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突破

靜室內，莫離盤坐許久，游弋在身體表面的電蛇就像是溫順的寵物，和左手上的咒印遙相呼應，卻絲毫不會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從法咒閣回來之後，莫離就把自己關在了靜室里。雖然只是像過家家一般的同門爭鬥，但初次使用幽冥雷咒與人對敵，令他對幽冥雷咒的掌控方式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幽冥雷訣與幽冥雷咒本為一體，幾乎起著相輔相成的作用。所以，一次突破，也將是法與咒的同步提升。

就像黑玉道人所說，莫離已經觸摸到了引氣中期的瓶頸。

隨著幽冥雷咒不斷將天地靈氣引入氣海，莫離終於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氣，心中更是無比自信。

在莫離看來，整個引氣期，就是修士將體內天地靈氣轉化為真元的一個過程。

積累、轉化，直到將氣海內所有天地靈氣都變成真元，那麼便會踏入煉體期。雖然這其中還有引氣中期和後期兩個小瓶頸，但只要積累足夠的天地靈氣，那也是水到渠成的問題。

「開始吧！」輕聲自語，莫離將黑玉道人賞賜的那塊下品靈石，虛握左手掌心之內。

靜息凝神，莫離再次運轉幽冥雷訣，氣海內充盈的天地靈氣似乎受到召喚，開始循著法訣的運行路線湧入經脈。

隨著體外的天地靈氣不斷被吸納進來，莫離隱隱感受到氣海內的靈氣不斷充盈、鼓脹。眼看時機成熟，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催動著經脈內的天地靈氣朝著引氣中期的瓶頸撞去。

修鍊瓶頸，就像是一道阻礙在經脈之間的無形屏障，令天地靈氣無法在經脈內暢行。強行撼動引氣中期瓶頸，令周圍的經脈都出現了一絲損傷，劇烈的痛楚，讓莫離感覺自己好像要被從內部撕裂一般。

緊咬的牙關令莫離的牙齦上都滲出一絲血跡，臉上暴起的青筋令他此刻的神情看起來無比猙獰，冷汗瞬間將他的一副徹底浸濕，渾身的感知徹底被劇痛所淹沒。

瘋狂衝擊引氣中期瓶頸，每次都會消耗莫離體內大量的天地靈氣，即便有幽冥雷訣不斷的補充，這種消耗速度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氣海內原本充盈的天地靈氣被莫離源源不斷的填進這個無底洞，此時，他根本來不及心疼也沒機會心疼。

在天地靈氣不計損耗的前提下，莫離體內的引氣中期瓶頸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只是，氣海內的天地靈氣根本無法長時間支撐這種程度的消耗，光靠幽冥雷訣也難以為繼。

莫離在這種時候哪敢有半點遲疑，連忙催動幽冥雷訣，開始抽取下品靈石內的天地靈氣。

用黑玉道人的話說，這下品靈石里的天地靈氣，只能算少。但這也要看對誰而言，對於莫離這個引氣初期都還沒突破的菜鳥，靈石里的天地靈氣，幾乎能抵上他氣海充盈時，三分之二的靈氣量。

磅礴的天地靈氣驟然湧入經脈，使得莫離忍不住又發出一聲痛哼，但此刻他哪裡還顧得上別的，毫不猶豫的運轉幽冥雷訣，將這些天地靈氣歸入氣海，轉化為自身內氣的一部分。

如果瓶頸是堤岸，天地靈氣是cháo水的話，那麼莫離體內此時早已巨浪滔天。

引氣中期的瓶頸雖然看起來搖搖yu墜，但不論莫離如何衝擊，卻始終無法摧垮這道屏障。下品靈石內的天地靈氣，在進入氣海的瞬間就被莫離抽走，然後快速湧入經脈，瘋狂的衝擊到境界屏障上，最終緩緩消散。

不計代價的硬撼瓶頸，造成的結果，除了那幾乎摧垮莫離意志的劇痛外，就是體內天地靈氣的快速消耗。

眼看著氣海內下品靈石補充的天地靈氣也已經所剩無幾，莫離心中不由暗罵這瓶頸太過離譜。

可這時候如果放棄突破，不但前功盡棄，更會搭上一塊下品靈石。那麼下次再想突破就將無靈石可用。

一念至此，莫離咬牙開始調動體內剩餘下來的所有靈氣準備最後一搏。

天地靈氣在經脈內奔涌匯聚，形成一股浩蕩的氣流，莫離心知不能再拖，引導著這股靈氣，朝著引氣中期的瓶頸衝去。

體內隱約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原本搖搖yu墜的瓶頸竟像是一層窗戶紙，沒有形成半點阻礙，就被天地靈氣輕易突破。似乎之前的一次次衝擊，早就把瓶頸消磨殆盡，差的，不過是最後這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神sè。

引氣，中期！

感受氣海內傳來的空虛感，莫離再次運轉幽冥雷訣，吸納周圍隱隱匯聚而來的天地靈氣。雖然只是剛剛突破，但莫離依然清晰的察覺到，幽冥雷咒不但在運行線路上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就連運行速度和吸收天地靈氣的效率，都比之前強了不少。

「呼…」的吐出一口濁氣，莫離緩緩睜開雙眼，神sè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心念一動，靜室里肆虐的電蛇像是ru燕歸巢般湧入莫離左手咒印。

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莫離不禁也是眉頭大皺。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全都耷拉在身上不說，皮膚上更是滲出了一層油脂狀烏黑液體，此時正散發著陣陣惡臭。

原本守候在靜室外的翠雲和翠竹兩個侍女，看到莫離一臉漆黑的從靜室里出來，也被他的樣子嚇得不輕，連忙為他燒水沐浴。

不過在莫離的嚴詞拒絕下，翠竹倒是沒有再往莫離的洗澡水裡添香油。

清水換了三遍，讓莫離舒舒服服的泡了將近一個時辰，他才捨得從浴池裡出來。

莫離平ri里話雖不多，但是對翠雲、翠竹和年笙倒是很好。從來沒有半點苛責或是挑剔。所以幾個月下來，三人在莫離面前也就不像剛開始那麼拘束。

「年笙呢？怎麼今ri不見他在這？」莫離平時修鍊的時候，翠雲翠竹和年笙都會待在靜室外的偏廳等他。年笙雖然膽子很小，但是為人卻很和善，與兩個侍女倒也相處得很好。

只是今天，莫離卻沒有見到那個有些木訥的書生，多少有些詫異。

翠雲有些為難的看著莫離，輕聲道：「年笙那傻小子，跑去問啞大人，什麼時候能放他回家，結果被府里的侍衛打了板子，現在還關著呢。」

聞言莫離眉頭不禁一皺，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年笙什麼都好，唯獨整ri念叨著想要回家，可是這魔修洞府，是能讓他隨意來去的么？

以為莫離生氣，翠雲連忙為年笙辯解道：「少爺息怒，年笙他只因為家中母親年事已高，所以格外挂念。」

「無妨，這幾ri，你代我好好照顧他。」莫離擺了擺手，不由想起過去，每ri臨睡前那個坐在自己身邊細語呢喃的村婦，神sè之間也是有些哀傷。

翠雲翠竹見莫離興緻不高，更不敢求他出面為年笙說情。

莫離從枕頭下拿出那件清洗乾淨的獸皮襖，手指摩挲著襖子上略顯粗糙的針腳，不由怔怔出神。過去他救不了莫家村的人，現在他一樣幫不了年笙，只因，他現在還是不夠強大。

靜室里，莫離拋開心頭雜念。

隨著幽冥雷訣運行，氣海之內天地靈氣逐漸充盈，莫離卻驚訝的發現。好不容易重新積聚起來的天地靈氣竟然在氣海內開始相互融合，最後凝結成點點水珠和水汽，就這樣懸浮在氣海之中。

意念沉入氣海，莫離仔細觀察著這些微小的水珠，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但是莫離依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靈氣波動。

「嗯？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真元？」莫離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好奇。

嘗試從氣海內分出一滴水珠，注入左手咒印。猛然間四周電光驟閃，把莫離嚇了一跳。原本需要灌輸大量靈氣才能引動的咒印，竟然被這一滴不起眼的小水珠給徹底激活。可見其中究竟蘊含了多強的能量。

「難怪，都說凝結真元才是修鍊的第一步，相比尋常天地靈氣，真元實在強的太多。若是能將體內天地靈氣完全轉化成水滴狀…」想到這裡莫離臉上不禁又露出一抹無奈。

幽冥雷訣運行一個周天所吸納的天地靈氣，進入氣海之後，最多只能凝結出兩滴細小的水珠。以莫離如今的運功速度，光是吸收足夠的天地靈氣，至少都需要數月的時間，更別說完全將天地靈氣轉化成液態。

既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問題，莫離也不會去費神多想。

只是從這天起，他在靜室里苦修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除了隔三差五齣來沐浴進食之外，就連翠雲和翠竹都很難見到莫離一面。

聽翠雲說，年笙被府里的守衛抬回來的時候，身上到處都是皮開肉綻的鞭痕，幾乎只剩下了半條xing命，接連幾ri都是茶飯不思。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想要回家的這件事。雖然神sè間還是恭敬如常，但莫離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年笙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閃躲和怨念。

莫離不知道年笙究竟想明白了沒有。但是如果他還一心糾結於想要回家，那麼這個念頭遲早都會把他害死。對此莫離根本就無能為力，不是他不想放年笙走，而是不能。待在自己身邊，年笙至少還能保住一條xing命，否則，那啞奴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活人從這裡離開。

至於年笙對自己的態度，莫離也唯有暗嘆，只希望他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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