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艾露希菲親王（三）

零對此沒有多少意見，只是覺得有些意外。

終究她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而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那位傳說中的草系道館的館主。

如此，因為她實際上是，而實際上，也不能算是。那個道館在聯盟中的位置相當地曖昧，幾乎所有的訓練師只將那座城市當做草系精靈的聖地，而並沒有當那裡有個道館吧——僅僅是曾經有過。

對於他的身份，她開始有些頭疼了，零已經不是很願意去想，能讓艾露希菲親王大老遠「偷偷跑出來」那麼遠迎接的人，身份究竟是怎麼樣的，但終究完全不是一個普通的水精靈族那麼簡單。

更要命的是，這個惹本來就是個水精靈族人，不管從什麼角度上去看——只似乎這個事實，零從來都沒有願意承認。

這一切的煩亂，已經超出了她的接受範圍。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總有一天會因為過度的混亂而陷入崩潰的。

夜晚的森林倒是格外寧靜，或許因為趕路過快的緣故，趕過了沿途的驛站，周圍空空蕩蕩，安安靜靜，只有一條供行人通過的道路蜿蜿蜒蜒伸向遠方。

只能是就地留宿。

他主動接下了哨崗的任務，笨拙地爬到她們身邊的樹上。

小妖精隨手布下一道結界，看作用，是用來阻擋不知所謂的蟲系精靈的騷擾，如此，便可以安穩地睡一個晚上。

樹上的人也似乎很明白這一點，他對於自己主動領下來的任務毫無自覺，幽幽地打著盹，過後不久，卻是傳來輕輕的呼嚕聲。

「你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定很難看吧…」小妖精無奈地揚起頭看著那邊的樹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睡得一點都沒有防備。」

「那麼，和我說一下，你到我們道館的確切想法，應該不是挑戰或者是將他送回去那麼簡單的理由吧？」良久，小妖精轉頭回來問。

「恩，在風之聖地偶然得到一些消息，說阿格羅恩有一些和菲拉有關的遺迹，再後來，綾音和我說，可以到銀月之城的妖精道館去看看，去找那位館主，也就是您，或許您會給我一些東西。冷靜下來想，要去挑戰您的道館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但我終究還是決定抱著嘗試一下的態度過去看看，只是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相遇。」

「一般人不應該說是去學習交流的嗎，然後再『交流』中才提出那樣的問題，哪裡有你這樣說得如此直接的。」她露出一個「憨笑」，「對啊，好久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他了，你想知道什麼，道館裡邊整理下來的資料倒是可以隨意翻看，但我整理出來的東西，亦和你們水精靈族的記載不大一樣，即使如此，還是要看么？」

本以為會費一些精神，而沒有想到，希諾菈也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態度，滿口答應下來，省去了好一段時間的糾纏。

「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零卻是讓她的態度震了一下，有些不良好的預感。她認為，若沒有什麼好事的話，或許不去知道那些比較好。

「你很在意嗎？」她略微低頭思考，而後抬起頭來說，「為什麼要在意這些呢——你忽然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你，只似乎，你看，像我這種人，貌似一個純潔無害的小妖精，怎麼都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壽命已經有千年了吧？我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也或許，時間可以將一個人的想法徹底改變，不是嗎？如此，問我這些，又沒有辦法得到你想要的確切答案。」

每當零看見那雙清澈得不加任何掩飾的眼瞳，她都不願意去相信，小妖精真的已經活了那麼長時間。

「那麼，艾露希菲小姐，您為什麼會…愛，他呢…」零弱弱地問。

「不叫愛吧，只是……在一起呆了好一段時間，恩，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個月，而後我從如今的龍都神殿回來，後來再過了那麼長時間，亦是沒有見過面，但我們有著相當相當相當相當的默契。」她刻意強調了相當兩字，表明其程度。

「那麼簡單？」

「那麼簡單。」

因為她在提起這件事情時，沒有看見任何悲傷的表情，

一汪秋水亦是平靜不起波瀾。

「那，我問的問題是不是有些奇怪了？」零又問道…

「是啊。」她點點頭，「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對他那麼狂熱呢，啊個具體的原因是什麼。就簡單地，人云亦云，隨波逐流，你從來沒有為自己的做法感到奇怪么？我的意思是說，你完全沒有考慮過那個『被崇拜者』的心情，也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許只是說，他有點點人氣，因為後來的草天王，沒有一人能走到那樣的高度，水天王亦是沒有。」她攤攤雙手，聳起肩膀滿不在乎地說，「我覺得，你的狂熱相當沒有理由，真的。」

零怔住了，因為確實沒有細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如今忽然沒了個立場，有些失落，但仍舊追問，「為什麼…那裡的神殿會放著菲拉的雕像呢，一般情況不是說…」

「你在說什麼啊，零。」小妖精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腦袋，「當然啊，因為道館和神殿是同一個地方那個嘛，還是一個的對外人完全沒有開放的資料館，並非一直擺放那個，只是懶得丟掉罷了。」

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理由…聽過後零覺得有些失望。

「覺得很失望嗎？」她忽然俏皮地笑了，「剛才逗你的。具體怎麼樣個人，或許你以後會知道的吧，不需要去我那裡查什麼記載，我總覺得，那些東西完全沒有意思，很可能我的東西，和你想知道的那些沒有多少關係吧。」

她再聳聳肩膀——表示自己確實不怎麼在乎，「比如說，他曾經有好多個女伴，管不好自己的感情，之類的，那些都被我過濾掉了，或許剩下的你不會關心。」

「為什麼要和我說那個呢？」因為忽然提到了「女伴」這個問題，異常敏感。

「不知道…其實好一段時間沒見了，有些想他，事實上好多人也都想他來著…恩，剛才你的問題，讓我想到一句話，他以前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說，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零默默地點頭，她沒有再追問下去。這種答非所問的情況下，想問出什麼東西是相當不現實的，小妖精的話更是說得相當明白了——零正追逐著一個影子，只是過去存在著，完全不認識卻是如此莫名其妙地，狂熱地追逐著。

她發現自己有些羨慕小妖精，因為她曾經生活在那個年代，相互認識過，只是這種羨慕，亦是讓自己有些尷尬，冷靜下來想——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那些事情呢？

或許是艾莉西斯，在塞拉德的時候，和艾莉西斯聊到菲拉，她說了好多好多，並給了自己好多線索，如此，才慢慢狂熱起來的吧？

那才沒有過去多少時間，很可能狂熱只是一小陣子，對於零，卻已經是相當失態了。

在小的時候，她和別的小孩子一樣，都接觸著這樣的信仰——像他一樣的訓練師。也或許，是那個小小的火種被這樣燃起來了罷，雖然那個信仰卻只是相當地簡單，因為——只是訓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