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蒼狼城
蒼狼城距離廣延城其實並不遠，只是蒙藏省內多為草原，牧群牧族遷徙頻繁，地貌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若沒有嚮導帶領，別說是想要找什麼地方，甚至可能會在草原上迷失方向。
看著眼前至少四丈高的青石城牆和那生鐵澆築的城門，就連莫離都不得不承認，這蒼狼城的氣勢，即便比不得廣延城這樣的貿易中心，但相比其他普通城池卻是毫不遜sè。
如今這蒼狼城內，常駐人口超過十萬，絕大部分都是蒼狼幫的核心成員或是其家眷，鐵木成經過當年內訌的慘痛教訓之後，徹底把幫內的實權收攏在自己手裡。建造蒼狼城除了彰顯武力之外，更是為了方便他監管手下的幫眾。
這裡的居民，平時作為後勤人員由幫會豢養，戰時更能全民皆兵。誰若敢犯上作亂，便會禍及家人，反之鐵木成對手下從不吝嗇，恩威並施下，令得整個蒼狼幫真可謂是鐵板一塊。
城頭上衣甲鮮明的巡邏守衛隔著大老遠便喝止道：「站住！再朝前一步，便shè死你！」
只喊話，卻不詢問莫離的來歷，顯然發生在廣延城裡的一切，已經讓蒼狼城有了防備。
片刻之後一騎快馬從城裡一溜煙的狂奔而來，馬上的騎士重甲覆面，手上四尺有餘的斬馬長刀在夕陽餘暉下泛出凜凜寒光。還沒跑到莫離跟前便呼喝道：「城主有令，命你自刎城前謝罪，免得禍及家小。」
好一個『自刎城前謝罪，免得禍及家小。』這蒼狼幫還真是霸道的沒邊。
莫離壓根就沒理會那個迎面而來的騎士，伸手拿出從莫家村埋骨之地帶來的那把黃土，仍由其被草原上的晚風從指間吹落，神sè莊重的呢喃道：「阿爹、娘親、各位叔伯嬸姨，阿離這就為你們，報仇！」
言畢，莫離竟是單手將邱東一把朝著城門的方向甩了出去。百多斤的大活人，像是沒有半點重量一般，呼嘯著飛出了數十丈遠，生生撞上蒼狼城那道生鐵大門，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當場腦漿迸裂而死。
那騎士倒也彪悍，見莫離完全無視他的話，更殺了蒼狼商號的掌柜，一夾馬腹，彎腰策馬，雙手握著斬馬刀的長柄，朝著莫離奔襲而來，作勢yu要將他砍做兩截。
看著迎面掠來的刀光，莫離連閃躲的意思都沒有，冷哼一聲道：「你便先上路罷，今夜的黃泉路，你走的不會寂寞。」
身形不退反進，如鬼魅般掠到騎兵身側，左手之上電光縈繞，猛的摁上披掛著鐵甲的猙獰馬頭。
磁啦一聲輕響，前一刻氣勢如虹的重裝騎兵，連帶著胯下的健壯戰馬，瞬間就像是爛泥一般癱軟在地，金屬鎧甲內竟然還有絲絲星火飄出，**在莫離接觸他的瞬間，就被化作灰燼。
如同閑庭信步般，莫離緩步朝著蒼狼城走去。他絲毫都不著急，因為這夜晚，將會很漫長。
本就臨近黃昏，天sè漸暗，又隔著數十丈的距離，城頭上的守衛壓根就沒看清城下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那個出城的騎士連人帶馬栽倒在地，連忙敲響了城樓上的jing鍾。
頓時，『鐺鐺鐺』的鐘聲在整個蒼狼城上空繚繞。
片刻間，大量披掛著金屬鎧甲的士兵湧上城頭，光氣勢，便遠勝尋常匪寇。
jing細鍛打的虎身重銀甲，手上提著月牙青龍戟，一身將領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城頭上，冷哼道：「我蒼狼堅城，豈是他一人能夠撼動？可有人替我下去殺了這小子？」
此人正是鐵木成麾下頭號戰將，蒼狼jing騎大統領，郝亮。
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和他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文士，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同樣姓郝，單名一個明字。乃鐵木成手下第一智囊。
郝氏兄弟二人文武雙全，深得鐵木成器重，是其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
聽郝亮如此輕敵，郝明不由皺眉道：「大哥，切莫掉以輕心，廣延城傳來消息，這小子邪乎得很。邱東的屍首現在還躺在城下，我們還是謹慎些的好。」
「哼，別拿邱東這種不入流的貨sè和我手下的狼崽子們比。」郝亮顯然沒有把自家兄弟的話當一回事。冷哼一聲，對著身邊的侍衛道：「左翼先鋒隊，給我將此人的腦袋摘來。」
「是，統領。」侍衛領命，『蹬蹬瞪』下了城樓快步離去。
不過眨眼功夫，蹄聲如雷、塵土漫天，上百jing騎從蒼狼城內策馬衝出，在先鋒騎士的帶領下，抽刀、加速，竟在衝鋒過程中組成錐形衝擊陣，沒有半點停頓滯澀，踏著煙塵朝莫離席捲而來，單是這份素養和氣勢，就不亞於大豐帝國內的任何一支jing銳騎兵。
要說這蒼狼jing騎，那可是鐵木成花費重金打造的jing銳。雖然規模僅有一萬人，但每年光是戰馬、軍械就是一大筆不菲的開支，加上ri常cāo練、輜重，更是天文數字。若不是有蒙藏省暗稅供養，他還真未必能豢養得起這一萬jing騎。
不過即便這蒼狼jing騎再強，對於莫離來說卻沒有半點意義，凡人終歸是凡人。
可今夜他們所要面對的，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神。
百騎衝鋒，當真是氣勢驚人，地面隨著馬蹄聲發出輕微的震顫，似曾相識的畫面和隆隆轟響，令莫離原本還算淡漠的臉上，隱約出現了一絲猙獰，雙目之中泛出淡淡的血sè。
斬馬刀迎面揮來，莫離的念頭，不是躲，而是，殺！
身形爆閃消失在原地，伴隨著如同悶雷般的炸響，莫離已經殺入騎兵隊伍之中，電光碰撞肆虐間，慘叫聲驟然響起。
作為整個陣型的鋒銳，沖在最前面的騎士隊長，手上還保持著揮刀劈砍的動作，卻沒有弄明白近在咫尺的目標怎麼會突然不見了。聽見身後有慘呼傳來，扯著韁繩正要回身，卻感覺腰腹間傳來一陣劇痛。
碗口大的窟窿，徹底轟碎了他腹部的重甲，幾乎將他攔腰折斷，腹部的內臟全都不知所蹤，傷口非但沒有溢出鮮血，更像是被烈焰燒灼過似的，一片焦黑。
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只見自己身後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座修羅場。
隨即便失去所有意識，從馬上一頭栽落。
莫離的身形飄忽無比，騰挪翻轉似乎根本不需要借力，就能夠在刀鋒利刃之間輕鬆縱躍，他的動作極快，往往只見電芒閃過，卻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夜sè終究是籠罩了大地，所有騎士都有些措手不及的勒住韁繩，卻根本找不到莫離的蹤跡。
不時有人被電光掃中，慘叫著滾落馬下。
莫非，真是見鬼了不成？
一個騎士緊緊拽著手中的馬韁，不停的在原地打轉，卻突然發現四周的同伴都面帶驚恐的看著自己，不由駭然道：「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嘛？他在哪？」
不等他反應過來，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頭盔上，緊隨而來的劇痛就將他的意識完全淹沒。
電蛇湧入騎士體內，他整個人似乎都被點亮了一般，七竅之中竟有幽藍sè的微光溢出，短促的慘叫剛傳出喉嚨就戛然而止，渾身抽搐著栽落馬下。
死在莫離手中的蒼狼jing騎越來越多，空氣里甚至都瀰漫著一股詭異的肉香和刺鼻的焦臭，厚重的騎兵鎧甲在莫離面前和紙糊得沒有什麼分別，倒是變成了那些騎士的鐵皮棺材。
這些縱意沙場的騎士此刻就好像躺在砧板上仍人宰割的羔羊，等待著莫離親手收割他們鮮活的生命。
每當電光閃爍，即是預示著死亡的降臨。
所謂的jing銳，在此時也早就已經亂成一團，他們知道無數中擊潰敵人的方法，卻根本不知道眼下的情況該怎麼處理。
受驚的馬匹把自己背上的騎士掀翻在地，擁擠踩踏間，慘叫嘶鳴不絕於耳。
城樓上，無數火把將周圍照得宛如白晝。聽著城下傳來的哀嚎和不時閃耀出的電光，郝亮再也說不出剛才那種目空一切的話，連忙扯著邊上的士兵吼道：「放箭，現在就shè死他，攻城弩呢？該死的，給我shè死他。」
見郝亮有些慌亂的神sè，邊上的侍衛不由提醒到：「統領，我們自己人還在下面。」
「啪」的一聲脆響，郝亮一個巴掌扇掉了那侍衛兩顆大牙，怒吼道：「老子還沒瞎，老子看的見，給我shè。」
城頭上的士兵見郝亮發怒，哪裡還敢有半點猶豫，立刻拈弓搭箭，像是不要錢似的將手中的箭矢shè進夜sè之中。
箭如飛蝗，不時有利矢帶著尖嘯從身邊擦過，扎進泥土或者血肉里。卻根本碰不到莫離分毫。
鐵鑄的箭頭似乎天生就不喜歡莫離，還沒等靠近就紛紛崩飛或是跌落。
城下的黑暗中漸漸恢復平靜，最終歸於死寂。所有人心裡不禁同時泛起一個疑問，那個傢伙，死了么？
直到莫離拖著一具渾身重甲殘破不堪的屍體從夜sè之中走出來，一股莫名的恐懼無可抑制的開始在蒼狼城上空蔓延。
亦如十八年前的那個火光與慘叫交織的夜晚，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郝氏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駭然。莫離的手段，讓他們想起了蒼狼城內某個存在。
恍然間他們這才明白，今天蒼狼城下的少年，可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大哥，我這就去請大供奉前來誅殺此人，你們緊守城門，切莫再出城廝殺。守得一時算一時，別衝動丟了xing命。」說罷，郝明不敢耽擱，快步走下城頭，朝著蒼狼城內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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