發的嗜血卻支配著自己的身體不停向前沖。沖吧！殺吧！只用放開的殺伐，才能讓自己挨過這恐懼！

又一瞬間，四個人再次碰撞在一起！

以「廝殺逃離恐懼」終究抵不過「死神」對生命的無視和對剝奪它快感！

這次被選中的是「鏈子錘」，他的鎚頭準確的砸中了「那個魔鬼」的右臂，而他付出的代價是——雙眼！「鏈子錘」瞎了，他的兩顆眼珠被於水摳了出來！眼前的一片漆黑使「鏈子錘」陷入更瘋狂的恐懼之中，他拚命呼喊，拚命的舞動手中的兵刃，害怕任何人靠近。

不過，他多次一舉了。魔鬼根本對他的生命失去了興趣，或者說他更喜歡這種瘋狂恐懼下的呼喊的伴奏，他再次面對剩下的兩人，依然是微笑，然後他將左手中的兩顆眼珠扔進嘴裡，細細的咀嚼著，在眼珠主人嘶喊的伴奏下，它們被咬開磨碎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清晰到如金絲般勒進對面兩個人的心裡，又像利鋸一樣在割拉他們的神經！

接下來，再也沒有任何抵抗！留下的只是木然等待「死神」對生命的宰割。

那兩人死的最「安詳」，他們如第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男人一樣，只是被打飛了腦袋！

還有活著的！完全嗜血無我的於水走向和自己一樣中毒，卻只能爬在地上強忍痛苦的德空和馮師傅。

德空和馮師傅已經完全呆住了，他們開始連求饒都忘了！德空，這個腦瓜鋥亮的引人注目的僧人，註定要在二人中拔得頭籌。他的在夜空下閃耀熠熠的大腦袋引起了雙瞳深暗的於水的興趣。於水走過去，沒有任何暗示與預兆，用力將德空的腦袋踢飛在空中，而德空的身體，卻還趴在原處，再也不會有任何痛苦了！

這時，同樣卧倒在地的馮師傅忽然福靈心至，他想到自己還不想死，他對著於水拚命的大喊：「你不能殺我！我是七王——」

噗！

於水沒有等待馮師傅的自訴，也許他此時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是用自己的腳對馮師傅做出了回應——將他的腦袋揣進了泥土裡，深深地，深深地！

所有的人都倒下了，只有最後的勝利者搖晃的站在夜空下，遮住月亮的烏雲已經過去，他臉上的詭笑和暗黑的雙瞳也隨著這烏雲散在天際而漸漸消失，剩下的只是滿臉痛苦的扭曲和嘴裡不斷流出的鮮血！

踉蹌著再次回到尚冶寒身邊，於水這時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只能走到這裡，然後低垂著雙臂無力的跪倒在尚冶寒身邊，轟然倒在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