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 不能連爹都不認了

一百零三章 不能連爹都不認了

一營在距離團部大概五公里的位置,相較於二十多公裏外的二營,四十多公裏外的三營以及乾脆就在臨縣的四營來說,距離其實已經近了很多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營營長魏宏利故意而為之,他今天帶領大家跑操的路線並不是平時常走的環山公路,而是一條盤山小路。也就是所謂的「原來沒有路,走得多了就變成了路」的那種羊腸小道,通常人們很少走的路。加上昨天下了一天的雪,今天早上,雪粒子雖然已經慢慢停了,可散落在樹梢,山間,草叢裏的,在疾風的吹動下,打在人的臉上,也是生疼生疼的。

這還不說,最重要的是,老虎團自從現在的團長撇下全部人員,自己跑到北京學習之後,就儼然已經變成了三不管的地帶。--直屬領導團長去自謀出路去了,政委也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調動上,團里的事不聞不問。整個老虎團,全靠副政委黃誠如代理。可老黃同志那是政工幹部,對於軍事工作,那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可有畢竟老虎團的配置是全的,有那兩個領導佔着茅坑不拉屎,其他領導也不好過問太多,不然,搞不好人家還覺得你有圖謀!於是,人心渙散,人員浮動,有本事的都想方設法的在辦理調動,沒本事的也想着熬資格,混日子……--這得有小半年沒有出操了!更別說走這種山路了!

在這種情況下,今天出操能夠達到十二個人,說實話,這已經是大家給嚴坤一面子了。別說昨天勤務員在電話里那麼明示暗示,就單單想着再怎麼說,這也是新任領導,也得給面兒不是?即使在大家的心裏,嚴坤一這次的到職,也如同其他人一般,無非是作為一個領導子女來這裏走走過場,增加一些政治資本,為以後的提升做準備的行為。可人家畢竟現在已經是副團長了,同時還代理著團長職責,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於是,在家的幹部們都到了。--但是,在到的這群人裏面,相當多的人可是抱着來點個名兒,混個臉兒的心態來的,壓根兒沒準備跑步啊!以至於很多人連作訓鞋都沒有換,是蹬著死沉死沉的大皮靴下的樓啊!

nnd,這又是雪又是泥的山間小路,又濕又滑,一步一打滑,一走一跌跤!加上魏宏利這是明顯的在和嚴坤一較勁,這領跑速度哪兒是五公里的正常出操?簡直就是一生死較量啊!他們簡直是用上了急衝鋒的勁頭兒,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根本就是死死相貼,越跑越快!越戰越勇!於是乎,壓根沒有用夠十分鐘,最後面的幾名團部的幹部就悲催的發現,自己被甩了,還被甩得很凄慘,那是撒丫子也趕不上的啊!而那些勉力而為,緊跟其後,死跟着的幹部們,這會兒更是汗如雨下,牛喘不已,連吐血的心也都有了。

很快,嚴坤一和魏宏利,外加身後不足五名的年輕幹部,先後到達一營。看到一營的訓練場上,秩序井然,有條不紊,即使這個一營營長不在的情況下,跑步的跑步,打拳的打拳,練體能的練體能,全部戰士以連為單位,也依然保持各司其職,忙而不亂,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嚴坤一一路上緊緊提溜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他讚賞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魏宏利,看着那木楞的,沒有一絲表情的黝黑面孔,嚴坤一對於這個僅僅比自己小了一歲的中校,正營職軍官產生了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好感。

嚴坤一知道,在一營眾多幹部戰士的心裏,也包括在自己旁邊這位,一營營長魏宏利的心裏,自己是搶佔了他的位置的「掠奪者」。在嚴坤一做出來老虎團做副團長的決定之前,所有的人,都想當然的認為,這個位置應該是給一營營長魏宏利預留的。--畢竟,無論是從在老虎團的時長,還是帶兵年限,他坐這個位置,都是當之無愧的。而且,現在的老虎團,不是一直都靠一營在支撐著嗎?而一營,靠的就是魏宏利這個靈魂!

所以,嚴坤一來團部已經半個多月了,卻一直伸展不開,一直被陰奉陽違著。大家觀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有太多的人在為魏宏利打抱不平,替他給嚴坤一使絆子。這些,嚴坤一可以不計較,他心裏明白,這種事兒,哪個單位都會有,強龍不壓地頭蛇嘛。嚴坤一不會為了這點子事兒去遷怒於面前這個魏宏利,這點子傲氣他還是有的,官高一級壓死人這樣的事情,是他嚴坤一不屑於去做的。但是--前提條件是,這個人要確實有本事,有讓他嚴坤一覺得,值得遷就的地方。不然……無能卻又使壞的人,就別怪他嚴坤一心狠手辣,容不得!

「一營長,計時!」站在一營門口的高坡兒上,望着坡下的訓練場,嚴坤一淡淡的吩咐著。魏宏利沒有做聲,只是雙膝併攏,以立正姿勢無聲的做出了一個回答,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他迅速抬起手腕,目光放在手錶上,開始為後來者計時。五分鐘,十分鐘……大概在第十四分鐘之後,團部今天參與跑操的人員才終於到齊。嚴坤一抬起眼皮兒,冷冷的注視了一下後來的這幾個氣喘吁吁,汗流不止的幹部,對魏宏利下達了一個新的命令:「一營長!」

「到!」看到新上任的副團這是明顯要對後來者宣佈決定了,魏宏利自然去了輕視慢待之心,大聲的回答著,迅速進入上下級,服從命令的狀態。

「晚到十分鐘以後的幹部,從今天起全部列入一營,班次由你決定,每天跟隨新兵一起訓練,什麼時候體能訓練全部達標什麼時候調回團部。一個月之後,如果體能還未達標,以不合格名義,全部送回師部統一另行分配,我們老虎團對於這種老爺做派的幹部,不留,不用,不伺候!」

嚴坤一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卻都無疑是一枚巨型炸彈!頓時把大家震得那是死去活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清秀,面嫩,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的年輕人,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如此之狠!看來,人真的不可貌相,以前他的表現,那真的是老虎扮豬,假象啊假象!

在場的眾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來晚的這會兒可不敢吱聲,生怕萬一自己哪句沒說好,再次惹怒了這個新任副團,他再說出點兒啥,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他們只能把懇切的目光投向先到的人們,希望他們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可是,面對他們幾個可憐巴巴的眼神兒,其他人等,卻真的連一個敢說情的都沒有。--開玩笑,這會兒,誰和他都不熟。看他剛才那一番言語,絕對不是個好說話的。在還沒摸清楚新領導脾性的時候,誰傻乎乎的往槍眼兒上撞啊?!

還是一營長魏宏利,在經歷了眾人快如刀子般的眼神兒,在被凌遲的如芒在背之後,無奈的張了嘴。現在的他,真心後悔今天早上的衝動。--如果不是自己窩着火,和領導對着干,相信也不會殃及了這烏泱泱的一群池魚吧?!

自作孽不可活,魏宏利難得的,哼哼唧唧的開了口:「那個,副團……」

「有話大聲說!你昨天晚上沒有吃飯?!」嚴坤一瞪了他一眼。

你咋知道我昨天晚上沒有吃飯?魏宏利在心裏腹誹了一句,可還是站直了身體,大喊了一聲:「報告!副團,我覺得你這樣的處置不公平!」

「哦?」嚴坤一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前這個傻大個,足足有一米九零的魏宏利,顯然,剛才他們之間的互動,他都看在了眼裏。可對於他會為隊友求情,嚴坤一依然感覺很是稀奇。他不是應該是那種原則性很強,眼睛裏揉不得一點沙子的主兒嗎?「你說說,怎麼不公平?」

魏宏利掃視了一下身邊那一雙雙飽含期待的眼神,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副團,今天早上是我不好,我不該帶大家走這條小路。這條路是我們一營平時訓練用的山路,團部的人沒有走過,不熟悉。加上今天路滑,跟不上隊伍是有情可原的。」

「嗯,」嚴坤一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條路難走,路滑,對於體能略差的人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聽到嚴坤一這麼從善如流,大家明顯的鬆了口氣,有幾個人甚至樂觀的以為這是新團長在嚇唬他們呢,連身體都鬆弛了下來。

「但是--」嚴坤一掃視了一下四周:「我的命令是,遲到十分鐘之後的人列入一營,參加體能訓練,並沒有說全部。」嚴坤一沒有繼續往下說,可那未盡的話意是個人都能明白--我不還給了你們十分鐘嗎?!

魏宏利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們,識趣的閉上了嘴。他知道,這個時候,越說越亂,很顯然,新來的副團不是個好相與的。先不說他的處置究竟公平不公平,單單以剛才出操時的較量,就已經讓他對於嚴副團的印象大大的改觀。要知道,一營的軍事素質那是全軍有名的,而他這個一營的營長,更是全軍的軍事素質標兵。為一營掙回的榮譽,簡直都可以放滿半個倉庫了!可就是這樣,一路上,他幾乎使出了全力,把整個團部的人都累得恨不得吐了舌頭,卻惟獨死活沒有甩開了嚴副團!

說是自己領跑,自己也確實一路領先。可這一路上,魏宏利清楚的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東穿西繞,哪裏難走走哪裏,嚴副團一直穩穩的跟在自己身後,僅僅一步之隔。雖然五公里不多,可一路上坡,天冷路滑,連自己這個天天走的人都覺得有點麻煩,可嚴副團卻始終不急不躁,臉色如常,連呼吸都是平穩的!--魏宏利暗暗下了決心,找時間一定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嚴副團到底什麼來路?看他這個樣子,可真的不單單是一個**那麼簡單!

--看連魏宏利都不說話了,幾個被處置的幹部也都蔫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灰溜溜的。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報告!」打斷了眾人的遐思。

「說。」嚴坤一淡淡的回答。他這個時候正準備下命返回,這一聲報告也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嚴坤一抬頭看了一眼出聲的年輕幹部,知道他是通訊科的助理員,看樣子,應該軍校剛剛畢業沒多久,很年輕的樣子。

「副團,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公平!」小夥子梗著脖子,顯然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嗯,理由。」嚴坤一看了他一眼。

「我們是跑得慢了,可是我們畢竟跑來了!就算是我們體能稍微差了一點,可是我們畢竟是在團部機關工作的,平時鍛煉的機會少。」說到這裏,他似乎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不充分,連忙補充:「副團,你罰我們,我們心甘情願。讓我們去一營再鍛煉,我也認了!是我自己的錯誤,我自己一定會承擔,再丟人都認!可是--」小夥子說到這裏,環顧了一下四周,顯然有點猶豫,可想了想,還是大聲說到:「可是,我們畢竟出操了,那,今天沒來的人們呢?!那些人們你怎麼罰?--如果光罰我們,我不服!」

小夥子的話引起了眾人一致點頭。他們虎視眈眈的看着嚴坤一。俗話說法不責眾,今天沒出操的有將近四十個人,難道嚴副團能夠把他們全部扔到一營?!先不說一營根本沒有這個承受能力,團部的活兒誰來干?!再說了,他一個小小的副團,一次性懲罰這麼多人,還包括今天沒有出操的幾個團領導--就算他爹的官兒再大,這簍子,也捅破了天了!

「我說他們不罰了嗎?」嚴坤一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回去,安安生生的收拾你的行李,去找一營長報到。在一營好好乾,爭取早點回來。這才是你目前最應該關心的事情。其他的--干好你自己的事兒再說!」

說了等於沒說,聽了嚴坤一的話,那個年輕幹部氣鼓鼓的瞪着他,那眼神兒,分明寫滿了:不公平!我不服!

嚴坤一忽然笑了一下,轉頭看向魏宏利:「他叫什麼?」

魏宏利成年的待在一營,也就是每周一,周四團部全體幹部出操的時候才會在頭一天晚上回到團部旁邊的宿捨去住一晚。所以,對於團部的人員,他和嚴坤一差不多一樣,不熟!「我叫劉雲飛!」那個小幹部看嚴坤一在問自己名字,生怕他又因為魏宏利對人員名單不熟悉而遷怒,第一時間大聲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劉雲飛。」嚴坤一點了點頭,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記住了,劉雲飛,好好乾,我看好你。」說完,他帶頭朝山下的團部走去。留下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得了副團長好感的劉雲飛,在那裏七上八下的。

無論這群人心裏作何感想,副團下山,一個個自然跟着。好在下山總比上山快,沒一會兒功夫,這群人已經回到了團部。

因為在山上耽擱了一些時間,這群人到達團部時,已經將近七點半,也就是快到了開飯的時間。嚴坤一撇下這群等著自己一同去飯堂的人們,招手叫來了在一旁等候多時的警衛員,輕聲吩咐了幾句。瞬間,警衛員的臉色大變!可是,顯然,對於這位新來的副團長,他是非常尊重或者說害怕的。嚴坤一隻是輕輕瞪了他一眼,他就順從的接受任務,扭頭朝門崗方向跑去!

因為嚴坤一沒來,和他一起從山上下來的幹部們誰也沒有先行去飯堂打飯,而是安安靜靜的等在飯堂門口,想看看新副團到底還要怎麼燒這一把新火。

「怎麼都不進去吃飯?跑了這麼久,你們不餓嗎?」嚴坤一再次走到了人群當中,抬頭詫異的看了看大家,頓時瞭然,主動抬腿第一個朝飯堂走去。

飯堂里顯然並沒有幾個人。除了最右邊的幾桌警衛連的戰士們在正常用餐之外,幹部餐桌這裏,只有副政委和兩個因為出差剛剛趕回的參謀。

「嚴副團。」副政委黃誠如看到嚴坤一進來,抬手打了個招呼。又看看嚴坤一身後跟着的這一堆人,想想今天早上一到單位,那一個個戰士臉上如臨大敵的表情,頓時明白了許多。

「幸虧我周末回城裏是和你請假了的,不然,我今天豈不是很慘?」黃誠如看了一眼剛剛打飯回來的嚴坤一,一邊遞給他一個雞蛋,一邊調侃的說。

「嫂子沒事吧?」嚴坤一併沒有接他的話茬兒,而是看着黃誠如,關心的問。

「沒事,老毛病了。她就是膽囊不好。平時沒事,發作起來卻總是疼得死去活來。」黃誠如嘆了口氣,回答道。

「現在的醫療這麼先進,微創手術摘除個膽囊,根本不在話下。乾脆讓嫂子摘了得了,省得受這份兒活罪。」嚴坤一端起飯碗,喝了一口豆漿,說道。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總醫院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需要幫忙你說一聲。」

「嗯,我也想讓她摘了算了。可是,我天天待在這裏回不去,老人們又都還在老家,你嫂子自己要上班,要帶孩子,真住院了,這家裏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唉,只有等我下半年休假的時候再說吧。」黃誠如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自從老虎團的團長不負責任的拍屁股走人,沒多久政委也一紙調令得以提升。在嚴坤一來之前,整個團部一直靠副政委黃誠如苦苦支撐。而黃誠如是政工幹部,政治思想工作是他的老本行,把控一下方向,做好對上對下工作的承上啟下作用,這對他來說輕車熟路。可是--真正牽扯到業務工作,牽扯到軍事素質這些專業知識,他真的擔不起來。--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也真的苦了他了。所以說,對於嚴坤一的到來,如果說整個老虎團唯一一個真心歡迎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嗯,目前你確實還沒法兒離開,再過兩個月吧,等忙完這一陣子,我徹底接手了,你就可以申請休假了。」嚴坤一三口兩口吃完了手裏的饅頭,喝完豆漿。也就在這個時候,團部的大門口,亂成了一團!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正在吃飯的眾人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饅頭,稀飯,豆漿……黃誠如奇怪的沖着窗口看了看,轉頭沖着那兩個幹事問了一句:「這大早上的,鬧什麼呢?」

只有嚴坤一神色鎮定,淡定的吃完餐盤中的食物,收拾好喝完的豆漿,餐盤,用剩下的紙巾,慢慢的把這些送回洗碗車,抹了抹嘴,這才朝大門口走去。

看到嚴坤一站了起來,早已經停止就餐的各位瞬間飛速收拾好自己的餐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整齊劃一的跟隨着嚴坤一,一起朝大門口走去。

此時的團部門口儼然變成了一個大菜市場,那個熱鬧非凡啊!狹窄的盤山公路上,前前後後竟然停了十幾輛私家車,這還不包括那些做公交車到半山,自己走或者等同事拼車上來的人們。嚴坤一用目光數了數,暗暗點了點頭。嗯,很好,有差不多四十人,也就是說,基本該來的人都到齊了。這下他可以一次說完,也省得耽誤工夫了。

嚴格遵守嚴坤一的命令,守在門口,放下路障,把這群人死死的攔在門外的警衛員,這會兒已經被罵的很是凄慘了。他抬眼看見了嚴坤一,那目光,又是興奮,又是委屈,簡直如同看見了救星一般。他沖着嚴坤一大喊了一聲:「嚴副團!」那意思分明在說,正主兒來了,別找我,你們直接找他吧!

嚴坤一走到團部門外,站定。靜靜的看着這一群不遵守規章制度,不請假,不出操,還在門口喧嘩的團幹部們,目光冷峻,一句話也不說。

看到他出來,那群人們蜂擁而至,七嘴八舌,嘰嘰喳喳。有解釋的,有埋怨的,也有犯楞的。可是,在嚴坤一目光的逼視下,慢慢的,都沒有了聲息。

「說完了?」嚴坤一環視了一下眾人:「說完了就下山吧。我已經通知了軍區幹部科,你們今天就直接過去報到,等待再分配吧。」說完,他還好心的補充了一句:「天冷路滑,開車小心點兒。還有,據說目前還有幾個倉庫缺人,你們早點去,或許還能找個好點的位置,換個崗,去晚了……」說到這裏,他聳了聳肩,沒有繼續。可身後和他一起出來的那幾個,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兵的人誰不知道,幹部被退回會是什麼下場?!那一定是犯了嚴重錯誤。當年能夠安排轉業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一不小心,還會背上一個處分,攜帶終身!可就算是轉業,這種在原單位被退回的人員,到地方上,能安排啥好地方?!

「嚴副團,不是吧?就因為我們沒有出操?你就這樣對待我們?!你也太狠了吧!」

「嚴副團,你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吧?以後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嚴副團,你不能這樣啊!你把我們退回去,我們很多人,這後半輩子都毀在你手裏了!做人不要太囂張了啊!」

嚴坤一的話如同捅了馬蜂窩,嗡的一聲,頓時就炸了窩!乞求的,責罵的,斥責的,各種各樣的話語沖着嚴坤一撲面而來。最後,一個高亢到近乎於撕裂的聲音蓋過了眾人的叫囂:「嚴坤一,你這是公報私仇!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對你不熱情,所以故意為難我們?!我們知道,你是嚴參謀長家的貴公子,是上面指派的。可是,你也容我們抽出機會再表示啊!我們不是不理你,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嘛?!你總要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就算是投誠,也得尋機會啊!」

這番近乎於歹毒的話一出,團部門口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哭鬧的,責罵的,憤憤不平的人們同時閉上了嘴巴,所有的眼睛全部看向了嚴坤一。那目光中有來自於黃誠如之流的擔憂,來自魏宏利他們的審視,還有來自於遲到的這群人們的幸災樂禍。

嚴坤一在人群里掃視了一遍,把目光定格在說話的那個人身上。他,嚴坤一是知道的,管理科科長,前任團長的心腹部下。因為前任團長升職沒有把他帶走,新任團長對他的熟視無睹,一直鬱鬱寡歡,在老虎團,他現在屬於得過且過,混日子,熬資格的那種老油條。

嚴坤一上前一步,走到那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他:「什麼叫公報私仇?我和你有仇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管理科長。我來了三周的時間了,開過三次團周會,組織過六次學習,六次跑操,還帶領着團部所有在家的領導幹部去四個營區檢查巡視了一遍。--這麼多次集體活動,你參加過一次嗎?!我連和你話都沒有說過一次,私仇--又是從何而來呢?」

「呃,這個,我身體不好,那啥,我都請假了……」嚴坤一這麼平靜的態度,以事論事的方式顯然讓那人慌了手腳。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是嘛,請假了?給誰請假了?你沒找我請過假,黃副政委一直在出差,你肯定也不是找的他--你的請假條呢?」

「……」

嚴坤一不再理會這個人,而是用目光環場一周,看着眾人各異的眼神,大聲的說:「他說的沒錯,我是嚴參謀長的兒子,而且是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你們說的空降部隊,降落傘。但是,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不能因為我來到老虎團,就連爹都不認了!」

說到這裏,嚴坤一停頓了一下,目光越過那個齷齪的管理科長,投向了大家:「我的出身,在我來之前,想必大家都打聽清楚了。如果有人還不知道,那我也不妨再自我介紹一下。我爸爸是咱們軍的嚴參謀長,這是眾所周知的。我媽媽可能有些人還不知道,她也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女企業家,商場上的強人。所以,很感謝剛才那位的提醒,我今天在這裏也不妨說明一下,出生在這樣家庭的我,對於那些蠅頭小利還真是沒放在眼裏。--所以,有這種習慣的,看到新領導就琢磨喜好的,瞅機會急於投誠的,有這功夫,不如還是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嚴坤一瀟灑的揚了揚頭:「或許,你看中的,我壓根兒就看不上!」

「我不想說什麼出身不能選擇,大家看我的表現之類陳詞濫調的話。反之,我沒覺得我的出身會對我的工作帶來妨礙。我倒以為,我的身份,對於咱們老虎團是有意而無害的!」

說到這裏,嚴坤一停頓了一下,此時的團部門口鴉雀無聲。顯然,大家都被他的話語所震懾了!「我不知道你們在私底下是怎麼議論我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們了解一個事實,看事情要看全面。我除了是嚴參謀長的兒子,我同時還曾經是軍區軍務處和軍需處的老助理員。我曾先後立過兩次集體三等功,兩次個人三等功,一次個人二等功,同時還拿過一次全軍的先進個人,一次全軍的軍需戰線優秀標兵稱號。--我想,這些單憑我的老子,也是拿不到的吧?!」

「今天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彰顯我個人,我只是希望你們明白--」說到這裏,嚴坤一把目光投向了身後,那些和他一起從飯堂尾隨而來的,目前團部所剩無幾的幹部身上。

「我希望你們明白,有我這個代理團長,老虎團會有很多的實惠。雖然我們不能多拿多佔,但至少,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我會盡我的全力去為我們團爭取!有我在軍區的資源,有我這麼多年用心維護得來的人脈,我們老虎團,絕對不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小媳婦了!不再是好事輪不到,壞事躲不掉,看笑話的人多,幫忙的人少的那個苦逼的482團了!--上面的工作我去做,再難我也會盡全力去攻下--而你們,」他用手指了指魏宏利:「只管給我嗷嗷叫的搞好訓練!缺啥少啥只管找我!你們都可以記住,今天我嚴坤一把話放在這兒,只要是正常需要,只要是我們訓練必須,我嚴坤一解決不了的,你們隨時集體投訴,撤我的職!」

嚴坤一這一番話,不要說諸如魏宏利這種帶兵出身,深知物資匱乏會給訓練帶來多少阻礙的人聽得那是熱血沸騰。就連團部那些,因為長時間沒有主官,沒人伸頭,在兄弟單位中受夠了窩囊氣的團部的幹部們一個個也聽得熱淚盈眶!--這就跟孩子們找到了親媽一樣,終於不是二媽養的了,有靠山了!

聽了嚴坤一的話,門口那些遲到的人全都愣了。後悔,沮喪,鬱悶,乃至絕望,各種負面情緒在他們中間蕩漾。

「嚴副團,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了。

「就是,嚴副團,你別一棒子打死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眾人紛紛附和。

「五月份有一次全軍區的比武大賽。」嚴坤一看着在場的各位,「你們要機會,我可以給,但是,你們要讓我看到你們的能力。如果你對自己有信心,就去找魏宏利報到,由他安排你們去四個營區的新兵連,和新兵們一起,進行再訓練。--五月份的比武大賽,誰拿到名次誰回來,拿不到名次的也別再找我,更別去求人,自己捲鋪蓋回軍區報到。我們老虎團不是收容所,我們不要沒本事之人!--你們想好了再做決定。」

嚴坤一再次看了看那些人,提醒他們道:「我還是剛才那句話,軍區幹部科我已經打過電話,也幫你們疏通好了,如果你們現在回去,或者還有機會外派到其他單位。可是,如果你們現在不回去,五月份之後,沒有拿到名次的,可就只有轉業這一條路可走了。你們想想清楚。」

嚴坤一的話音剛落,場面頓時就起了變化。簡直就是瞬時間,魏宏利的身後排起了長隊!將近四十個人,有差不多三十個去到了他的身後,而場地上留下的,除了管理科長之外,剩下的還有幾個年齡偏大,能力偏低,顯然對自己已經做了準確評估的「老人兒」。

對於這樣的格局,嚴坤一顯然很滿意,他基本上兵不血刃就踢走了幾個佔着茅坑不拉屎,出工不出力的頑固派。這是他在今天早上也始料未及的。

他點了點頭,不再理會這些人,把他們交給魏宏利去忙活,拉了拉黃誠如的袖子,轉身和他一起回了團部。

關上門,嚴坤一再次恢復了年輕人的性子。他興奮的拽了拽黃誠如的衣服,得意的說:「老黃,我今天帥吧?!」

嚴坤一這一句話,讓才從外面那麼嚴肅的場合中走過來的黃誠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外面的那群人,現在,對於這個嚴副團,估計早已經一個個噤若寒蟬了。相信即使如魏宏利那種梗著脖子,只會帶兵,不會服人的愣頭青,對於嚴坤一,也已經是真心佩服了。可誰會知道,私底下,他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帥,帥的很呢!」黃誠如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副團長除了有同事之間的賞識,還真有一分對於兄弟的關愛。看他這麼急巴巴的求打賞,求表揚,倒也不吝讚賞,把他大大的誇讚了一番。

「嘿嘿,嘿嘿,我就說嘛,這點子事兒,怎麼能夠難得倒我?」嚴坤一,這會兒炫耀的如同一隻洋洋自得的花孔雀,在自己信任的哥們面前,他卸下了偽裝,恢復了本色。「對了,老黃,你在家看着,我請兩天假吧?」

剛剛處置完沒出操的人們,轉過頭自己就要請假?還一請就是兩天?嚴坤一這個轉折實在是有點大,黃誠如顯然一時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黃誠如愣了一下,轉瞬自以為瞭然的點了點頭,在心裏暗暗的嘆了口氣,唉,這到底是年輕人!能力是有的,可是還不夠老練啊!

「行啊,再怎麼說,你也來了大半個月了,也該回家看看了。還有,你未婚妻還在上學吧?你這樣在這兒待着,老不回去,她大概會不高興吧?」

聽老黃提起了玉兒,嚴坤一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得的溫柔,連聲音也不由的變得柔軟了。「沒有,她不會生氣的。當初我申請來老虎團,她是第一個支持我的人。別看玉兒年齡小,確實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孩,她知道我忙,現在上班時間,她連電話都不輕易給我打,只有在每天晚上,才會和我發發短訊,聊聊天。」

「這麼好的女孩,才真的得回去看看,別讓人家受了委屈。」黃誠如聽嚴坤一這麼介紹著自己的未婚妻,趕緊回答,說着開始攆起了嚴坤一。「沒什麼事你今天上午就走吧,還趕得及下午去見人家一面。」

「你說什麼呢!」嚴坤一看黃誠如一副老好人,善解人意的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你不會以為我請假是為了回去會未婚妻的吧?這哪兒可能啊?!再說,不光我忙,我未婚妻也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呢!我就是現在回去,她有沒有空見我,還在兩可呢!」

嚴坤一這幾句話讓黃誠如徹底迷惑了。「那你急着回去幹什麼?」

「幹什麼?!」嚴坤一看黃誠如那一臉抹了漿糊一般的迷瞪樣,忍不住使勁摔了摔腦袋:「我的哥哥誒,我今天嘩啦一下開了那麼多人,我還不得回去搬救兵,找人來補空,救火?--要不,那麼多活兒,誰來干?就咱倆?就是把咱倆分八瓣也干不完啊!」

------題外話------

今天萬更。累死我了!難得的周末,從早上起床,一直到現在,晚上十點五十五分,這一萬字,皚皚差不多寫了一整天!不在狀態不在狀態啊!可是,連續幾天,各位妞們的催更,看得皚皚心慌氣短,跟做了什麼對不起大家的事情似的。咬咬牙,難得的周末,放棄了吧……

皚皚也學學嚴坤一,求表揚求打賞一回。花花,鑽鑽,月票什麼的,這些不重要。皚皚只希望各位寶貝兒不要生氣,多體諒我一些。——話說,天天萬更,對於我這種碼字死慢,沒有存稿的人來說,真心做不到啊!

求諒解!皚皚盡量爭取不定期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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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黛玉穿越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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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章 不能連爹都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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