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掙扎
暗衛影風飛入。
「陛下。」
許景槐伸出一隻手來，「無事，你親自來清理，不可讓任何人知曉。」
許景槐用帕子擦拭完自己嘴角的鮮血，影風便立刻開始清理地板上的血。
片刻后，他來到許景槐的身邊。
「陛下，楓林城有消息了。」
許景槐抬眼，將手中筆放下，「說。」
「寧時醫館寧錦華已經見到了顏校尉。」
「他，情況如何？」
「情況危急，但重不至死。」
「即便重不至死，也需得用盡全力醫治。」
「陛下，據寧錦華所述，許景燁也是如此吩咐的。」
許景槐聽到此處，臉色一滯。
「可還有其他動向。」
「楓林城派出了諸多暗衛，前些日子因為暗衛分散，屬下以為只是刺探，未判斷其目的，今日才發現，他們均朝靈秀城而去。」
「靈秀城……」許景槐雙手緊攥，渾身寒意迫人。
所以皇兄，你還是放不下顏雲姝，是嗎？
可他用盡兩世性命，是想要換來顏雲姝這一世的平安順遂，無論如何，你那沾染了她和她外祖鮮血的手，都不可再接近她。
無論如何！
「陛下，屬下已派更多支援趕往靈秀城，保護……」
說到此處，影風猶疑了。
保護誰呢，王爺已登皇位，可那顏雲姝，只是拿著和陛下還是王爺時候的一紙婚書。
如今，是進宮封后還是封妃，只在陛下一句話。
只不過，如今的陛下，卻又和從前十分不同。
未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
如今到底是該稱呼顏雲姝什麼？
許景槐看著影風臉上的掙扎，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心中的掙扎。
他很想要說，朕的皇后，除了顏雲姝，還能是誰？
可當他感受到心口那股熟悉的刺痛的時候，還是忍住了，只吩咐著。
「保護她，影風，不計任何代價。」
影風看著許景槐眼中的堅定，並不意外，那是從前這麼多年，他每每說起顏雲姝的時候，便有的神情。
可他驚訝的是，陛下那堅定中，帶著的一絲赴死的決心。
「陛下。」
許景槐拿起筆來，低頭看著滿桌的奏摺。
臉色的蒼白，在潔白的宣紙中，幾乎融為了一體。
「退下吧。」
影風遲疑片刻，終是退下了。
殿內安靜，許景槐將成堆的奏摺批閱完畢后，走到了窗前，看著天澤皇城裡，綿延數里的大小城池。
滿目雪花，朝著他紛紛而來。
「顏雲姝……雲姝……」
他口中喃喃自語，心中的思念早已經破繭成蝶，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碎片，落在他周身的每一寸空氣里。
夜裡，他又和夢中的墨色身影相遇了。
那墨色身影，在顏雲姝的墓碑前，看著他。
看著看著，便有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他伸出手來，想要觸碰那眼淚。
卻在觸碰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切突然一片空白，他和那墨色身影不斷地旋轉著朝著空白墜落，墜落。
沒有盡頭。
直到他又重新落回了那熟悉的墓碑前。
白雪茫茫，墨色身影看著那墓碑，動了。
他轉身奔赴那皇宮，在撕心裂肺的嘶吼中，殺了許景燁，殺了顏書瑤。
身後站著千軍萬馬，身前是那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卻拿著劍，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以吾之命，換爾重生，願爾，忘憂忘痛，再生歡喜。」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靈秀城，顏雲姝從夢中突然驚醒。
她握著手中的幽光靈珠，目光幽深。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什麼都沒有，只有許景槐，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
清冷孤傲的臉上，滿是悲傷。
她不懂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只是夢境過後，依然無法平靜。
她合衣起身，來到燈下，那種總是沒來由便湧上心頭的不好的預感，又來了。
「姑娘，可是有不舒服？」
隔間的丫鬟秀蓮，敲著房門。
「無事。」
「奴婢給姑娘泡杯清茶吧。」
「好。」
顏雲姝摩挲著手中的幽光靈珠，看著窗外某處蒸騰的熱氣。
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了八個字。
忘憂忘痛，再生歡喜。
如此反覆出現，她心中的不安莫名淡了些。
甚至在秀蓮將清茶送來后，她竟端著清茶，去了隔間的溫泉小室，穿著一身薄衣，泡進了溫泉之中。
秀蓮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她。
「姑娘，如此甚好。」
顏雲姝朝著秀蓮笑了笑。
笑了會兒又愣住了，她總覺得，她笑的，並未發自真心。可為何要笑呢？
她不知道。
此時天已微亮，顏雲姝又泡了片刻溫泉后，方才起身梳洗打扮。
琉璃山莊的膳廳內。
坐著許逸塵和顏雲姝的兩個表哥。
三人和昨日那樣，依然在互相打趣，談笑風生。
卻在談及今日邊境戰事的時候，臉色沉重了些。
「王爺，邊境戰事到底如何了。」
「有我那剛做了皇帝的堂弟坐鎮，豈用憂心。」
「話是如此說，可畢竟陛下身在京城，鞭長莫及。」
「你們只管放心，我那堂弟有制勝於千里之外的能力，所有困境，在他看來，都不在話下。」
「那就好。」
「那就好。」
「嗯，每一日，我都有派人快馬加鞭來往京城，若是京城有任何消息與變動，我們都能在消息出來之後的二三日內知曉。」
「三日三倍，便大概是十日，剛好是靈秀城和京城之間馬車的時間。」
「最近可有任何消息？」
「京城倒是沒有，可我們這靈秀城倒是有。」
「何事？」
許逸塵正要說，卻看向了門口的位置，呆住了。
表哥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了自己的表妹顏雲姝，正在將那身滿是飛雪的銀狐披風脫下。
那雙絕美的桃花眼朝著他們，彎成一道新月。
「表哥！」
顏雲姝來到他們桌前，坐下。
接著朝著許逸塵微微頷首，「王爺。」
「姑娘早。」
許逸塵正說著，表哥們抓住他的胳膊，「喊什麼姑娘，多生分，按理你也是哥哥，喊姝兒就好！」
許逸塵清了清嗓子，「姝兒。」
顏雲姝看著和許景槐極為相似的許逸塵。
呆住了。
許逸塵覺得有些唐突，想要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