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重蹈覆轍？
號稱永遠晴天的太陽城，今日，迎來了第一次陰雲。
而這大片的陰雲——皆是滯空的修士！
被太陽城無數修士景仰的城主羅焱，此刻懸停在那顆光球前方，漠然凝視著來犯的「敵人」。
「我說那魔人怎麼停止進攻了，原來…都是因為你啊，羅焱。」
就在剛剛，太陽城主城之外，往東一直到埋骨之地的領域…
已全被魔人佔領！
原因是——太陽城退兵，將領土拱手相讓！
聽著廉豐的嘲諷，羅焱不為所動，視線一直都停在他身後的那個人身上。
那個白髮白須的老者。
羅焱抱了抱拳，「神帝大人，若是在下沒有記錯，這停戰的消息…是你說出來的？」
廉豐譏笑道：「那現在是什麼意思？你還想污衊神帝？！」
羅焱掃了廉豐一眼，也笑了，「你，還不配與本座說話。」
「你…」
廉豐正欲發怒，突然收到了指示，連忙讓開身位。
老者走上前來，看著羅焱。
「羅城主，別裝了，到時間了。」
「……」
很直截了當的一句話。
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羅焱沒有發愣，他聽懂了，於是四下掃了一眼。
其餘的修士，都沒有什麼反應。
他明白，接下來的對話…只有神主境能聽得見。
既入神主，那自可窺往世之記憶。
也唯有神主，能看見曾經的畫面，因為其他的人…都沒有資格。
時間到了…多年來的戲，沒必要演下去了。
魔族來犯？對於神帝來說，只是助興的蟲子，無須理睬。
先打——面前的架！
羅焱沉默片刻，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叫人嫁禍於我？」
他說的，自然是把領土拱手相讓的「內奸」一事。
既然想要開始最後的戰鬥了，那麼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好玩啊。」
「……」
對，它一直都是這麼噁心。
「竹玦，少城主呢？」
身旁的竹玦怔了一下，抱拳說：「城主，在下…沒有找到少城主。」
「唉…也罷。」
羅焱展開雙手，「來戰…畜生。」
「呵呵呵呵，主角都還沒到，你著什麼急？你不會覺得自己真的很重要吧？！」
神帝捧腹而笑，接著又帶上一臉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貶低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去哪裡了？」
「你一路看著他過來，還需問我？」
「嘖，不說些話，豈不是太悶了？而且你——」
神帝臉上又全是不滿，指著他，語重心長，「你不要弄得我好像無敵的模樣，這樣會打擊你們的鬥志！」
「……」
「讓我猜猜，他是會射一箭過來，還是用靈力分身變成炸彈？」
「……」
「他會策反廉豐，集結所有神主一起上？」
「……」
「還是說他會讓你們把靈力全都給他，讓他短暫突破神主？」
「……」
「他會成立宗門，籠絡那麼多修士，一起為他搭造靈力法陣？」
「……」
「他會先把龍族弄出來，用命去炸龍族秘境，那空間里最薄弱的點？」
「……」
「他用了很多很多方法，他真的，他真的很有才！」
「……」
「哦，對了，用火！他這一世是用火的！這不是我看見的！是我猜的！」
「……」
羅焱默默看著它自言自語。
它本就是條瘋狗，做出這麼浮誇的姿態很符合它的身份。
奈何，它也是條清醒的瘋狗，所以…齊宇一次都沒贏過。
齊宇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打敗它。
而其他的外力…終究只是外力。
他，他們，沒有辦法再變得更強了…
「他太聰明了，他總是能讓我感到，每一次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神帝的臉，在扭曲著笑，這是它極度興奮的表現。
是齊宇，也唯有齊宇，能讓它感到「存在」的美妙！
「其實，他又變回了最強的他，你知道嗎？連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一開始，還有點怕！」
「……」
羅焱皺了皺眉頭。
這句話他聽進去了。
神帝伸手抹平五官，「不過我並不介意把這事告訴你，因為…就算他重回了最巔峰的魂魄，我也能夠勇往直前，把你們戰勝！」
「……」
「……」
神帝停止了發癲，於是世界陷入沉寂。
良久……
它的表情，突然又惱怒起來！
「為什麼他還不來？！」
它猛的一掌打向羅焱！
羅焱瞳孔收縮，奈何已經反應不過來，只得伸出雙手擋在面前！
呼…
那轉瞬即至的掌力，被風吹散了…
羅焱愣了一下，接著便看見身前的空間一陣扭曲——
他，終於來了！
「小子，你要嚇死我！」
「抱歉啊，羅…岳父大人，我剛入神主。」
齊宇扭了扭脖子，把右腳從龍族秘境里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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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神主…」
羅焱嘆了一聲，看來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它就是神帝？」
「……」
它是誰，你應該最清楚了…
不過羅焱突然覺得，齊宇這語氣，似乎…真的像第一次見面一樣？
好像也是，這小子剛入神主，恢復記憶應該要花點時間…
齊宇打量著神帝，眉頭緩緩挑起，眼中漸漸露出些許驚訝的神采。
他覺得這神帝…很眼熟！
「你是……庭勝？！」
他已經得到了全部的記憶，所以當然記得這張臉！
這特么不就是…老年版的庭勝？！
「我嘞個去，原來你一直都在看我！對了對了，還是你引我去的那神魔秘境！」
神帝看見齊宇到來，本就幾欲喜極而泣，現在聽他一說，柔聲道：「是啊，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呢。」
羅焱聽得一臉懵，「你們在說什麼？」
齊宇擺擺手，「沒事，你不知道，看著這張臉，確實很想抽他。」
「……」
這樣的發展，真是令人始料未及，那接下來該怎麼…
「開打吧開打吧，搞快一點！」
話音剛落，齊宇一個閃身，來到了…廉豐頭頂。
廉豐：「？」
砰！
他的腦袋被直接打凹進去了！
轟隆！！
地面煙塵四起！
廉豐——死！
「一拳…你果然，你果然回到了最強！」
神帝顫抖著，興奮得難以言喻。
它若直接把齊宇同化掉，那有什麼意思？
齊宇又回到了那個齊宇，這豈不是意味著它——又能玩很多次遊戲了？！
一旁的羅焱人都看傻了，這樣的場景不應該出現在…第一世？！
殺廉豐，只用一招（一箭）！
神帝的那句話原來沒有發癲，說的是實話？！
他真的…回到巔峰了嗎？！
繞是以他的心性，此刻都忍不住有些老淚縱橫。
雖然他們一直都在失敗，但是齊宇這小子——是真打不死啊！
本來是一點點沉入深淵，現在希望的光又照了進來，真是…不讓人清閑啊！
羅焱信心大增，怒喝：「熾魂之…」
「岳父，不必出手。」
「額，我知道你現在很強，但是它…仍然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
「我知道，你等死就行了。」
「……？？？」
羅焱整個人呆住。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齊宇又重複了一遍：「你等死就行。」
「？？？」
這特么…說的是人話？？？
什麼叫…我等死就行了？
你不是重回巔峰了嗎？！為什麼…為什麼要滅自己的鬥志！
不是你掀起的這一場場鬧劇嗎！
難不成你想說你…已經妥協？！
羅焱整張臉都有些抽搐。
這是你告訴我的，你弄給我看的一切！
所以本座如今，也不會甘心…活在它的陰影下！
他正準備發怒，將這小子罵個狗血淋頭！
然而…他突然…又止住了這種念頭，因為…
他猜測，這是不是…齊宇新的手段？
不怪他的情緒和思維也像瘋子一樣起伏，而是這麼多次輪迴過來…
他不得不跟上齊宇的、跟上神帝的節奏。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習慣了。
「你…」
「噓…」
齊宇沒有解釋，只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
神帝看他們二人打謎語，彷彿自己也加入了遊戲。
哦當然，它確實要加入。
所以它興奮得渾身都在抖動，「又有新的玩法了嗎？！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的！但我可以等！我一定會知道的！」
「開心吧？」
神帝猛猛點頭，「嗯嗯！開心！」
齊宇笑了起來，白色火焰纏繞全身！
「要爆了嗎？！要爆了嗎？！」
「不急，先打兩拳，看看差距，然後，解解氣。」
砰！！！
神帝被一拳抽射至天際，臉是真的歪了！
它的手顫了一下，唰的閃回齊宇面前，怒吼：「我們約定過的，不要打臉！」
砰！！！
「……」
齊宇和神帝在玩鬧著，不遠處的羅焱則是神色複雜。
他頭一次，感覺自己有些無措。
因為齊宇讓他…等死……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站在這裡不動，也不知道還應該去做些什麼…
讓岳父大人等死，這種事發生在任何地方，都是驚天動地的，偏偏…發生在這裡…
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不過很快——
噗嗤！
他低頭看著從自己胸口插出的手，釋懷了。
他不會繼續無措下去了…
「淑穎，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站我們這邊呢，還是要走個過場嗎？」
陳淑穎：「……」
她看著羅焱也化作光點，收入了她手中的…一縷頭髮里。
她有些煩悶的跺了跺腳，咬牙切齒。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搞得這麼『親切』，什麼都攤開了說！我都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思了！」
她一直有這麼一根頭髮——齊宇的頭髮。
她把這根頭髮做成了空間道具。
因為神帝絕對看不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所以…
用齊宇的頭髮做的小空間，能夠為她保護她想要保護之人。
可是現在，就像她自己說的…
這些混蛋都攤開來玩了！
那麼神帝也許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
只是人家不屑說出來罷了！
或者是還沒機會當著她面說！
「就不能…讓我也有用一次嗎…」
陳淑穎低聲喃喃。
雖是這麼說，她依舊緊緊攥著那根頭髮。
許久…
戰鬥已近尾聲。
齊宇看著纖塵不染的神帝，手都酸了，「真的打不動啊。」
神帝睜大眼睛，「所以，要開始了嗎？！」
「嗯。」齊宇點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快讓我看！快讓我看！」
齊宇說明了一下：「還是自爆，不過也有點不同。」
神帝用力點頭，眼睛一眨不眨。
啪！
齊宇打了個響指。
炎域展開！
無盡的白色火焰，蔓延整個天地，圍住了神帝，包括…
此地除陳淑穎外所有的修士，所有的…凡人！
他的身軀分崩離析，融入火海！
燼·寂滅！
下一刻，無數的嘶吼聲，無數的痛嚎響徹天地！
太陽城頃刻間化作了煉獄！
一具具屍體倒在火焰之中，渣都不剩……
又過了許久……
火焰散去。
齊宇沒了，修士沒了，凡人沒了…
這天地間，就剩下了神帝和陳淑穎。
神帝有些發獃，因為覺得不可思議。
發獃了一會兒，它看向同樣發獃的陳淑穎。
「你看見了嗎？他…在濫殺無辜？」
「……」
陳淑穎也是有些恍惚。
因為在記憶中，齊宇不會為了達到目的而濫殺一人。
他…現在為什麼這麼做？
殺了這些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沉默…
神帝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連忙開口：「我好像明白了！他想像我一樣，擁有隨意處決生靈的權利！」
「……」
「他以為這樣就能氣我，就能分去我的權威，哈哈！我才不會上當！」
「……」
「我要回去等他了，等他的真身從龍族出來，哦對，他有可能還要炸龍族呢，我得提防一下…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喝茶嗎？」
陳淑穎神色淡漠，「你自己滾吧！」
「切！」
神帝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後轉身消失。
它確實知道陳淑穎的計劃。
陳淑穎本來就是它的奴隸，它當然什麼都知道。
不過它根本就不在乎羅焱，以及那個齊宇的玩物到底死不死。
只要齊宇還活著，還能給它帶來快樂…
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