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多方博弈
「老宗令，值此風雨飄搖之際我們若是有半步的退縮就會被人乘勝追擊直至死無葬身之地！」
「我想有些話我不用說老宗令您也應該明白。」
寇淮安開口道，他並沒有把話說的太通透，因為他知道宗人府的宗令是絕對明白他的意思的。
有了姜思元的保證之後毫無疑問老宗令會繼續朝著他們這邊傾斜。
「放心吧，我也擔任宗令數十年的時間了，齊國的沉沉浮浮見的比你還要多一些！」
「這個時候我們雙方必須統一戰線頂住壓力直到元兒坐上大位的那一天！」
「你我拼上這一副老骨頭也要死戰到底！」
老宗令近百歲的年紀卻說出了這番鬥志昂揚的話語，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如此就多謝老宗令了！」
寇淮安表達感謝，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何人在外喧嘩！」
老宗令不悅道，他在宗人府極具威嚴，沒有多少人會忤逆他的意思。
「稟告宗令大人，顧洪章顧大人前來拜訪！」
下面立刻有人前來稟報，聽到是顧洪章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顧洪章是幽王黨的掌舵人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眾人卻都在疑惑為何顧洪章在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宗人府內。
「哼，你們難道沒有把他給攔住么！」
老宗令斥責開口！
「稟告大人，顧洪章顧大人手持聖旨我等不敢阻攔！」
下面的人委屈道。
「既然他來我寇相就與我一同前往會一會他看這個傢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老宗令開口道。
片刻之後一行人就出現在了老宗令和寇淮安等人的面前。
「好巧呀，寇相竟然也前來拜訪老宗令了！」
顧洪章發出爽朗的聲音，他本是一個性格內斂之人，但是此刻卻故意發出了如此的大笑。
「顧大人倒是有閑情雅緻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一套虛偽！」
寇淮安當即回懟道，很明顯顧洪章是跟在他的後邊來的此刻卻故作不知。
「哈哈，寇相來得我自然也來得！」
「只是不知道老宗令是何想法？」
說著顧洪章把矛頭轉向了老宗令，同時也自顧自的坐在了寇淮安的對立面。
如此宗人府的會客廳內老宗令坐在主位，寇淮安和顧洪章一行人分別坐在左右。
如此僅僅一個位置就已經代表了顧洪章的態度，那就是顧洪章要與寇淮安分庭抗禮。
而這句有什麼想法同樣也是一句追問！
在顧洪章到達之前老宗令和寇淮安很明顯進行過一番洽談，而商談的內容也毫無例外是有關於最近發生的事情的。
現在顧洪章的詢問就是想要知道宗人府的選擇。
究竟是與姜經涯站在對立面還是和姜經涯統一戰線。
此刻顧洪章能夠拿到姜經涯給予的聖旨作為通行令其中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哼，什麼意思，我皇室的事情豈是你能夠插手的！」
老宗令對於顧洪章輕浮的態度很是不滿，於是乎發出如此怒斥。
然而這個怒斥顧洪章只是不屑的笑了一聲。
「老宗令可是想好了？」
如此發問更帶有挑釁之意，若是平常情況下顧洪章絕對會顧計老宗令的存在不會如此說話。
但如今已經不同了，他必須要有足夠強硬的態度才能逼迫他人做出選擇。
「我的選擇與你何干?」
「就算是姜經涯此刻站在我的面前也要尊稱我一聲老宗令。」
顧洪章聞言笑的更加燦爛。
「老宗令此番話語不過是倚老賣老的戲言。」
老宗令身為長輩姜經涯或許沒有辦法發作但卻不意味著顧洪章對於老宗令會處處忍讓。
並且宗人府看似權勢滔天，但實際上更多的是憑藉著皇室身份的無理取鬧而已。
「你可知道此處是宗人府中？」
老宗令被顧洪章的三言兩語便激怒了，話語中也略帶著威脅的意味。
要知道宗人府可不是普通的存在，其內有許多自由練武的宗衛，這可是一股很強的武力保證。
「難道老宗令還想將我打出去不成？」
說著顧洪章手上出現了一卷聖旨，看到這卷聖旨之後老宗令更是氣的冒煙，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顧洪章手裡拿著聖旨就代表了姜經涯的態度！
若是對顧洪章動武的話恐怕接下來直接就是暴力衝突了。
宗人府雖然實力強悍，但若是與禁軍對上的話恐怕還遠遠不是對手。
「顧老，你我當年也曾並肩作戰，今日何必鬧得如此難看！」
寇淮安語氣沉重的搖搖頭道，似乎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一樣。
然而顧洪章卻不為所動！
「寇相，你我之間的熟悉又何必這樣的招數！」
顧洪章大笑道，似乎對這沉重的表現並不感冒一樣。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寇淮安的慣用方式而已。
「既然你我各為其主那就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說清楚吧！」
寇淮安突然冷聲道，顧洪章緊盯著他的臉龐也收斂起了笑容。
宗人府的會客廳內陡然多了一分冷意！
很明顯這一下是要徹底撕破臉面了。
此前雙方雖有鬥爭但更多的是驅使馬前卒在朝堂之上互相撕咬。
至於寇淮安和顧洪章這樣級別的人物大都是穩坐釣魚台不會參與到真刀實槍的。
然而直至兩人匯聚於宗人府的這一刻終於決定了要徹底決裂。
接下來的戰鬥不只有暗流涌動，就連他們兩人也要親自下場決鬥！
「當年之事你也知道，眾目睽睽之下陛下親口承認了元兒的太子之位，當初你也是在場的！」
寇淮安率先開口想要以當年之事壓制顧洪章，然而混跡官場數十年的顧洪章豈會因為一丁點兒的慚愧就放棄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當初我確實是見證之人，然而時至今日已經有所不同。」
「他已經成為太子十多年的時間了，然而至今看來他並不合格！！」
「縱然只是一個平庸之人穩坐太子之位十餘年的時間也應該能夠做到內外信服。」
「然而他至今是什麼表現我想寇相你心裡應該不會不清楚！」
「這還是在有你的全力支持的情況下，若是只有他自己的話恐怕今日已經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成為太子十多年的時間弄得天怒人怨，諸多皇子害怕仇恨。」
「寇相你應該明白這是多麼大的禍患，若是有朝一日他成為齊國太子齊國必定會面臨四分五裂的場面。」
「我想知道寇相你究竟是齊國的寇相還是太子黨之首？」
「這是兩個結果我想你應該明白！」
顧洪章接連開口道，面對顧洪章赤裸裸的指責寇淮安背後站著的姜思元表情異常之難看。
這已經是在赤裸裸的羞辱他了，想他成為太子十多年的時間從未有人如此說過他。
縱然是姜經涯在指責他的時候也會考慮到他身為太子的權威。
唯獨此刻的顧洪章把他十多年來的所有事情都擺在了檯面之上。
如此話語他是無法承受的！
「你欺人太甚！」
姜思元怒吼道，然而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寇淮安的訓斥。
「閉嘴！」
寇淮安的話語瞬間出口，其中既有對顧洪章話語無法反駁的憤怒，同時也有對姜經涯所作所為的憤怒。
想他當年也是一個光明磊落決心為齊國耗盡自己全部心血的人，那段時間他是一個真正忠君報國之人。
為了齊國他能夠嘔心瀝血不辭辛勞，為了齊國他能夠以身犯險前往他國遊說，為了齊國他剛正不阿立志成為清廉之官。
可以說在成為齊國官員的前面數年時間他都一直在保持著自己最崇高的初心。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人終究是會改變的！
在不斷上升的過程中數之不盡的誘惑撲面而來，只要在這個官場之中就永遠無法拒絕所有。
你或是這個派系，或是那個政黨，彼此之間糾纏不清！
就算你有幸能夠選擇皇子亦或者一國之君的派系實際上也不過是和那些人一樣的。
就好像寇淮安一樣，在姜經涯的父親的時候選擇了一國之君，在姜經涯的時候同樣又從數個皇子之中選擇了姜經涯。
這兩次選擇對於寇淮安來說絕對是最重要的選擇，其中任何一次選錯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好在他足夠幸運在兩次選擇之中都選對了！
然而不過區區二十多年的時間他的人生中就再次迎來了生死一線的選擇。
並且相較於之前他一次更是充滿了重重危機。
初入朝堂的寇淮安孑然一身無所牽挂充滿鬥志，中年的寇淮安多了幾分謹慎，大膽投資姜經涯。
而如今的寇淮安已經不再是只有他一個人了，他背後是整個寇氏一族和他的門人故吏。
他一人選錯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實際上時至今日寇淮安也已經能夠感受到選擇爛泥扶不上牆的姜思元並不是一個最正確的選擇。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與太子黨與姜思元的捆綁實在是太密切了，縱然他想要退出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相信。
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一條道走到黑，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姜思元登臨齊國大位。
若是成功的話他寇氏一族或許就會成為千年世家，但若是失敗的話或許轉眼之間就會煙消雲散！
一聲閉嘴之後姜思元就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他的性格雖然狂妄但卻知道寇淮安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那是一個權勢威嚴能力人脈都是頂級的人！
有關於他能夠坐上太子之位的事情實際上也都是寇淮安一手策劃的，當初藉助宗室之力把年幼的他扶上了大位。
僅僅這一個操作就能讓人望塵莫及了！
要知道那個時候有資格成為太子的可不只有他一個人，甚至於在諸多皇子之中他的優勢也並不是最大的。
其中還有數個權勢地位甚至要超越寇淮安的人，然而就是在這樣的逆境之下寇淮安創造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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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當時還年幼的他成為了太子之位。
當年的寇淮安可不是今天這般權傾朝野，其中付出的智慧與艱難不可想象。
在寇淮安開口之後姜思元也立刻閉上了嘴巴。
他雖然有太子之位加身，按理來說朝中所有官員都要對他禮敬三分，就連之前還不是幽王黨掌舵人的寇淮安看到他也要恭恭敬敬的尊稱一聲太子。
然而此刻卻不一樣了，顧洪章決心幫助姜思塵之後顯然再也不會顧及他的這個身份。
除去太子的光環之外無論是智慧還是資歷姜思元都沒有與顧洪章同台論道的機會。
「顧老，你若是退出的話我可以保證元兒登臨大位之後幽王的權勢不變！」
「一字並肩王與元兒共享天下！」
「這樣你以為如何？」
沉寂許久之後寇淮安忽然說出了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一番話。
「不可！」
就連穩坐前方的老宗令都變了臉色！！
你們雙方談判就好好談判，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字並肩王從短期內來看對於宗人府來說絕對是一個很美好的事情。
畢竟只要是王都歸宗人府管，然而若是姜思塵這個幽王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姜經涯還在的時候姜思塵這個幽王就已經與宗人府徹底鬧掰了。
若是等到姜經涯離開的那天恐怕幽王和宗人府也就徹底老死不相往來了。
他可不敢期待姜思塵會和那些普通的皇子一樣唯命是從！
在齊國所有封王以及貴族之中姜思塵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其餘貴族亦或者是封王在看到宗人府之後都很是害怕，畢竟宗人府的權威一直都擺在這裡。
幾乎沒有任何封王在忤逆宗人府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
唯獨姜思塵在狠狠的制裁了幾個封王之後依舊過得瀟洒如初，宗人府也拿兵權在手的姜思塵沒有任何辦法。
……
姜思塵的存在是不可複製的個例！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做到姜思塵這般驚才絕艷，手握兵權，並且能夠創造出不可思議的財富的姜思塵幾乎不用為了任何事情而妥協。
他可以面對任何不公說不！
宗人府的存在對於封王以及貴族來說既是一個保護同樣也是一個掣肘。
姜思塵是唯一一個能夠徹底擺脫宗人府的存在！
「無論什麼時候齊國都只能屬於一個人！」
老宗令斷然開口道，很明顯他對於寇淮安的這句話是持反對意見的。
短時間內來看有一個一字並肩王能夠擴大宗人府的權勢。
但若是長遠來看這卻是分裂的前兆！
宗人府絕對不會為了一時之利而容忍一個一字並肩王的存在。
老宗令此番開口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次對寇淮安說不。
「寇相說笑了，若是太子殿下願意放棄太子之位的話我同樣也可以保證幽王殿下對於此前太子殿下做出的種種所為既往不咎！」
「此後太子殿下可以永享富貴！」
「不知寇相以為如何？」
顧洪章玩味道，對於寇淮安的許諾他自然不會相信了。
就算此刻寇淮安是真心實意但是未來也必定會發生變數。
姜思元的性格很明顯就是那種不會容忍他人存在的人。
姜思塵的存在無論任何時候對於姜思元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顧洪章的這番反問也很好的回到了此前寇淮安的那個問題。
至此雙方明顯都已經是談崩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後退半步。
「莫非寇相以為我已經黔驢末技？」
「寇相穩坐齊國丞相之位數十年的時間門人故吏遍布齊國內外自然不會只有這一點兒手段。」
「不過我想寇相同樣也應該明白，你我二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任誰都不會後退半步的！」
「我縱然是粉身碎骨也是死得其所！」
顧洪章毫不畏懼道。
以權勢來說他這個戶部尚書之位終究是差了寇淮安一籌，再加上過往的數十年他從未想到過會有今天這一幕。
顧雨棠與姜思塵走到一起是顧洪章沒有料到的。
此前的數十年間他從來沒有專門為奪嫡之戰經營人脈，反觀寇淮安從最初的目的就是扶持姜思元登臨大位。
時至今日也不知道在寇淮安的背後究竟會有一張多麼龐大的網路。
數十年為了一件事而經營，再加上寇淮安身為齊國丞相的權勢這數十年的積累很難想象會是一股多麼龐大的能量。
顧洪章在選擇成為幽王黨的掌舵人那一天實際上是在帶領一群螞蟻撼動青天的選擇！！
其中浮浮沉沉也有數次幽王黨被寇淮安壓的喘不過氣來。
然而他仍舊是堅持下來了，直至今日攻守易形，縱然是寇淮安也不得不提出共享齊國的提議。
若是之前顧洪章或許真的會心動，但如今他又怎會輕易放手！
優勢的時候若是不乘勝追擊一舉擊潰敵人那麼在頹勢的時候就會追悔莫及。
顧洪章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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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就是要咄咄逼人！！
看著顧洪章的態度寇淮安只能無奈哀嘆一聲，他與顧洪章當初同為姜經涯的智囊自然知道顧洪章是一個怎樣的人。
對於顧洪章的回答他也早有預料，不過此前心中仍舊是保留一份僥倖而已。
「你我之間當真只有生死之戰？」
「時至今日難道寇相以為還有別的選擇？」
寇淮安和顧洪章兩人的對話都沒有留有任何情面。
當年兩人是並肩作戰的隊友，現在兩人則是刀劍相向的對手。
那場奪嫡之戰兩人都曾經參與過，所以也都很明白這場大戰的殘酷之處。
若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選擇退讓的話最終只有一方勢力能夠保存下來。
另外一個必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前來見我！」
寇淮安怒道。
「我想寇相是多慮了，此次前來乃是為了老宗令，不知道老宗令對於最近的事情是何看法？」
顧洪章話鋒一轉落到了坐在主位的老宗令身上。
老宗令本來是其國內最具權威的人物，姜經涯在他的面前也要遭受訓斥，其餘封王更是對他噤若寒蟬。
他是所有姜氏皇族的族長！
然而此刻面對這樣的情況卻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選擇了。
姜思塵和姜思元兩人對於宗人府來說各有利弊。
姜思元乃是早已確立的太子，然而經過時間的檢驗時至今日也能夠看出來姜思元並不合格。
至少他沒有身為一國太子的胸懷！
不過這對於老宗令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旁人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他只需要考慮姜思元登上大位之後保證齊國的安定就足夠了。
至於些許百姓在他這裡一文不值！
公平王法也從來都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若是沒有姜思塵的存在的話老宗令絕對會選擇姜思元。
但可惜這一代的齊國諸多皇子中卻出了一個像姜思塵這般卓絕的異類。
姜思塵如今手中掌握的權勢實在是太大了，縱然是如今的姜經涯都不一定能夠勝過。
要知道這些權勢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大軍，軍權在握是最有底氣的籌碼。
除了這強大的軍權之外更重要的則是姜思塵的個人能力實在是太出色了。
無論是軍事還是政治亦或者是經濟水平個人魅力都讓當代皇子感到絕望，無人能夠望其項背。
當初宗人府也不是沒有想過控制姜思塵，畢竟這樣的事情他們干過不少次。
那個時候在宗人府看來姜思塵雖然有軍權在手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而已，於是乎心中多了幾分輕視。
一個兩個都想要上去拿捏一番姜思塵，如此舉動也徹底惹怒了姜思塵。
諸多封王都被姜思塵給趕出了六郡之地！
後來就連宗人府親自出面姜思塵也是絲毫不給面子。
直到那個時候宗人府才知道姜思塵不是他們隨意可以拿捏的，若是剛開始的時候宗人府以禮相待或許姜思塵和宗人府的關係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然而那個時候已經是追悔莫及，姜思塵成為了所有齊國封王之中唯一一個獨立於宗人府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