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咒印
前些天回答莫離問話的，就是那個叫翠竹的侍女。在啞奴走了以後，她微皺著眉頭對莫離道：「小主人，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
「翠竹，別亂說話。」邊上的翠雲卻小聲的提醒著。她倆都是從小被啞奴撿回來的孤兒，養在洞府里當個侍女，平ri里小心謹慎，唯恐主人一個不高興，就丟了xing命，
聞言，莫離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濕透，正耷拉成一團散發著陣陣油膩酸腐的惡臭，
「燒水沐浴。」莫離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轉身朝著別院後面的浴池走去。
兩個侍女輪著燒水，給莫離換了三四遍，才徹底洗盡那股難聞的惡臭。
翠竹甚至尋來一些女兒家用的香油，添進浴池裡，幫著莫離『除臭』。以至於洗完澡莫離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依舊渾身不自在。
坐到餐桌前，莫離這才想起來，房間里還有一個新來的，書生。
莫離的語氣就好像是臘月天里的寒風，冷聲朝書生問道：「你叫什麼？」
「回…回公子，小的…叫…叫年笙。」書生似乎依舊沉浸在無形的恐懼之中，視線始終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看莫離一眼。
「你怕我？」莫離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了至少十歲，卻抖得好似渾身沒骨頭般的書生問道。
「是…不是…是的公子。」書生顫動的齒間發出連串『咯咯咯』的清響。
見他連話都說不利索，莫離突然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緻，淡淡道：「我不吃人。」
隨即便不再搭理書生，埋頭掃蕩桌上各sèjing致美食。
吃干抹凈，莫離起身吩咐翠雲翠竹安排年笙落腳，便獨自返回靜室。
雖然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但是莫離此時卻感覺不到絲毫疲憊。修鍊功法，本身就類似一種深度冥想，效果遠比尋常睡眠要好得多。
雙目微閉再次運轉起幽冥雷訣，周圍的天地靈氣像是受到吸引般朝著莫離所在的方向匯聚。通過毛孔將一絲絲天地靈氣吸納進體內，即使之前成功的完成了幽冥雷訣的周天運行，但現在要重新來過，莫離依舊不敢有絲毫大意。
小心的用意念糾纏住經脈中殘留的一小團天地靈氣，開始循著幽冥雷訣的運行路線緩緩前進，這個過程對於莫離來說無比漫長，直到最後將這一小股靈氣導入氣海，重新建立起那種微妙的聯繫，他才鬆了口氣。
「總算完成了第一個周天。」感受著氣海內的微弱感應，莫離這次並沒有貿然再去試探左手上的咒印。而是試圖吸納更多的天地靈氣，來擴充氣海內的靈氣團。
有了第一道天地靈氣做基礎，幽冥雷訣的運行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籌。
雖然絕大部分天地靈氣剛進入莫離體內就消散不見，但仍有極少數稀薄的天地靈氣殘留在他經脈之中，然後被幽冥雷訣吸收歸入氣海。
又連續運行了三個周天，莫離清晰的感應到，氣海內的靈氣團似乎壯大了一些，就連天地靈氣在經脈中運行的時候，也凝實了不少，不像剛開始那邊虛浮飄渺。
莫離也知道，積累氣海內的天地靈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完成周天運轉，剛睜開眼，他卻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昏暗的靜室里，原本遊離在空氣中的電之力受到雷霆咒印吸引，全都匯聚到了莫離的身邊，不斷堆積之下，形成了一層層如同水波般的幽藍sè光暈，幾乎將整個靜室里照得通透。
聯想到先前那幾乎要了他xing命的一擊，莫離額頭上也不禁冒出了一絲冷汗。周圍的電之力比那次多了一倍都不止，若是突然爆發，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看了眼左手上泛著淡淡幽光的雷霆咒印，莫離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到現在只不過試著運轉幽冥雷訣，關於其中雷咒的部分，他連看都看不懂，更別說去cāo控左手上的雷霆咒印。
「怎麼辦？」莫離輕聲自問了一句，卻發現對於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半點頭緒。
「上一次雷霆咒印失控，是因為天地靈氣不足。」莫離沉思了半天，雙眼之中猛的透出一股狠厲之sè。
再次抽調氣海內的天地靈氣，瘋狂湧入左手的雷霆咒印。和上次的試探不同，莫離這次幾乎把辛苦積攢起來的天地靈氣全部灌輸進咒印中，換句話說，如果電之力再次失控，他將沒有任何自救的機會。
死死盯著自己的左手，只見雷霆咒印猛的綻放出耀眼光輝，莫離猛的眯起雙眼，腦袋裡突然出現一絲明悟，這次的雷霆咒印沒有突然失控，很顯然，是天地靈氣觸動了其中的某種咒文。
周身原本平靜的電之力突然出現了一絲漣漪，緊接著瘋狂湧向莫離的左手。空氣中噼啪的炸響聲不絕於耳，甚至還有電花連續閃爍。
雷霆咒印就像是無底洞，瞬間就將靜室內瀰漫的電之力吞噬一空。
「成了。」莫離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微笑，背後的衣衫卻早已被冷汗浸濕。雖然不知道雷霆咒印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至少目前來看，自己歪打正著，解了眼下的危機。
只是再一看，空空如也的氣海，莫離眼中不禁哀嘆。看來，下次還要重頭來過。
不過當他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時卻發現，原本暗淡的雷霆咒印在吸收了大量電之力后，竟然透出了耀眼的光輝。
與此同時，咒法閣內，原本閉目運功的黑玉道人猛地睜開眼睛，詫異道：「嗯？有人開的咒門？雷？是莫離那小子。怎麼可能？」
說完，黑玉道人再次閉上雙眼，不過從他加快的呼吸頻率來看，他的內心絕不會像表面這麼平靜。
有驚無險的從靜室里出來，莫離自己也明白，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要是剛才電之力失控爆發，絕對會把他變得跟左手一樣血肉模糊。
慶幸的同時，莫離讓翠竹喚來年笙。他心中暗自決定，在弄清楚腦袋裡那段法訣之前，幽冥雷訣每天最多只能運轉一個周天。
年笙在經歷了初來的恐懼之後，並不像開始那樣連話都說不利索。只是站在莫離面前，依舊顯得非常的拘束。
被翠竹帶進來之後，腦袋始終盯著自己的腳面，連正眼看莫離一眼都不敢。
「今ri，開始學字。」莫離話不多，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
「是，小主人。」雖然不至於再嚇得結巴，但年笙的聲音小得跟蚊子叫沒兩樣。
莫離不禁皺眉，冷聲道：「你不願意？」
「不，不，小得願意。」年笙聽到莫離的話，本想說句『不是』，卻連道了兩個『不』字，嚇得他連忙改口『小得願意。』
「你不用害怕，若不做錯，小主人便不會責罰你的。」翠竹一臉無奈的看著這個書獃子。
於是，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莫離倒是把大半時間都花在了跟年笙學習上。只有每天晚餐之後才會去靜室修鍊。
剛開始幽冥雷咒運轉一個周天，幾乎需要整整十二個時辰，但三個月時間下來，竟是縮短了大半，如今僅僅兩個時辰就能收攏天地靈氣。
氣海內的靈氣團此時已經變得異常充盈，整個氣海都瀰漫著如同薄霧般的天地靈氣。
在和莫離相處幾ri后，年笙也發現，這個所謂的小主人，除了臉上萬年不化的冷漠之外，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可怕，相比起把自己抓來的那個老頭更是好了不知多少。
「少爺，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我很快便沒什麼東西可教你的了。」年笙一臉苦笑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少年，發現自己總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怪才。
不管他教的是論語經傳還是歌賦詩詞，莫離幾乎都能夠過目不忘。別說是識字，再下去年笙覺得自己肚子里的墨水都快被掏空了。
其實在一個多月前，莫離已經能夠看懂腦袋裡的幽冥法咒，只是趁著有人教，便就多學點。更是把自己的稱呼，從小主人，改成了少爺。
「無妨，你可以給我講講遊學時的見聞。」莫離雖然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變化，但依舊看向了一旁的年笙。
「行，少爺愛聽，小人就多講講。只是離家多ri，頗為挂念家中親人，不知，還有多久才能放小人返家。」說著眼中跟流露出一絲渴望和思念。
這種眼神，讓莫離心中起了一陣疙瘩，臉上卻是淡然道：「再說吧，不急。」
心中卻是嘆道，都說死讀書的傻，果然一點不假，這魔道洞府，豈會留一個無用凡人？活著出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只要他對自己還有用，便能多保他一天。
「小主人。」不知何時，啞奴的身影出現在莫離門外，聽到這詭異的聲音，年笙整個人一哆嗦，嚇得不敢吱聲。
三個月以來，啞奴極少來莫離這裡，應該說，很少來這大院。他們的生活，完全由別院里的下人照顧。
「嗯，是否三月考校之期將近？」莫離看了一眼啞奴，淡然問道。如今的他相比當初剛來時的那個野小子，也有不小的變化，不論是身上的氣息，還是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少了幾分蠻勁卻多了些許冷厲。
「明ri早晨，主人會在咒法閣傳喚各位小主人。」啞奴的語氣始終平穩，根本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莫離淡然的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似是無意的看了眼莫離身旁的年笙，淡笑道：「不知小主人學字可還順利？」
「勞你費心了，只是這般的艱澀文字，實在難懂，想要學全，怕還要些ri子。」莫離似有若無的應著，卻沒有正面回答啞奴的問題。
「那便不打攪小主人了，老奴先行告退。」話音剛落，啞奴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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