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疑雲
「胎變心訣，以周身血脈為根基，培元固本。
胎變者，胎，胎兒也。體存母身而具靈，是為胎。變者，變化也。胎變之術，唯一心之間……」
整篇胎變心訣，一字一句，在古天腦海緩緩浮現。
古天並未急於修鍊此訣。
大凡功法口訣之流，若無一定根基，便需師長耳提面命，諄諄教誨，否則，縱然得之，也絕難有成。
古天不過是一方入造血境的低微蠻士，連稱之為初蠻，都有些勉強。按常理而言，他縱有妙訣，也無法修行。
但其際遇奇特，並非偶得妙訣那般簡單。一來，夢中那滄桑之音為他解說一遍，二來，這胎變心訣，乃是初蠻所修之術，三來，在夢境中，他不獨聽到了滄桑之音的解說。更在同時，離奇的看到了那名為滄月初蠻，修鍊此訣之時的氣血變化。
這種種因果結合，卻令他對這胎變心訣有了幾分門道。只是，尚未融會貫通，一時半會還做不到直接修鍊，仍需琢磨其中真意。
潛心默默回憶這胎變心訣數遍之多，古天終於徹底摸透了此訣真意。
而後，古天便平復心情，腦海保持一片清明空寂，開始依照那胎變心訣上的記載，默默修鍊起來。
這一修鍊，古天登時知道，那夢境中出現的滄桑之音所言不虛。這胎變心訣，的確是心術，而非體術。體術者，有法可依，有跡可循，手法姿勢，皆可提供參考。而心術，卻全憑意志心力去調度，其間之飄渺無痕，非常人所能測。心術玄妙，縱然古天已然自忖參透此訣，但真正修鍊起來，一時之間，還真有一種無從下手的空虛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古天方才算是摸清門路，意念驅動之下，體內原本寂然的血脈，開始按照某種難言的秩序軌跡，搬運起來。
就在氣血搬運不久，古天驀然身子一顫，冷汗涔涔，竟是難受異常。
頓時，古天果決的停止了胎變心訣的修鍊，更在停止的瞬間，霍然開眼。
眼中一絲複雜，夾雜一絲奇異的嘆息道：「這胎變心訣，以我如今修為，竟無法修鍊？是了，在夢境中，那名為滄月之童，雖然年齡與我相當，但氣息明顯比我強大許多。或許，這就是適才我體生疼痛的原因所在？這一切，是因為我修為太差？
不過，儘管此訣我現下無法修鍊，但此訣應當不假。適才修鍊之時，我分明感應到了自身氣血，與那夢境中滄月修鍊此訣之時，周身氣血最初變化，一般無二。
既然此訣不假，那想必旃台部、滄月等，也都是真實存在。說不定，我蠻域之內，真有一個強大至斯的部族，可當萬部朝拜。
可是，在夢中，為何最後我竟是看到了一輪，不，是九輪明月。既然都是蠻族大地之部，彼此之間就算實力差距再大，但天總應該是一片天。
我黑山部頭頂只有一輪明月當空，為何旃台部，卻是九輪明月？」
古天皺眉苦思：「明月，為何是九輪？此事，當真令人費解。九輪明月，九……」
忽然之間，古天腦海如一道閃電劃過，擊散所有yin霾迷霧。一個猜想，陡然生出！
「莫非……」
古天雙眼圓睜，手掌急忙伸入懷中，想要尋找什麼。但最終，其也只是自懷中摸出一柄鐵匕，一張其父所遺獸皮卷。
他所要尋覓之物，卻並未找到。
其所要找的，乃是與鐵匕一同得自惡狼山的那串玉珠。
「難道…………那九輪明月，竟是玉珠所化？亦或者，和玉珠有關？」
古天眉頭緊鎖。
明月、玉珠，本來相去甚遠，便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只是，在夢境最後一眼的九輪明月，令他有一種陌生但卻熟悉之感。而玉珠，又是九顆，自然而然，其也就將兩者關聯起來。
他清楚記得，那串玉珠，自其離開惡狼山，便被其妥善放入懷中，應當不會丟失。而此刻，懷中玉珠卻又的確消失不見。如此，此事自然大為值得商榷。
雖然古天依舊覺得自身猜測有些荒謬，但之前的種種古怪，卻令他相信了幾分。
他在冒險入惡狼山取白靈花之前，連准蠻都算不上。而其之轉變，也正是自惡狼山歸來之後，方才發生。
在入惡狼山之前，數年苦修，都無法踏入血脈通達。而入惡狼山歸來，五月之間，其竟一路飆升境界，轉眼到了凡塵境第三重尚且不說。竟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直接突破至造血境。若說其中沒有什麼隱秘，他自己都不相信。
進入通達血脈，還可以說是白靈花之功。那蠻林中，突兀的蠻音衝擊削減，以及先前詭異回蕩腦海的原始蠻音，卻都是他不得不正視，卻又無法解釋的癥結所在。
除此之外，那真實無比的夢境，亦是古天無法忽略之處。
此時此刻，這種種的怪異，都被古天歸咎於了那一串玉珠之上。
「莫非……那玉珠，竟是什麼蠻族傳說之中的異寶么？」
到了如今，就算他古天再不諳世事，也猜得出先前他以為只是值許多骨幣的玉珠，乃是一件真正的不凡之物。
「想不到，一場冒險，竟令我遇上了如此之大的機緣。只是，此事卻不能為外人道。」
古天心中暗道。
腦海之中，種種念頭轉動，古天忽然想到一節：「先前我踏入造血境，似十分疲憊。這種情境，也不知是否正常。如今，我既然踏入造血境，也該前去拜見枯木阿公，告知此事……」
想到此處，古天起身，踏出了竹樓，往枯木阿公居所走出。
在枯木竹樓之外，古天略一停頓之間，枯木似有所覺，略顯蒼老的聲音，自竹樓傳出：「是阿古么？進來吧！」
古天應聲中，邁步進入竹樓。
在二樓，古天見到了盤膝而坐的枯木。
不過數ri不見，古天竟覺枯木似乎更有幾分蒼老之感。
枯木一見古天之下，盤坐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顫，驚訝的望著古天，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欣慰之sè的緩聲道：「坐吧。」
古天依言坐下。
枯木微微一笑，慈祥的望著古天，聲帶一絲驚詫之意的道：「你邁入造血境了？」
古天微微一愕，隨即點頭道：「阿公英明，我方才邁入造血境，特來見過阿公。」
「呵呵……不錯，好好好！蠻林開啟后，兩個月，就邁入造血境，很是難得。」
枯木讚許道。
古天赧然一笑，並未多言，而是皺眉思索，整理頭緒，方才道：「阿公，我方才踏入造血境，有些不懂之處，需要向阿公請教。」
「嗯，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
枯木和善的道。
「阿公，我在踏入造血境，造出第一滴鮮血之後，不知為何，十分疲憊。就算現在，都依舊有些虛弱之感。」
古天如實敘說道。
「哦？」
枯木聞言，呵呵一笑，似乎對古天問出此問，沒有絲毫意外。
略微一頓，枯木不答反問道：「阿古，你可知，我蠻士所修之力，為何？」
古天沉思片刻，道：「我蠻族通血拳，人人通曉。而骨髓異變、自擬蠻音的最終目的，也都是造血。步入蠻士之後，更有造血境、造血神境。依我之見，我蠻族所修之力，應當就是血脈之力。」
「呵呵，這世間，但凡萬靈之體，無論走獸飛禽，皆可本能造血。那我蠻士，為何要追求自主造血之能？」
枯木不置可否，再度笑著追問道。
這次，古天思忖良久，卻得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古天只得誠實的搖頭，道：「阿公，古天愚魯，不知究竟，還望阿公解惑一二。」
「呵呵……這說來簡單，但卻是尋常之人所不知。因此，也怪你不得。
想必，你應該知道術士吧？我們部落，也時常會與一些術士做些交易。」
枯木見古天點頭，繼續道：「其實，這術士之流，相當於我蠻族蠻士。而術士之中，修魔修仙修妖等諸多流派，不一而足。不過，其統一被我等蠻士，稱之為術士，又曰仙士。其所屬族群，在我等蠻士之口，被稱為仙族。
在仙族之外，尚有鬼族、獸族等。獸族，也就是我們常見的飛禽走獸。天地萬族各大族群，皆有修者。所修之力，方向不盡相同，但所修之力，同屬這天地之力。
如仙族等，大都修天地五行之力。而我蠻族，所修則如你所說，乃是血脈之力。不過，說是血脈之力，有些籠統。準確來說，我蠻族所修，乃是肉身之力。
天地之間，造化無窮，神妙玄奧。處處皆有靈氣，任何生命，縱然未曾踏入修鍊之途，但本能的吸收這種靈氣，且體內亦會有些殘留。
如我們ri常所食野果野菇，肉類之中，都有靈氣，只是極為淡薄。
不過，雖然萬靈皆可呼吸靈氣，但不知應用之法。因此，為凡。唯有通曉應用靈氣之法，且可應用者，方能稱得上一個『修』字。
這世間萬靈，但凡沒有修天地之力者，其本能所造之血，皆為凡血。而我蠻族所修血脈之力，造出之血，並非凡血，此血中，擁有靈異之力，在蠻士中，稱之為蠻血。
而這些蠻血的凝結，需要大量靈氣。你邁入造血境，造出的第一滴血，便是蠻血。而你之所以在邁入造血境之時，會有虛弱之感，乃是此滴蠻血耗了你之前多年積累的靈氣所致。
世間萬靈，雖然多不懂靈氣之用，但卻對之極為依賴。若是靈氣虛無，生機也就飄渺，命不久長。
准蠻踏入造血境，成為蠻士，首次造血，也就只能造出一滴上下。就算在踏入造血之前，吞服大量擁有靈氣之物，也很難造出第二滴蠻血。
此事，很難強求。若是太過勉強，縱然造出第二滴蠻血，也是有害無益，便是因此喪命，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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