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殿

墨染軒的李巍與溫小卿又密報靈感聖君最近打聽的消息——百里北拒絕了輪轉王對百里西的提親，但百里西與輪轉王卻時有聯絡。靈感聖君雖然意外，不知百里北意圖，但卻還是授意他們攪黃輪轉王與百里西婚事。

李巍送衣服進去時，百里北還在西廂房品畫。李巍看了一眼那幅畫，稱讚：「好一幅神仙美眷圖。」

「你覺得畫得好嗎？」百里北問。

「高山流水，白雲來去，自然好。」

「哎，可惜，不是大家都懂得欣賞。」

「別人喜不喜歡屬下不知，但百里小姐一定喜歡。」李巍斷言。

「哦，為何？」百里北挑了挑眉。

「因為輪轉王送了百里小姐一卷名畫，聽說是酈善長親筆的《淄水奔涌圖》，百里小姐很喜歡。」

卻不料百里西一腳跨入西廂房，眼神一瞥李巍，手往門外指去：「快去給我沏壺茶來，渴死了。」

李巍匆匆離開，額頭上都急出汗來，她沒有聽到什麼吧？

「百里北，我終於找到了鑄劍名匠，聽說是歐冶子六代單傳弟子，我已將煙布劍給他細細瞧過，他說能鑄把假劍。我們約定兩周后取劍。」百里西擦了擦額上汗珠。

「此事千萬保密。」百里北叮囑。

百里西輕輕一笑：「不讓別的神仙知道，又怎麼讓別的神仙來偷？」

「大張旗鼓，神仙們定能發現這事有蹊蹺，只有把假的當真的來辦，當風聲不知於何時無意泄露時，才更可信。」百里北解釋。

百里西點了點頭：「劍鑄成之時，是否順帶把那個鑄劍人給解決了？」她比了個刎頸的手勢。

百里北挽了挽百里西鬢邊的秀髮，點了點頭。

百里西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想幹嘛？

百里北聞了聞她的手，好香！接著又嘆息道：「可惜了。」

百里西不解其意。百里北接著說：「可惜了——歐冶子的六代單傳弟子。」

百里北想了想，又問：「你可有珍愛之物？」

百里西玩笑說：「煙布劍和蒼布劍。」

「蒼布劍被那個尚姜騙取，不知藏於何處。煙布劍現藏於密室。我們要弄明白蒼布劍與煙布劍之間的各種玄機，弄清尚姜到底在搞什麼鬼。」

百里西撇嘴：「就知道你把這兩柄劍當成寶貝，以前還能碰碰，現在甚是金貴，連碰都不能碰了。」

「其實，等找到蒼布劍，一切事情解決，我的蒼布劍可以送你。」

百里西驚訝地張大了嘴：「你說真的？」

「不過作為交換，你拿什麼回饋我？」見她不回答，百里北繼續往下說，「聽說你有酈善長親筆的《淄水奔涌圖》，不如就以此為交換吧。」

酈善長？《淄水奔涌圖》？百里西困感了，他從哪裡打聽來她有這種圖？難道他是在戲弄她？

「不肯便不肯。」百里西氣呼呼說了一句。

百里北心裡不爽：「堂堂蒼布劍，比不上你手中的一幅畫，那幅畫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你到底換不換吧？」

百里西眼神一轉，心裡想：聽說輪轉王一手好畫，要不讓他畫幅什麼《淄水奔涌圖》，煙布劍今後可能就是我的了？心思流轉，她點點頭：「好吧，成交。明日我將圖給你，而如果日後找到蒼布劍，我便是那劍的主人。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百里北答應。

百里西到了冥界輪轉殿，輪轉王匆忙迎出。輪轉王容光煥發張開了雙手，百里西一頭撲進去，好一場你儂我儂。

百里西仰起頭：「許久不見，你一向可好？」

「好。平日只有兩件事。」

」哪兩件？」

「想你。」

百里西抿嘴：「這是一件事。」

「還有一件事是發獃，發獃后再想你。」

百里西聽著這肉麻的情話有點尷尬：「聽說十殿——投胎往生殿與陰司其他殿不同，還不帶我去看看？」

輪轉王伸出手，百里西很自然的把手伸出去，兩人手拉著手，一路同行。

只見投胎往生殿各種遊魂排隊行走，殿內放著一口口巨型大缸，裡面盛著各式湯湯水水，行經之處，煙霧繚繞，迷迷朦朦。這一路湯湯水水，遊魂或喝或洗，等行至殿門外時已將前世之諸多因果情仇忘得乾淨。一腳踏空，那麼世界便是嶄新的，一切便可從頭來過。原來有些事情是自己想複雜了，原來事情可以這樣簡單，百里西邊走邊想。

「西妹有心事？為何沉默不語？」輪轉王偏頭問。

「前生之世，已如煙塵。生死相許的成了陌路，誓不兩立的執手交歡，多可笑？」百里西感慨。

在十殿待久了，西妹便釋然了。花開花謝，潮起潮平，有些事註定無能為力。」

百里西與輪轉王雙雙來到落鈞宮，比之投胎往生殿的晦暗陰冷，這裡溫暖許多。見到寢宮的字畫，百里西問：「你可知道酈善長親筆的《淄水奔涌圖》？」

「酈善長操勞國事執法嚴峻，仕途多舛，他還潛心研究水流源頭、支脈、流向，水流流經地域的氣候和植被等，鮮少繪畫。再說現在人間已是泰初二年，年深日久的，我未聽聞過有這畫。西妹為何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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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西聽了他的話，指指硯台：「酈善長的畫沒有，你試著畫一幅便是。」

「一來無真跡，如何臨摹？二來酈善長乃人間已故重臣，我此種行徑豈不讓人間笑話？」輪轉王搖頭。

百里西嘟起嘴，坐在小凳上生悶氣，心裡想著：這個輪轉王，平日一副千依百順的樣子，現在連畫幅畫都不行，

唉。輪轉王看著百里西有點兒生氣，馬上繳械投降：「西妹，別生氣，我畫還不行嗎？聽說人間臨淄城的淄水，原稱為原泉。淄水東北過臨淄，流經東安平城北，又東經巨淀縣故城南，方東北奔湧入海。酈善長親筆的《淄水奔涌圖》我沒有見過，但淄水九曲迴環而奔流入海，卻讓我想到了眾志成城，銳不可擋之勢，讓我想起了千難萬險，終成大道之果，的確令人感動。我試畫一幅淄水入海圖，可好？」

百里西用力點了點頭：「好的，名字還是叫《淄水奔涌圖》吧。」

輪轉王對著百里西微微一笑，略略思索，便開始下筆畫畫。兩個時辰后，輪轉王才擱下筆，招呼她看畫。

百里西拿著畫就急著送去給百里北。她在路上想著十殿輪轉王竟然也能成就《淄水奔涌圖》，還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她把畫送到百里北面前：「酈善長親筆的《淄水奔涌圖》給你，記得你欠我一把蒼布劍。」

百里北展開畫作，構圖嚴謹，比例得當，可墨跡卻是新的。他眯起了眼睛，心想這輪轉王竟拿副贗品糊弄百里西？百里北不由得心中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