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母則剛，雪夜獨闖蒼狼山
「賤民，特娘的就是賤民！」
劉員外嘲諷了一聲，見到了墨家的這個小院里唯一的男丁，都是變得呆若木雞。
那得意的笑聲，便是越發的瘋狂，那朝著李翠翠抓去的魔爪，便是越發的肆無忌憚。
賤民！
多麼嘲諷而又刺耳的兩個字！
墨落雙手持著柴刀，嘴角掛上了殘忍的弧度。
「呵呵……賤民？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匹夫之怒血賤五步！
死胖子，小爺就讓你見識一下，賤民的怒火！」
對於墨落的憤怒，劉員外卻是根本都懶得搭理，依然自顧自的按著李翠翠，大手準備將其衣衫給扯碎。
任憑在墨落知道這一刀如果砍下去，無論放在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將會承受極大的懲罰。
但是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受此凌辱，墨落作為一個兒子，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人，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此時怯懦的隱忍！
目光微縮，雙手持著柴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短小的柴刀揮舞出了一個半月的光華。
「咔嚓！」
清脆的聲音，如同劈開了木柴一般。
「啊……」
慘叫都是只傳出了半截，就戛然而止。
劉員外獃獃的、艱難的轉過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不過只有十幾歲的孩子。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就敢對他這麼一個壯漢下此毒手？
「你……」
「去死！」
墨落咬牙，扯動著眼角狂跳，周身一層凡人難見的黑氣藤繞而起，猶如魔神降世。
柴刀再次揮出。
「咔！」
劉員外的腦袋被這憤怒的柴刀劈開成了兩半。
鮮血呲呲的噴出了老高。
手摸向了自己的頭頂，驚恐而又後悔的眸子，盯著墨落這對充滿了仇恨的眼睛。逐漸的消失了神采。
在最後的一刻，劉員外應該也後悔來逼迫李翠翠了吧？後悔說出剛才挑釁的那番話了吧？也應該明白了『匹夫之怒，血濺五步』的道理了吧？
直到那肥碩的身子，朝著一旁無力的跌倒，墨落的雙手才猛地鬆開了柴刀，咽了咽唾沫，雙腿一軟的癱坐在地。
李翠翠臉上的淚水未乾，看到了這一幕，突然上演在了自己的眼前，也同樣的呆若木雞、手足無措了起來。
「落，兒？！」
兩字說出，便是再也沒有下文了。
門外的小廝，聽到了房間之中的打鬥聲，大跨步的走入了房間。
隨即癱軟在地，褲襠都是濕了一片。
半晌之後，這才突然的反應了過來，跌跌撞撞的摔出了房外，聲音都是變了語調。
「殺，殺，殺人了……！
快，快，快快來人呀！
殺，殺……」
隨著小廝聲音的遠去，李翠翠這才好似剛剛清醒過來。用顫抖的手在劉員外的鼻尖探了探，然後將粉嫩的拳頭，握的泛出了慘白。
一把握住了那把柴刀，用盡全力的晃了晃，這才拔了出來。
呲的一股猩紅，再次噴出，直接噴的李翠翠滿臉是滾燙的猙獰。
「墨落，你給娘記住！
這個劉員外，是俺李翠翠所殺，跟你墨落沒有任何關係！」
墨落這才從驚恐之中，回過了神來。獃獃的看著李翠翠那瘦小的身子。
頓時感覺，如同一座撐起了天地的威武高山，將自己的世界給頂了起來。
「娘……！」
一字而已，沒有多餘的任何廢話，卻是飽含了墨落此時內心的所有複雜。
「落兒，你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沒有？」
李翠翠反覆的確認，半晌之後，這才得到了墨落輕輕的點頭默認。
本來作為一名失去了丈夫依靠的村婦，應該仰仗著兒子為其撐起這片天地，但是在這一刻，她卻是突然變得挺拔了起來。
「去李庄村，找你的兩個舅舅。讓他們給你找一條出路！日後無論何時，不要再說你是墨家之人。」
「娘，就算是殺了劉員外，那也不是咱們的錯啊！都是他劉員外欺人太甚，難道就連縣老爺都不講個理兒嗎？」
李翠翠慘笑。
「理兒？
呵呵……呵呵……
兒啊！誰會跟咱們這些賤民講理兒？
劉家二爺，在青牛鎮的縣衙，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師爺。
你說，縣老爺有什麼道理，會不向著人個兒劉家？」
李翠翠還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和墨落說，但是此時此刻，卻是都只能化作最為嚴厲的怒吼。
「滾！快滾！」
墨落清楚，這可是關乎到人命的大事，如果自己留下來，那麼這件事情的發展，肯定將會是：
縣令秉公執法，將自己和母親兩人，都給砍了腦袋，墨家就此斷絕。那麼，別說這件事情無法平反，恐怕自己和娘，一個都跑不了，還要背負一世罵名。
至於說指望自己的大伯和三叔……
呵呵……墨落也從來都沒有產生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娘，咱倆一起跑吧？」
李翠翠苦澀一笑。
「娘的傻兒子！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咱倆一起，那麼咱娘倆又能跑到哪去？
縣老爺如果抓不到兇手，肯定將會全天下的緝拿咱倆！就算是咱們跑到了天涯海角，也逃不出這王朝的地界……」
後面的一句話，李翠翠並沒有說的是。
『那麼這樣一來，你將會在後半生，都要成為一名逃犯，承受莫大的壓力，永不翻身。這才是娘最不願意看到的！』
看著李翠翠固執的堅持，墨落小拳頭緊握，任憑指甲陷入了肉里，鮮血滴答滴答的砸落。
「娘，俺會找人來救你的！」
說完之後，墨落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墨家小院，直奔距離李庄村東面的蒼狼山而去。
站在山頭，墨落看到了不出半日的時間，就來了十幾名的衙役，將母親給帶走了。
「李翠翠居然殺了劉員外？那傢伙腦袋都被劈開了，死的老慘了。」
「那王八蛋死的好！多少良家婦人被他給糟蹋了。這樣的死法，算是便宜他了！」
「墨家李姐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呀！能把這麼好的一個人，給逼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劉家老三肯定不知道是幹了什麼喪良心的事兒！」
「是呀，是呀。人家李氏可是書香門第……」
「這叫什麼來著？把啞巴逼的說了話……」
……
墨家村的村民紛紛攘攘的站在街道的兩側，對著囚車之中的李翠翠指指點點，卻是根本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囚車的木輪滾動。
身穿一身的破舊單衣、草鞋，墨落根本不清楚村民都在說些什麼。
抬頭望天，看著這滾滾的黑雲壓下，壓得人都幾乎要斷了呼吸。
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飄落，將整個世界，染成了最為聖潔的純白。
墨落咬了咬牙，猛地轉身，踏著半尺的積雪，朝著記憶里李庄村的方向，艱難的行去。
即便墨落乃是一名穿越者，即便墨落此時心中燃燒著一把息不滅的仇恨火焰，但是他也畢竟只是一個十來歲孩子的肉身。
就連身披裘皮大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壯漢，想要翻過這茫茫的雪山，恐怕都要折損幾人，何況這麼一個身穿單衣的孩子？
墨落雙腳，被凍得滿是膿瘡，每走一步，都是能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血腳印。
但是墨落卻是目光堅定，直勾勾的盯著前方李庄村的方向，半步都不肯退縮。
白天很快的過去，漆黑如墨的夜悄然降臨。
天氣越發的寒冷，墨落每走一步，都是能感覺自己的雙腿，似乎都在逐漸的失去知覺。
突然，墨落猛地一頓。
他發現，在自己的一旁三十丈左右的樹叢之中，似乎有著一道白色的影子正在用那幽綠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位置。
白天的時候，墨落還根本沒有留意。可是到了這漆黑無比的夜裡，一抹白色，即便它站在這雪白的積雪上，但是卻依然顯得格外突兀。尤其是那幽綠色的眸子，就更讓人心生畏懼。
咽了咽唾沫，墨落在地上，尋找到了一根枯朽的木棍，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狼！這是狼！」
墨落深深的清楚自己此時所面臨的情況，周身的汗毛乍起，手中握著朽木，緩緩的後退，希望能找到一個堅實的大樹作為依靠。
可是沒等墨落倒退幾步，抽空轉頭看向周圍的時候，卻是發現，在自己的四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又出現了無數對幽綠色的『明燈』。
一隻只隱藏在黑色暮夜中的惡狼，兇殘的眸子，透射著幽綠色的饑渴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