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詔

面對蕭毅提出的搬到外朝去的建議，郭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三大殿是皇帝才能用的，我搬進去，不合適。」

蕭毅連忙勸道：「就算這樣，您也不能長留內宮啊！」

郭紹想了想，說道：「我看這樣，不如把乾清宮西邊的那間養心殿騰出來，掛上總理府的牌子，以後我就在那辦公。」

養心殿其實也還是屬於內宮部分，只是這個位置相較於三大殿來說不是那麼敏感。

而且此時的養心殿，還沒有像清朝那樣成為皇帝專門辦公的場所。養心殿在嘉靖年間修成，自建成之日起，就一直被當做皇帝的便殿，因此相較於三大殿和乾清宮，地位要矮上許多。

蕭毅點頭道：「那好吧，不知道主公什麼時候搬出去？」

「你今天就派人去收拾吧，可以的話我明天就搬。」

「是！」

「主公！」

蕭毅又把目光看向郭紹：「徵用養心殿是大事，要不要提前跟陛下說一聲？」

郭紹道：「嗯，稍後見到陛下，我跟他提這事兒吧！」

來到乾清宮外面，先去通報了之後，郭紹才帶著蕭毅進去。

向朱由檢行過禮之後，郭紹打量著這位幾乎跟他同齡的大明天子。

其實，郭紹只比崇禎小了一歲，但是從外表上來看，兩人至少差了十歲都不止。

崇禎自從繼位之後就日夜操勞，不過20多歲頭上就已經長了白髮，加上這陣子的軟體生活，讓這位年輕的陛下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相比之下，郭紹要更加年輕、朝氣蓬勃。

「郭紹，你又來找朕幹什麼？朕不是已經讓你當了總理大臣？你今天是來逼宮，還是篡位的？」

崇禎用挖苦的語氣說道。

「陛下，駙馬鞏永固，工部尚書范景文等人慾圖謀害總理大臣，此事重大，臣不敢自專，特來向陛下請問如何處置此事？」

「駙馬圖謀害你？」崇禎愣了愣，隨即想起了前陣子鞏永固在太和殿外行刺的事情，說道：「朕不是聽說你已經將駙馬放了？」

「陛下有所不知，臣饒了駙馬一次，他昨夜居然又行刺臣。而且這一次，他還勾結了范景文，倪元璐，高宏圖等逆賊。」

崇禎皇帝臉色煞白，在他看來這些人哪是什麼逆賊，分明是大明的忠良啊！

他沉默許久，說道：「這些人都是大明的忠良，愛卿能不能……」

「陛下！」崇禎皇帝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蕭毅就粗暴的打斷了他：「駙馬等人陰謀刺殺總理大臣，此舉形同謀逆，他們要是叫忠良，那郭都督豈不成了叛逆？」

崇禎咬著牙道：「既然你等非要殺他們不可，那還來問朕幹什麼？」

「當然是請陛下下旨。」

郭紹恭敬的說道。

崇禎非常明白，郭紹這是不想背上一個濫殺大臣的罪名，他要把這口黑鍋扣自己頭上。

等到將來，郭紹可以對天下人宣布，處決這些人的命令都是皇帝下達的，他只是執行者。

「陰損的傢伙！」

崇禎在心裏面問候了郭紹祖宗18代。

「請陛下下旨！」

郭紹見崇禎不為所動，於是上前一步，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崇禎攥緊拳頭，王承恩從後面上來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靜。

這位大明天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癱坐在了龍椅上，他用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承恩，把朕的玉璽取來交給郭都督！讓他自便吧！」

崇禎到底是做不出親手下達處決自己妹夫以及眾多忠臣的命令。

郭紹也沒強迫，從王承恩手上接過玉璽之後，他帶著蕭毅離開，連恩都沒謝。

就在他走到門口要邁過門檻出去的時候，郭紹又折返了回來。

「還有什麼事情嗎？」崇禎不耐煩的問道。

郭紹恭敬的彎下腰：

「陛下，臣老住在乾清宮也不方便，臣想要搬到西邊的養心殿去，把那裡改成總理府，以後在那辦公。還請陛下批准！」

崇禎一聽都快炸了，郭紹這廝搶自己的養心殿就算了，居然還跑來告訴他，這不殺人誅心嗎？

「大膽！」王承恩剛想要開口駁斥，崇禎立即伸手打斷了他，然後看向郭紹，強行擠出一個笑：「愛卿既然喜歡養心殿，那就搬進去吧！」

「謝陛下！」

郭紹象徵性的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奸賊！」

郭紹走了以後，崇禎才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咬牙罵了一句。

「承恩！」崇禎皇帝又將目光看向自己的心腹太監王承恩，對他吩咐道：「你去將皇后……算了，你去把袁貴妃叫來！」

崇禎沒叫周皇後來純粹是面子上過不去，誰叫之前朱三太子病重，他當父親的居然不聞不問來著。

叫周皇後來了，他該怎麼說呢？不尷尬嗎？

我朱由檢也是個要臉的皇帝呀！

「是！」

王承恩小心的應了一聲之後，出去傳命。

郭紹對這位大明天子還是挺好的，雖然對方沒給對方人身自由，但崇禎晚上想睡什麼女人，他從來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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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位大明天子下半身的慾望似乎並不怎麼強烈，在郭紹進京后，這還是他第一次召見嬪妃。

不久以後，袁貴妃來。

袁貴妃來到以後，崇禎皇帝正坐在裡面的床上等他，在床前面還有一層紗幔。

「拜見陛下！」

袁貴妃的心臟噗噗狂跳，見到這種場面，她認為這是皇帝大白天的要臨幸自己。

白日宣淫，這種事情是很不合乎禮制的，但也許是皇帝壓力太大了，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宣洩壓力也不一定。

「愛妃免禮！」

坐在裡面床上的崇禎皇帝淡淡的吩咐了一聲，然後沖著外面的田貴妃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進來。

袁貴妃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紗幔，坐到了皇帝身邊。

她剛一坐下，崇禎皇帝就叫來等候在外面的王承恩對他吩咐：「承恩，去外面門口守著，不準任何人來！」

「是！」

王承恩出去的時候將門也帶上了，聽著大門被關上的聲音，袁貴妃的心臟跳的更厲害了。

雖然她已經嫁給皇帝很多年了，但還從來沒有在大白天做過這種事情。

一想到這裡，袁貴妃不禁呼吸急促，就連臉色都變得潮紅。

崇禎皇帝注意到了袁貴妃的異樣，奇怪的問道：「愛妃，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袁貴妃垂下頭，輕聲說道：「妾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崇禎皇帝怪異的問了一句。

袁貴妃抬頭看向崇禎，略微有些驚訝：「陛下不是要和妾身……」

崇禎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袁貴妃誤會了自己，急忙說道：「愛妃想哪去了？朕叫你來此，是有件關乎大明安危的事情，要託付給你。」

聽皇帝這麼說，袁貴妃立即從床上起來，跪在地上沖著崇禎行禮道：「陛下有命，妾萬死不辭。」

「愛妃起來！」崇禎扶起袁貴妃，然後警覺得往外面看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郭紹那個逆賊將朕囚禁於乾清宮，他獨斷朝綱，濫殺忠良，名為總理大臣，實則不過是董卓王莽。」

袁貴妃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中早已經風起雲湧，但臉上卻依舊平淡。

作為皇帝的女人，袁貴妃也是見過了大場面的，還不至於被這三言兩語嚇不倒。

「所以愛妃！」崇禎緊緊握住了袁貴妃的手，說道：「朕一定要剷除郭紹這個逆賊，將我大明江山重新奪回來。」

「陛下需要妾身做什麼呢？」

袁貴妃可不會傻到自告奮勇的去刺殺郭紹，她只是個婦人又不會武，拿什麼去刺殺郭紹？

「愛妃你看！」崇禎從袖子里掏出一份用鮮血寫成的帛書交給袁貴妃。

袁貴妃也是飽讀詩書的女子，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衣帶詔。

堂堂的大明天子，居然要學漢獻帝寫衣帶詔。

一想到這裡的時候，袁貴妃心中居然有那麼幾分悲涼。

崇禎捧著手中的衣帶詔，語重心長的說道：

「愛妃，朕無法從乾清宮脫困。皇后、田貴妃他們朕又信不過，思來想去，這個重擔只有交給你了。愛妃，請你將來尋找機會，將這份衣帶詔送出宮，交給江南總督史可法，湖廣總督左良玉這些忠於朕的官員，讓他們奉天子詔命起兵討逆！」

袁貴妃瞬間泣不成聲，半天也答不上話。

崇禎用手擦了擦袁貴妃臉上淚珠，道：

「愛妃，先別哭了，這件事情你幫不幫朕？」

袁貴妃望著崇禎，堅定的點點頭：「妾也是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妾就算死也一定將這封衣帶詔送出去！」

「好！」

崇禎皇帝讓袁貴妃將那封衣帶詔縫到了腰帶中，然後穿在身上，好躲過外面的搜查。

袁貴妃將一切弄好之後，站起身向崇禎告辭：「妾身去了！」

來到外面，看著乾清宮外圍的一群守衛，又想到自己腰間的衣帶詔，袁貴妃心裡不禁有些慌亂。

但她很快穩住了心神，深吸一口氣，袁貴妃若無其事的走向那些守衛。

她張開胳膊，站在守衛們面前。

這些守衛都懵了，紛紛向她投來一個怪異的目光。

袁貴妃道：「怎麼，你們不搜查本宮嗎？」

一名守衛拱手回答：「娘娘說笑了，我們這些臭丘八怎麼敢搜查您呢？您可以走了！」

聞聽此言，袁貴妃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若無其事的往後宮而去，直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袁貴妃瞬間兩腿一軟，倒在了床上。

剛才要是真的有守衛檢查，萬一把她腰間的衣帶詔查出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想到剛才皇帝的殷切囑託，袁貴妃又趕忙從床上起來，想將腰間的衣帶詔取出來。

不等她行動，一名侍女從外面走了進來：「娘娘！」

「怎麼了？」袁貴妃被突然進來的侍女嚇了一跳，慌忙將手從腰帶上放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侍女應道：「郭紹，郭都督派了人來，說請您過去。」

「郭紹？」袁貴妃冷笑一聲：「他雖然是總理大臣，但有什麼權利要本宮過去見他？本宮不去。」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蕭毅的聲音：「娘娘，都督請您，我看您還是去一趟為好。不然都督就只能屈尊過來了，這樣對您還是對他，恐怕都不好。」

郭紹到底是外臣，一個外臣真跑到後宮來找她，袁貴妃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想到這裡，袁貴妃只好走出宮，跟著蕭毅往郭紹的住處而去。

一路上，袁貴妃內心非常忐忑，自己剛剛接受了皇帝的衣帶詔，郭紹就要見她。

這說明對方必定是有所察覺了，等會兒見到他，萬一身上的衣帶詔被搜出來，該怎麼辦？

袁貴妃的忐忑不安間，蕭毅將她帶到了養心殿前。

站在養心殿前，袁貴妃愣住了：「這不是養心殿嗎？你帶本宮來這裡做什麼？」

據袁貴妃所知，郭紹一直都跟皇帝住在一塊，怎麼蕭毅會將她領到養心殿？

蕭毅指了指上面的牌子，道：「娘娘，這裡已經不是養心殿了，現在此處叫總理府。」

順著蕭毅手指的方向看去，原先養心殿上面掛著一塊紅木製成的牌子上面用隸書寫著「養心殿」三個字，但現在那塊牌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用大理石刻的新牌子，這塊新牌子上刻著三個字：「總理府」。

「你們居然敢把養心殿改成總理府！你們，，，你們這是大逆不道！」

袁貴妃看到這一幕頓時氣急，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

「這是經過了陛下的允許！」蕭毅淡淡的說了一句后指了指總理府的大門：「娘娘，請進。」

袁貴妃氣憤的走進門，裡面還是熟悉的樣子，陳設基本上都沒變，只是傢具都被煥然一新，想必是郭紹將原來那些帶著補丁的桌椅都扔了，換成了新的。

此時養心殿里，郭紹正坐在書房裡等待。

馬國成從外面走進來，行禮道：「都督，袁貴妃帶到。」

郭紹點頭道：「請她進來！」

「是！」馬國成行禮應是。

沒一會，便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走了進來。郭紹第一眼看去，眼睛便轉不動了。

難怪這麼些年，崇禎後宮里只有這麼幾個妃子，原來個個都是人間極品。

雖然說上次郭紹已經跟袁貴妃見過面，但當時郭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田貴妃身上，並沒對袁貴妃太在意。現在將兩人比較一下，袁貴妃的相貌比起田貴妃，實際上也就是遜色那麼一點點而已。

只見袁貴妃生了一張古典美人獨有的鵝蛋臉，線條圓潤舒暢，整張臉十分光潔勻稱，高挺的鼻樑下面，一張薄薄的嘴唇上塗著淡淡的胭脂紅上面還泛著光芒。在這個流行瓜子臉的時代，像她這種長得像的女子，其實是並不多見的。

她的長相，倒是一下子讓郭紹想起了他的原配衛子都，袁貴妃跟她長的倒是有那麼幾分相似，當然也就僅限於是臉型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