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憶篇:那個冷清的軍官

30回憶篇:那個冷清的軍官

當所有的幻象都隨著時空的轉變而幻化成泥,唯一還能存在於這個時間軸上的,只剩下愛。

向萱活了二十二年,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塔斯的天氣能夠界限分明一些。

她穿著黑色風衣步履匆匆走在中心大街上,衣服下擺被濺起的水花浸濕了三分之一,心情已經不能用焦躁來形容了。隔著朦朧的雨簾,一個個面帶焦慮的行人擦肩而過。雨傘相碰時,水珠飛轉到她的肩上,印起一朵濡濕的水花。

「拉克的王子已經親自簽署停戰協議,並且承諾與我方結成盟友關係,其他的不便多透露。」男子清冷的聲音從高樓上的大屏幕中傳來,融合著雨落在地上「嗒嗒」的重擊聲,傳入了向萱的耳中。

她駐足,轉身,將目光投向那裡。

這是她第536次經過這條大街,第13次在大屏幕上看到這個男人。

朦朧的雨簾,讓他的清冷的五官被暈染成一幅幽遠的山水畫。那時候向萱還不知道什麼叫山水畫,只是覺得他很什麼看著都很淡,但給人一種很濃烈的侵略氣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俊美的五官。當時塔斯最有名的一派畫家,在她眼裡卻畫得一手亂七八糟。她從來不懂欣賞,只覺得那些畫家要是能把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抽出來融入到他們的畫中,那她定第一個出高價收藏。

看了一會兒,屏幕已經轉播到其他內容。雨也停了,她收好雨傘,朝著私人科研所的方向走去。

科研所位於一條略顯冷清的大街上,道路兩旁長滿了五彩樹,大雨初歇,樹葉肥厚而晶瑩。向萱打開大門,脫下風衣,換上白色的實驗服。

「姐,你今天來晚了。」一個毫無平仄起伏,略顯機械的女聲從裡間的機械室里傳來。

向萱拍著風衣上的雨水,聲線乾淨利落:「你每天都掐准那個點起床,也不能要求我每天都按時來這地方吧。再說那幫小新人都還沒來,我這當老大的還提早來了,怎麼也得給我頒一個最佳老大獎是吧。」

她調侃了一番,拿出皮筋將頭髮紮好,往嘴裡塞了一大口五彩餅乾,含糊不清地問:「小婕,昨天你去讓那幫老頭審批的事情怎麼樣了?」

「被否決了。」

「理由呢?」向萱停下手上的動作,眼裡的光有些忽然變得有些黯淡。

向婕探出一個頭,表情平常、毫無起伏:「太異想天開。」說完把頭伸了回去。

「不要是他們的損失。」向萱咽下餅乾,表情淡淡地走進屋子,「頭髮有些長了,過兩天去剪短一些吧。」她瞟了一眼向婕的黑髮,邊走邊說。

「哦。」

向萱停下腳步,轉身佯裝發怒地看著小丫頭:「小婕,你從小到現在什麼都聽我的,能不能有自己的主見?」

向婕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

向萱走過去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小丫頭竟然臉紅了。她忍住笑意,嚴肅地說:「你是我妹妹,我可沒那種傾向。」

沒想到她竟然也一臉嚴肅地反駁:「只是敬仰。」向萱「撲哧」一聲笑出來,剛才還霧霾重重的心情頓時有了不少的改善。

姐妹倆相處模式很是平淡。兩人平常幾乎不怎麼說話,偶爾交談也只是工作上的探討和家裡必要事情的討論。偏偏這個妹妹每次說話都不超過十個字,搞得她也有些頭疼。

「什麼事這麼開心?」剛來的新人阿謝爾穿著實驗服走進房間,朝兩人打了招呼后,一臉八卦地問。

向萱將耳發撫到腦後,眯著眼打量他:「說到開心,你昨晚怕是開心夠了吧。整個團隊都在加班工作你卻溜去東區看熱鬧,什麼時候見你這麼熱衷於國家大事了?別忘了我可是給你發工資的老大,做不出好的東西你發工資給我怎麼樣?」她眼神犀利,一副剋扣員工的老闆樣子。

阿謝爾神情悻悻地溜之大吉,腹誹著估計這次的項目又給砍掉了。難怪老大這幾個月天天揪著他們這些小蝦米不放,沒了經費,過些天所有人還真是得喝西北風去。

向萱說了個痛快,呼出一口氣,心情舒暢了許多。她轉身問向婕:「晚上想吃什麼?」

「肉。」小丫頭抬頭看她。向萱被悶出一臉血,朝她擺擺手,一臉無奈地走出了機械室。

晚上從科研所出來,外面又開始飄雪。向萱拍拍自己冷得有些僵硬的臉蛋,拿起所里備好的大衣穿上,在心裡不雅地咒罵了一聲。

這條街的路燈幾乎都已經壞掉,唯一提供光源的只有五彩樹的葉子。現在雪下大了,覆蓋住發光的樹葉,那份光顯得朦朧而溫暖。她抬頭看了一會兒,走下台階的時候手已經凍得通紅。

「姐,今晚沒任務嗎?」向婕鎖上門,系好圍巾出來,看見她愣愣地站在樹下,便走過去站在他旁邊。

向萱回過神來,轉身看見妹妹面無表情的臉,一種徒然的溫情感把她埋沒。她有些好笑,臉蛋上的梨渦若隱若現:「今晚沒任務,回家給你做肉吃!」

向婕輕輕扯開嘴角,像被勉強牽起的木偶,怎麼看也不像笑。可她心裡的確是很高興的。向萱走過去,把她的嘴角撫平,「別勉強自己了,這樣挺好的。好了,回家吧,待會兒身上全是雪了。」她拍拍妹妹身上積雪,笑得溫柔而美麗。這個時候,是她不可多得的溫情時光,少了殺戮與血腥,有的只是家人的陪伴。

回到家裡,阿白依舊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睡覺。他緊閉著眼,身子蜷縮成一個團,微微起伏的腹部柔軟而白皙。天氣一變冷,他就精神不濟。

向萱脫了鞋子,走過去拍拍他的頭。阿白肚子大幅度地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看到來人後,聲音有些弱:「主人,我好餓。」

向婕走近自己的房間拿出毛毯,嚴嚴實實地蓋在他身上。

「好了,既然家裡的兩隻都要我來喂,我這個保姆就先去廚房了。」屋子裡的溫度不比外面冷,她脫下外套,整理了一下頭髮,動作迅速地走進了廚房。

向萱從來沒有想到過,把她和這輩子都無法割捨的男人聯繫在一起的,會是這個叫司戰的人。

當她接到特級任務的時候,正在切肉。閉上眼,又是那種濃濃的鐵鏽般的血腥味,帶著女人的尖叫和嘶吼,一些零星的片段一晃而過。**的,扭曲的身體帶著斑斑血跡,一具一具地堆在骯髒的角落,腐朽到成為一灘爛泥。

「這次的目標是個叫司戰的男人,從獸人星那邊逃出來的高級雇傭兵。東區的命案已經發生了不下二十起,死者都是女性,被殘忍地虐待后割喉致死。紅狐,希望你能擒住這個男人。」

那股血腥味似乎還卡在喉嚨里,怎麼也散不去。她擦乾沾滿水珠的手,走到客廳拿起外套。向婕正坐在沙發上削水果,抬頭瞥了她一眼,眼神略帶失望。

「小婕,我剛剛接到一個緊急的任務,必須出去一趟。你和阿白出去吃。」她打開窗門,跳上窗戶,寒風刮在臉上有些刺痛。下雪之後四周顯得有些明晃晃的,襯得她紅衣越發地顯眼。

「姐!」向婕抬頭,「小心點。」

她點點頭,縱身跳到了對面大樓的天台上。

阿白半眯著眼,不滿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又沉沉地睡去了。

東區是整個塔斯犯罪率最高的區域。這裡的暗角常常隱藏了不少的血腥事件,衝突、暴力、虐殺,讓幾乎整個東區都瀰漫在一片罪惡的包圍中。

向萱第一次見到言曜真人,就是在這裡。

當時她循著女性充滿絕望的尖叫聲,搜尋定位司戰的位置時,言曜正帶著一批人來到事發地點。

她很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的言曜,穿著軍灰色的制服,腰間系著棕黑色皮帶,雙腿挺直修長地站在一大群人之中。他的嗓音很醇厚,像是她經常去的老店裡產的甘醇的清酒。雖然戴著軍帽,還是可以看出他的頭髮很短,給嚴肅而清冷的氣質添了幾分剛毅。

他就站在離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偵察車上的探照燈打得周圍跟白天一樣明亮。他偏過頭和人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滑動,性感到了極點。

「這位小姐,請問你看到過這個男人嗎?」正在她發愣之際,一個穿著棕色制服的軍官跑過來,拿著司戰的照片站在她面前,中氣十足地問。

她沉著臉搖搖頭,衣擺在寒風的吹拂下捲起波浪形的弧度。

「對不起,打擾了。」年輕的軍官朝她爽朗地笑笑,露出一口白牙,「這裡剛發生命案,挺危險的,你還是趕快離開吧。」轉身融入了人群。

她抬頭,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這邊。漆黑的巷道中,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隱入夜色中。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就是司戰,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就追了上去。

「上將,這次的受害女性是中心科研局裡的一位女成員。死者被人剖開腹部,掏出五臟六腑,重要的器官都被盜走......」

「先別說話。」言曜制止身邊的人,眯著眼打量著那個漸漸遠去的紅色身影。

他戴上軍帽,腳步匆匆地追了上去。

「任何人都不要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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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尋妻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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