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靈魂

我起身攔下了一輛車，鄭宇也不再說話，更沒有阻止。我想這才是他今晚找我的目的，希望我出面勸勸夏言，而這極有可能是張婷的意思。

我在鄭宇之前離開了曾經的海雲之南，上了一輛車，隨車子穿梭在依舊熱鬧的大路上，看著窗外一盞一盞遠離我的路燈，想著夏言那有些不可理喻的固執。

在即將到達夏言家時，窗外的一盞路燈下一個提著手提包靠著路燈的熟悉女人正遠離著車子，我定了定神，回過頭又看了一眼，趕緊叫停了司機。

下了車，我快步朝著那盞燈下的夏言而去，隨著距離的拉近，她有些酒意的臉越來越清晰。

夏言發現了我，站直了身體，看著我離她越來越近。

即將到她面前時，我放慢了步伐，調整了呼吸后，先開口說道：

「沒喝多吧？」

「沒有，公司聚會，喝了一點。」

「你酒量太差，平時能不喝還是不喝的好。」

「我平時也不喝酒，就是有些場合不得不喝幾口。」夏言慢慢邁動了腳步，又接著說道：

「你是來和我說外企廣告的事情的嗎？」

夏言的步伐有些艱難，又聯想到她剛才靠在了路燈休息，我看了看她的腳說道：

「你腳怎麼了？」

夏言沒有停下腳步，說道：

「沒事，不小心磕到了，上去家裡說吧，沒幾步路了。」

看著夏言越來越艱難的步伐，我正想上去扶她一下，她卻停了下來，側臉帶著一些吃痛的表情。

將那些痛苦的表情隱藏好后，夏言看向了我說道：

「要不就在這說吧！」

「我還是扶你先回家吧。」

「不用，說完我自己慢慢回去就行了。」

夏言的表情很是堅定，我也打消了這個想法，說道：

「鄭宇已經和我說了，我們明天會準時去。」

夏言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地說道：

「你給我發個信息說下就行了，怎麼還專門跑一趟？」

我看著夏言微紅的臉，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后說道：

「聽說前段時間你經常去孤兒院，是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夏言將視線放低，沉默了幾秒后又抬起了眼神，平靜地說道：

「還在考慮中。」

「你要瘋嗎？你今年才多大，我希望你放棄這個想法！」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這需要什麼理由，你這個想法太不理智了，沒人會理解的。」

「我自己願意就行了，別人不理解我也無辦法。」

「我勸你認真想一想，孩子不是物件，萬一哪天後悔了，是退不了的，要跟你一輩子的。」

「我認真想過了，如果我真的做了，我就不會後悔，真的。」夏言向前走了兩步，背對著我道：

「陸晨，回去吧，早點和舒瑞結婚，早點生個你們的孩子，至於我怎麼做就讓我自己決定吧。」

「對，你的人生是要自己決定，我也管不了，但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固執，更不要為了死去的孩子固執。」

夏言一動不動，也許是我提到那個死去的孩子讓她一些情緒湧上了頭，慢慢地她開始劇烈地喘息著，回過頭時，她的眼眶已經紅透。

「我知道你希望我和你一樣，趕緊找個人，結婚生子，然後忘了我胎死腹中的孩子，對嗎？」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夏言的淚滴滑落，她將淚水抹去，點著頭哽咽著說道：

「那是你的想法，他沒有在你肚子里待過，你也從來沒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對他沒有感情，我不一樣，我真真切切感受到過他在我肚子里動著……」

夏言的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聲音也越來越大，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看著夏言滴落著淚水的眼睛，我忍著心痛，沒有反駁她，說道：

「你還是認真再想想吧，你的人生才剛剛過完三分之一，有沒有必要領養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過完剩下的三分之二，我們都希望你打消這個念頭。」

夏言沒有回話，盯著我看了一會後，帶著堅決的表情再次抹了抹眼睛轉過了頭，邁著一瘸一拐的腳步加快速度朝家走去，卻在沒走出幾步蹲了下來，捶了兩下自己的腳后，抽泣著。

我走近了她，想要將她扶起，夏言甩了甩幾下手臂后，慢慢停止了反抗，站了起來，只是站得不是很穩，扶著我的手又將頭側著低向了另一邊。

「我扶你回去吧。」

我們向前邁動了兩步，夏言又停了下來，放開我的手，道：

「你先走吧，我一會回去，今天累了一天，腳有點不聽使喚。」

我在夏言面前低下了腰，抓著她的手，示意讓她到我的背上來。

距離夏言家不過短短二百米，我背著她走過第三個路燈時，夏言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道：

「陸晨，早點和舒瑞結婚吧，說不定到那時我的靈魂就回來了，可能我的思想也就開始轉變了。」

我的肩膀傳來了溫熱感，沉默了短短几步路的時間后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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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已經和她求婚了，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結婚了。」

「我知道，昨晚我就知道了……她很好，比我優秀，我祝福你們。」

……

在經過了不知道第幾盞燈后，我們到達了夏言家樓下，夏言示意我放她下來，我們對面而戰，夏言說道：

「回去吧，別忘了明天的事，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業。」

我點了點頭，又說道：

「如果明天腳還是走不了路，給張婷打個電話。」

「好。」

夏言慢慢走向了電梯，我也在她上了電梯后離開了她家的小區，在微風中看著靜謐的天空抽完了一根煙后，打上了一輛車。

回想著夏言說的每一句話，我想我這次來並不是無功而返，夏言會重新考慮這件事，起碼會到我結婚後她才重新下決定，就像她說的，到那天可能她的思想會轉變，然後重新開始接受這個世界上另外一個男人，在不久的將來生下一個真真正正屬於她的孩子，那個孩子會代替那個我們不幸的孩子，慢慢抹平她內心的痛苦與愧疚。

夜已深，回到出租屋的我在陽台給我那幾盆盆栽製造了一些二手煙后，在掛在灰暗天邊的那輪月亮的偷窺下收起了衣服，平靜地走向了衛生間。

我和鄭宇在早上10點到了那家外企的廣州分公司，和一個四十來歲的高管談起了合作，儘管我們談的很愉快，那個高管也對我們公司以往做的廣告表示欣賞，但合作依然沒有敲定下來。

下午一點半，我坐上了飛往杭州的航班，向舒瑞奔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