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30chapter 30

第三天覃父借到了手機,打電話回家,說一切安好。

病毒的潛伏期有1o天,覃父他們必須被隔離那麼久才可以從醫院裡出來。

老五已經確診,x線胸片肺部陰影在進醫院的第二天就出現了,驗完血后也進一步肯定他感染了sars病毒。

覃父只能寄希望於潛伏期的病毒傳染性不強。

這十天對於兩家人來說是一種煎熬,新聞上鋪天蓋地全是**的報道,染上了這個病在普通民眾心裡,無異於被宣判了死刑。

覃母接到覃父的電話后,第二天把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穿著西裝短裙去上班,工作一點也沒耽誤,但眼睛裡布滿的血絲暴露了她的疲憊。

覃松雪每天都和他媽媽一起睡,還必須讓他媽媽睡靠牆的位置,說一定要替爸爸照顧好她。

這場變故改變了許多人。

好在覃父十分幸運,沒有檢測出sars病毒,保險起見在醫院隔離了十天,之後才被放了出來。

那一刻宛如新生。

摸出電話卡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覃父拿著話筒的手一直在顫抖。

「興敏,沒事了……」

如果條件允許,覃父真想買張火車票連夜趕回去。

可是sars沒有疫苗,他不能冒險回家,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待在學校每天報個平安。五月是sars病毒散播最快最廣的一段時間,在感染三千六多人後大6的死亡率一度上升到了22%。一線城市如同人間地獄,全民恐慌。

從醫院裡出來后覃父去取了錢買了個黑白屏的手機,還特地學會了發簡訊,拿到手機的當天晚上給覃母敲了一大堆肉麻的話,覃母收到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覃父沒事的好消息傳來,覃松雪終於恢復了往常沒心沒肺的模樣,開始上躥下跳,寫字也不好好磨墨,直接把墨汁倒進硯台里用。

不管覃松雪如何調皮,覃母知道,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兒子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勇氣。

六月陳銘撥通了陳恪之的電話。

「小恪,你想好了嗎?」

「嗯,哥,我還是決定初三再過來,初一有些早了……而且現在**這麼厲害,還是呆在家裡比較好。」

「哎……好吧,尊重你的意見。」

「其實那個……附中真正厲害的是高中部,不瞞你說,初中部有好些個都是砸錢進去讀的……還有,你想要什麼學習資料,我會儘可能地給你寄過來。插班考試我先幫你打聽一下,上初中多參加幾個比賽得名次估計就沒問題了。」陳恪之既然不願意,陳銘也不好多勸,只說了些套話。

「謝謝哥。」

「說什麼謝謝啊,別見外,沒事先掛了,有空過來玩。」

「哥,還沒問你呢,**那時候……」

「我沒事,壓根不是那個科室的,主要就是護士……別提了……」陳銘實習的醫院幾名醫護人員殉職,說起這事兒心裡堵得慌。

「沒事就好,先掛了。」

「嗯。」

陳銘勸陳恪之去省城讀書的事情幾個家長也知道,陳父對陳恪之是一百個放心,陳建國對此也很支持,不過陳恪之本人沒這個意向,他們也不好強求。

陳母還專門找陳恪之談了一次話,說縣城一中的本科上線率特別低,消息閉塞,考試前拿不到一手資料,學習氛圍也不好。

陳恪之說,媽,你別擔心了,我只是在這裡呆兩年,到了初三一定插班出去,年紀大一些適應能力也強一些,課程他都會提前預習,不用擔心跟不上課。

陳恪之從小就不需要陳父和陳母操心,成績沒掉出過年級前五,獎狀證書一大堆,關鍵是他還不是死讀書的那一類孩子,各方面能力都特彆強,鍛煉身體也沒落下,運動會一千五百米跑了第二,輸給了校田徑隊的隊長。而且為了防身,陳父已經開始教他一些簡單的擒拿格鬥動作了,陳恪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

陳母從來沒體會過「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感受,她辦公室的一個數學老師,家裡兒子不聽話,實在管不住了,竟然信了迷信去求百家米給她兒子做來吃。陳母簡直無法想象那些父母的艱辛。

七月,**的疫情得到了控制,感染人數不足五百,死亡率也穩在了2%以下,覃父坐上火車終於回來了。

而他一回來,覃松雪的好日子就到了頭。

陳恪之練字一直很認真,覃松雪就不一樣了,心情好就認真寫兩筆,懶得動的時候就拿筆在毛邊紙上隨意畫兩畫。覃母不懂書法,所以不管他練字,陳恪之則不關心他這些,這段日子覃松雪過得十分逍遙自在。

覃父這次在高研班的學習可謂是脫胎換骨。

在美院學習了半個學期他才驚出一身冷汗,幸虧他從前的指導方法沒有出現大的偏差,要不然真會毀了覃松雪和陳恪之。學書法,有個好的老師實在太重要了,會少走十幾甚至是幾十年的彎路。

為何有人未及弱冠就可以得到全國金獎,有些人七老八十卻只能在老年大學吹吹牛?水平並一定不與年齡成正比。

這就是走對了路的差距。

覃父把在美院學到的東西對兩個徒弟傾囊相授,他不再招任何沒有功底的學生,而是開始給縣書協的會員講課。

他回來的第一天就讓陳恪之拆字,用的是陳恪之最為熟悉的顏真卿《麻姑仙壇記》。

「這一個月你們兩個把眼睛給練毒,臨的字和字帖上不能有任何的偏差。」

其實做到這一點對練了好幾年字的覃松雪和陳恪之來說並不難,可是覃父的要求卻讓他們始料未及。

「把『重』字的橫畫單獨寫出來,線條間的間距,露鋒和藏鋒,粗細變化都看仔細了。」覃父看了一眼發獃的覃松雪,「球球,你也來寫這個字,記得別寫豎畫,先把橫畫寫完再添上去。」

這種拆字練眼力的方法陳恪之聞所未聞,依言照做之後寫出來的字慘不忍睹,重心都歪到了一邊,更別提中間的空間分佈了。

「現在曉得你的眼力差在哪裡了嗎?『重』字一共七筆橫畫,每一畫都有不同的寫法,你是不是區分開了?你看你的第三筆和第六筆寫法就重合了。」

陳恪之看著其丑無比的「重」字一言不發。

「繼續練,今天就寫這一個字,寫到和你以前一樣的水平就行了。」覃父說著點了根煙,轉身去了陽台。

覃父掃了一眼覃松雪的字,什麼都沒說,覃松雪拿著筆,臉色像是吃了一斤苦瓜。

小王八蛋終於意識到不僅小篆麻煩透頂,就連曾經覺得簡單無比的顏體都可以弄死人。

覃松雪覺得他的這個暑假簡直一片灰暗。

世人都贊王羲之《蘭亭序》里的「之」一共有二十多種寫法,殊不知每一位書法家寫的每一個字,每一筆都有細微的不同。

橫畫,有上凸,有下凹,有在三分之二的地方凸或者凹,豎畫,中鋒和側鋒轉換,中鋒為主還是側鋒為主,字的重心,還有出鋒的點,所有的要素組合起來千變萬化。

書法家都有一雙極毒的眼睛。

覃父看好的那兩名學生還是來上課了,而且學費沒有增加,仍然是一個月五百,紙筆費另算。

這兩個學生都是女孩子,一個十一歲,另一個十四歲。之前年紀最大的周洲本來是想來寫字的,但上了初中后他家裡人就以怕耽誤學業為由禁了他一切特長,於是來寫字的事情也就無疾而終了。

覃父對她們仍然要求不高,每天練字時間不變,兩個小時。但比之前稍微嚴格了一些,讓她們一個畫八字,另一個畫蚊香。小的學隸書,大的學小篆。

覃松雪和陳恪之拆字也沒瞞著那兩個小姑娘,這樣的方法不算機密,而且就算其他人知道了也會因過於繁瑣而放棄。

而且這個暑假還來了另一個人,一個所有人都不怎麼待見他的人。

黎超。

隨著黎超年紀越來越大,黎家和覃家的關係也越來越僵,除了過年和中秋,幾乎沒了面對面來往。黎家二老對覃母的意見很大,在電視上看當地新聞上出現覃母,每次都要冷嘲熱諷一番,還在黎超面前不斷數落覃母的不是,耳濡目染之下黎超對覃母這個姑媽自然沒什麼尊敬的意思。

而覃松雪見到黎超更是話都不想多說一句,現在黎興國家裡經濟條件越來越差,他過年也不會收到舅舅買給他了禮物了,倒是免了黎超和他搶的尷尬,只是他心裡仍然有些不舒服。既然外公外婆不喜歡他,他也不求著他們喜歡,家裡面有爸爸媽媽,他還有小恪蟈蟈,少他們一個不少。所以過年見面的時候,覃松雪只對著他們簡單地打一聲招呼,至於有沒有壓歲錢他完全不在乎了。

黎超上了小學四年級,打架逃課無惡不作,班主任都拿他沒辦法。上個學期還召集了他們班五六個男生和另一個班打群架,後來還不知道在哪兒弄了把小刀子,所幸都是一群小孩子,刀扔出去沒準頭,沒出大事。但事情被學校發現,首當其衝的黎超就被記了過。

這事如果發生在覃松雪身上,不說覃父覃母,單是陳恪之就得揍死他,讓他再也不敢起打群架的念頭。可黎超那是從小被外公外婆溺愛著長大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黎興國也只是打了他一頓,罰了下午飯沒吃,中途還被黎家二老給攔下不少。

「黎興國!你就往死里打超超!我那麼老了只有這一個孫子,你要把他打死了我怎麼活喲!細伢子(小男孩子)調皮點蠻正常嘛!別個屋裡的崽要是沒惹到超超,超超怎麼會去打他喲!」黎老太太已經六十多了,拉不住黎興國,索性撒起潑來。

看見老太太這樣,黎興國也不好動粗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黎超,又罵了幾句,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黎超老實了幾天一切照舊,第二個星期又和高年級那些不讀書的混在一塊兒了。

放了暑假黎超更是一天到晚出去閑逛,有幾次還是被黎興國從電子遊戲廳里拽出來的,黎家二老給他的零花錢全部換成遊戲幣給打沒了。

遊戲廳那是什麼地方?

租個地段不太好的小巷子便宜店面,掛兩塊深色布料當大門,裡面幾台破破爛爛的遊戲機,拍得遊戲按鍵啪啪作響,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一樣。而在遊戲廳里的人,勸退不讀書的,社會待業染了一頭黃毛的,自稱是混江湖道上的……可謂是魚龍混雜,都不是什麼好鳥。

黎興國和許娟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到覃父那裡一直開著書法班,而且今年又去進修了,商量之下就把黎超送去了覃家。

即使覃父心裡不願意,但畢竟是親戚,不好拒絕,於是黎超就拽得二五八萬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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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痞子圈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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