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啟騎士其一·瘟疫（下）
「小丫頭，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替身是液態替身嗎？」
「它的形態本身就能免疫物理攻擊的傷害，而你的拳頭恰好把我的替身布滿了整個房間！」
隨著博雷戈的怪笑，落在地上的烏鴉頭也發出「嘎阿嘎阿嘎哎」的詭異笑聲。
尖銳的聲音和博雷戈粘膩的噁心嗓音互相唱和乃至於混合，給我造成了極大的精神污染！
「焯擬么德……」
有「視界」過濾過一層的我都如此噁心，身臨其境的喬蕎更是額頭青筋暴起，張嘴就是國罵。
「打不到我的噢，和我斗你還太嫩了！」
博雷戈笑的愈發噁心起來，糊滿整個樓梯間的替身液體紛紛發難，從四面八方一齊向喬蕎噴射灰白黏液，霎時間就把她包裹起來！
「是不是感覺手上沒勁，腿上也沒勁……全身上下都沒勁了？」
「莫莫莫莫莫！這就是我的替身『瘟疫』！不管是替身還是生物，只要沾染了它的黏液，就會疾病纏身！什麼地方沾到，什麼地方就病變！」
「沒勁還只是第一步，你現在只會感覺疲憊酸軟，下一步就該是劇痛……然後就是臟器衰竭的慌亂和無力！」
「可在醫學上看來你只是病入膏肓，突發臟器衰竭死亡！這隻會是醫學上的難解之謎，而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你知道嗎，上個月病死的蘭捷爾議員就是死在我的手下……那麼健康的一個壯漢，什麼都不知道地就死去了啊！」
「我的替身是最適合光明正大殺人的替身，對你來說，我的替身能力完全就是無敵的啊！莫莫莫莫莫！」
隨著博雷戈的大笑，「瘟疫」的烏鴉頭也在地上張開大嘴，伴奏般「嘎阿嘎阿嘎哎」地詭笑起來！
在震得我腦仁疼的笑聲里，喬蕎也無力地倒了下去！
「我真服了……」
「你這個替身最強的能力，別就是這精神污染一樣的噁心聲音吧？」
隨著「瘟疫」的侵蝕，喬蕎身上「伏靈咒印」的印記也一點點地消退，但她居然還在嘴硬。
「咯莫咯莫咯莫……你這個大話王，都這樣了還在嘴硬？」
博雷戈的話和我的心聲不謀而合，看來我們反派惡人之間還是有點共性的。
不過僅此而已了。
可惜我不能真的讓他殺死喬蕎，畢竟我對付「月影花園」還需要她。
如果喬蕎不能反殺，我就用我操控樓梯的能力把她直接轉移到其他樓層，再親自拿下這個噁心的烏鴉嘴替身。
「哦？看來你的替身真的很厲害，我就要死了。」
喬蕎說出的話很悲觀，但她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波動。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倒在地上，誰也不會覺得她現在正倒在胖子腳下，連抬起眼皮都費勁。
「小賤人，死到臨頭了還在裝模作樣！你以為你能騙的了我？」
「瘟疫，給她最後一擊！用你們拆那人的話說，『免得夜長夢多』！」
落在地上的烏鴉頭從脖子處吸引著散落一地的黏液，組成身體后又站了起來。
「嘎阿嘎阿嘎阿！」
「瘟疫」發出刺耳的叫聲，一把將喬蕎從地上提起，隨後放開。
而就在這短暫的滯空時間裡，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了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
「嘎阿嘎阿嘎阿！」
噁心的烏鴉頭替身持續怪叫著，打完身體正面，又給喬蕎後背來了一套全方位按摩！
「我的替身力量很弱小，它的毆打甚至無法造成淤傷。不過這樣的毆打卻可以讓替身能力生效的速度加快，直接幫你抵達彼岸。」
「人死之前會有一段『迴光返照』的時間，你的身體機能可以短暫地恢復一小下。」
博雷戈胖胖的身軀有些滑稽地後退了兩步，故作優雅地彎腰行禮，做了個「謝幕」的動作：
「牙尖嘴利的小姐，就用這段時間說出你的遺言吧。它會是你短暫人生最後的致辭！」
看來是迴光返照開始了，喬蕎的臉上湧現出不正常的紅潤，替身的戰紋也重新蜿蜒在身上。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很像一個貴族？」
她稍一用力就爬了起來，臉色和語氣依舊平穩，這讓我開始看不透她了。
我一直覺得她只是一個逆來順受的老實人，為什麼她會有這樣令人心安的壓制力？
明明她處於下風，可她的沉穩就彷彿勝券在握。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連派出「視界」偷襲的準備都沒做，只是做好了挪移樓梯救人的準備——
我的潛意識居然也相信喬蕎可以反殺！
「說一些這樣的話，能讓你更自信，更有底氣嗎？」
明明已經處於「迴光返照」的彌留，喬蕎卻字字鏗鏘，博雷戈也下意識地後退著，直到後背撞上了之前被他關緊的防火門。
「你的遺言，不會就是這虛張聲勢的大話吧？」
「看得出來，你迴光返照的替身護住了你的心脈，你可以比常人多活躍一段時間。」
儘管摸不清她的底細，博雷戈也不願意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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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後退的同時，「瘟疫」那軟綿綿的拳頭再次飛快地連續擊打喬蕎的胸腹，以縮短迴光返照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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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靈咒印
破壞力：無速度：無持續力：A
射程：E精密動作性：E成長性：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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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替身很噁心，叫聲也讓人心煩。」
喬蕎冷著臉，頭也不回地飛起一腳，把「瘟疫」爛泥般的軀體踢碎，然後一伸手捉住了它的烏鴉頭，捏住嘴巴使它只能發出含混的嗚咽。
「但有一件事，你這個陰險的傢伙一直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你的替身屬於被動反擊型，如果別人不對它造成傷害，那麼它就無法傷人！」
「在你快速連擊，加快我臟器衰竭的時候我就在想了。」
「既然你的替身只需要『接觸』就能使人陷入『病痛』的狀態，連打的速度又快得令人窒息，那麼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利用速度優勢偷襲我？」
「如果你對我進行偷襲，哪怕我的反應速度夠快，你的『病痛』也能侵蝕我的雙手或者雙腳，連續進攻之下我只會越來越虛弱，被你活活累死。或者你也可以用替身偷襲狄奧，以她作為人質威脅我。」
「總之你絕無必要放棄信息差和速度優勢，緩慢地從正面暴露自己和自己的替身，讓我有機會和你正面對敵甚至先手攻擊。」
「既然這樣，那原因只能剩下一個，就是你讓我陷入病痛的能力不能主動觸發。」
「要麼是傷害你，要麼是傷害你的替身，抑或是有什麼其他的條件讓你的替身炸成一片漿糊。」
「總之它包裹對手附加病痛的能力，絕不是主動發動的！」
原來是這樣……我的戰鬥模式更傾向於秒殺替身使者本人，畢竟只要替身使者死亡，絕大多數替身都會直接消失，替身能力也會隨之解除。
所以我看到「瘟疫」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利用操控樓梯的能力瞬移到博雷戈身後，用「視界」無敵的力量直接把他打個對穿，沒死的話就繼續砸成肉泥。
我真就沒有想過，這個替身居然是被動觸發的！
「可，可惡……想不到一個黃毛丫頭居然……」
博雷戈也被喬蕎驚人的沉穩和戰鬥智商震驚了，他胖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決然之色。
「難怪大人派出我們天啟四騎士來對付你和『階梯』的教主……你們不論是哪一個，都是可怕的對手。」
「但我能走到今天這步，也絕非沒有覺悟！」
「早在德古拉大人賜予我永恆生命的時候，大人的意志就已經是我存在的全部！」
「我便出來，勝了又要勝！」
隨著博雷戈亢奮的咆哮，被喬蕎掐住嘴巴的「瘟疫」也躁動起來。
它被縫住的雙眼猛地睜開，碎肉和鮮血飛濺，眼眶裡放射出邪惡的紅光！
「讓瘟疫之花盛放吧！就用我的血肉供養你！」
博雷戈吼叫著，四周粘稠的「瘟疫」爛泥迅速把他包裹，竟然反過來把病痛賦予了自己的本體，從本體的痛苦和生命能量當中抽取著力量！
借著這份力量，「瘟疫」的下半身從脖頸生長出來，又從粘稠的液態凝結為固態。
現在的它不僅破壞力不再只能刮痧按摩，也擁有了主動給對手附加疫病和衰竭的能力！
「勝了又要勝！莫莫莫莫……嘎嘎嘎嘎！」
博雷戈的怪叫也和「瘟疫」的怪叫合二為一，隨著怪叫的響起，喬蕎身上的病痛也飛速惡化起來！
「我真服了！」
「你這樣醜陋的意志，的確只能供養出醜陋的怪物！」
喬蕎終於露出了怒容，也不知是被博雷戈醜陋的靈魂惹怒，還是單純被這噁心的替身弄得煩躁起來。
「我不想說什麼正義的力量，也無意用冠冕堂皇的話術反駁你……」
「駁倒你的，是我的替身！」
和我想象的不同，喬蕎沒有任何說教，也沒有拿出什麼正義友愛之類的高帽褒揚自己，她只是面對這個怪物，用力握緊了雙拳！
咒印的戰紋閃耀起來，她的力量似乎更勝以往。
「弗拉弗拉弗拉弗拉弗拉弗拉！」
「嘎莫嘎莫嘎莫嘎莫嘎莫嘎莫！」
雙方都用自己最強的力量，一拳換一拳，一腳換一腳地對轟起來！
「瘟疫」吸取了本體生命帶來的力量非同小可，喬蕎身體上不斷有戰紋潰散，溢出的傷害直接打擊到了她的肉體。
而「伏靈咒印」和本體結合在一起，也給了喬蕎肉身觸碰替身的能力，她每一拳每一腳都能讓「瘟疫」那凝聚成型的身體崩壞一角。
「下地獄去吧！」
隨著喬蕎最後一聲怒吼，她身上的紋路如同火焰一般沸騰發光，爆發出的力量直接震碎了「瘟疫」的軀體。
裂紋從它的胸部擴散到全身，連烏鴉頭都幾乎崩碎！
「勝了……又要勝……」
博雷戈的身軀也隨著替身的落敗飛速枯竭，從一個胖胖的油膩男人變成了一個枯瘦如柴的病號。
他頹然倒下，嘴裡含混地呢喃著天啟騎士的信條。
「還是有些狼狽了啊……以我現在的怒火，恐怕還不能制裁那個德古拉。」
這是喬蕎的第一次替身戰鬥。
儘管隨著「瘟疫」落敗，她的病痛和衰竭也瞬間解除，可我還是能感受到她的疲憊。
喬蕎喘息片刻就下樓離去，我也應該趕快到樓下等她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落敗，就要死。
對於敵人，我向來是堅持這一點的。
但喬蕎看樣子似乎沒有殺死博雷戈的意思。
我覺得我可以代勞一下。
「你敗了。」
我直接動用了「視界」操控樓梯的能力瞬間來到了博雷戈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暫停時間？」
「狄奧……？你是，階梯的教主！」
半死不活的男人眼中迸射出光芒：「殺了你……為了主……」
看著那布滿裂痕，有氣無力的烏鴉頭，我忍不住笑了。
「成名已久的天啟騎士，居然敗在一個初次戰鬥的小姑娘手裡，我真為你感到恥辱。」
「給你一個機會，臣服於我，我賜你新生的階梯。」
博雷戈定定地看著我，他的生命能量已經不足以驅動替身了。
「狄奧……大人……」
我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那他也就沒必要救了。
「你這樣的渣滓還不配成為我的手下，我只是想知道所謂的騎士究竟有多忠誠，能否抵抗我的魅力。」
我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
「你的遺言我不想聽，你的謝幕式我也不想看。」
當我走到七樓的時候，八樓防火門上方的「安全出口」燈突然砸落，帶走了那個油盡燈枯的生命。
我傳送到一樓去等喬蕎，然後收回了「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