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那年，彼時（上）

在何措的印象中，蘇老太太永遠都是端莊的。她衣著精緻，即使歲月的痕迹布滿了她的臉，可依舊掩飾不住秀美的五官。何措第一次見她時就覺得，她在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而蘇老太太的端莊又與莫錦的端莊不同。莫錦的端莊更像是刻意做出來的，而蘇老太太則是舉手投足間自然體現，似乎就連骨子裡，也刻上了端莊兩字。但也正是這端莊二字，讓她整個人古板嚴肅起來。在蘇家，在整個蘇氏家族，對於規矩，她比任何人都強調。

尤記得十四歲那年，莫錚剛剛交往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女友，興緻高昂地說要帶給她看看。被他強制性地拉到操場，並且順著他指著的那一群跳操的女生看過去，她才發現，原來他口中所說的女友，就是隔壁班的班花張小麗。沒記錯的話，張小麗一個月前才給蘇辰寫過情書，雖然遞情書的時候，蘇辰直接從她面前走了過去，不要說收下情書，就連腳步也不曾停下。

「怎麼樣？小麗可比你漂亮多了。」莫錚戳了戳她的腦門，直白地說道。

她冷哼一聲：「比我漂亮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蘇辰拒絕了。」

「什麼？她喜歡過蘇辰？」莫錚吃驚地張大了嘴。

「是的，一個月前才被拒絕。」她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我先回去了，作業還沒有寫完呢。」

莫錚氣鼓鼓地扭頭跟上她：「為什麼女生都喜歡那個冰山混蛋。」

她停下腳步，怒視莫錚：「不准你這麼說蘇辰。」

莫錚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難道我說錯了么？蘇辰就是個冰山混蛋，傷了那麼多女生的心。」頓了頓，他有些好奇地看著她，「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難道……你也喜歡蘇辰？」

她重新邁開腳步，走得越來越快，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那時的她只敢把對蘇辰的感情藏在心裡，像這樣直白地被挑明，似乎還是第一次。

可莫錚卻不依不饒，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提高聲音：「蘇阮，他可是你哥哥，你怎麼能喜歡你哥哥？」

「他不是我的親生哥哥！」她漲紅了臉，扭頭想解釋。

「可他還是你哥哥。」莫錚這個熊少年似乎不太明白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繼續高聲說道，「為什麼連你也喜歡那個混蛋，我哪裡不如他了？蘇阮你不能喜歡他！」

他的聲音成功地引來路上的眾人側目。下一秒，「啪」的一聲，莫錚的俊臉上多了五個紅紅的手指印。

「蘇阮！你又打我！」熊少年的哀嚎響徹天際。

三十分鐘之後，這則插曲便被改成了各種版本，流傳在校園的每個角落裡。有人說，莫氏二少爺追求蘇家小姐不成，反被掌摑。有人說，蘇小姐其實暗中與莫少爺交往許久，見莫少爺另尋新歡，故而怒打負心漢。名門之間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因著這件事，她的名字曾長時間和莫錚綁在一起。

不過此刻的她也並不知道學校里已經謠言滿天飛，因為她正站在蘇老太太面前，低著頭，不敢直視蘇老太太面無表情的臉。

「為什麼打莫錚？」蘇老太太看著她，目光很是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