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番外(八)

今日天公作美,惠風和暢。

裴忱站在台上,目光掃過台下賓客,一張張熟悉的臉,他保持得體的笑,視線最終落在花毯的盡頭。

明明很快就能見到,但等待是漫長的。

手心不自覺出了汗,眼角餘光發現李修瑾也一樣,再如何沉穩內斂,此刻總歸是緊張期待的。

隨著音樂歡快的調子,心跳好似卡上了節拍。

主持人拿著提詞卡,說了許多話走流程,隨後抬手請新人出場。

草坪上賓客掌聲雷動,集體轉身向後看去。

坐在第一排的裴霜不斷低聲重複:「爸您千萬別哭,千萬別哭。」

清清冷冷的語氣逼退了裴之敘一大把年紀難得冒出的熱淚,身旁妻子早已經拿著手帕抹眼淚的動作沒停過。

裴硯說:「來了。」

眾人視線全部聚集在緩緩敞開的玻璃大門,一身白色西裝的溫宿手捧藍繡球和白玫瑰組成的花束舉步走上前。

藍色的髮絲在海風中輕揚,睫毛纖長濃密,眼睛和寶石一樣,在裴忱心裡,一切美好的辭彙形容溫宿也不為過。

溫宿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看著,微抿的唇角努力剋制著緊張,手裡的花幾次想舉起遮臉。

但牢牢記住裴忱的囑咐,說攝像師一直跟拍,不可以因為害羞躲起來。

身旁是身著V領西裝的唐緹約,拎著一束狐尾百合,自來熟地揮手和大家打招呼,高馬尾也不會顯得女氣。

唐緹約想攬過溫宿,讓他大大方方的。

想起人家準新郎在前邊看著,硬是克制住自己的胳膊,盡量不給其他兩人灌醋。

溫宿和唐緹約的身後跟著兩位小花童,手裡提著花籃,同樣記得大人的吩咐,露出八顆牙的微笑。

一路撒花瓣,不能停。

溫樂衍露出一口小白牙,乖乖跟在溫宿後面,和身旁鄰居家小姐姐盡職盡責。

走過花園擁簇的拱門,不論是蔚藍的海,還是夢幻盛大的婚禮現場,落在溫宿眼裡黯然失色。

他好似只能看到裴忱。

這條花路有些長了,或許是溫宿自己等不及,胸腔中濃烈滾燙的愛意如浪潮翻湧。

溫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裴忱怕他摔了,連忙下台去扶,被主持人笑話迫不及待也沒關係。

他想牽溫宿的手。

不是一天兩天,要牽就會是一輩子。

台下余晚熱淚盈眶,濃烈的情緒感染許多人,顧姣姣膝蓋撞他一下,「煩人,姐也想哭了。」

余晚抽抽搭搭,大方地把紙巾盒放顧姣姣腿上。

江北行眼神流露出羨慕,看台上兩對新人十指相扣,轉頭注視身邊南新。

南新難得願意保持笑臉,特別是攝像機掃過來的時候,他不想以後溫宿翻看這場婚禮自己冷臉的模樣。

注意到江北行目光,南新扭頭:「為什麼看我?」

江北行笑了下,垂下眼瞼,身上有著淡淡的失落和難過,「以前想著認識你就好,認識后想和你談戀愛,在一起后,更貪心了,我想和你領證結婚。」

南新轉頭,目光轉移回台上:「現在不太可能了。」

江北行沉默幾秒,問:「以後有可能?」

南新暫時沒有回答。

台上主持人笑著看向溫宿,問:「溫宿先生,你是否願意以丈夫的名義陪伴裴忱先生一生,永遠站在他的身邊,在未來的旅程中,你都堅定地與他攜手向前,直到歲月的盡頭,緊握他的雙手不離不棄——您願意嗎?」

溫宿的耳朵和臉頰染上緋紅,好比夏日天邊艷色的火燒雲,害羞卻堅定道:「願意。」

主持人望向裴忱,還未開始問,裴忱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搶答,甚至高舉起手,像是正在上課的學生在老師提問后,第一個算出準確的答案,自信滿滿恨不得衝上講台。

裴霜嘆氣:「真丟人。」

慕嫻破涕為笑:「算了,孩子這麼大了,也不能扔了,傻點就傻點吧,健康就行。」

主持人忍著笑,繼續提問:「裴忱先生,你是否願意成為溫宿先生的合法丈夫,在這有生之年,你都會愛他,忠誠於他,珍惜他,為他遮風擋雨,收斂脾氣,從此不論是盡沐驕陽還是風雨四季,永不分離,終身相依——你願意嗎?」

裴忱這句話好似在心中默念了千百次:「願意,願意,我很願意。」

重要的回答說三遍。

惹得賓客大笑,掌聲此起彼伏。

主持人說:「好的,兩位新人可以交換戒指了。」

溫樂衍連忙捧著戒指盒子小跑上前,高高舉起雙手。

裴忱取出戒指,第三次幫溫宿戴上,心情仍舊激動,但至少不抖了。

溫宿用力握了下裴忱指節,拿過小女孩捧的戒指盒,取出同款鑽戒,戴在裴忱無名指。

裴忱捧上溫宿臉頰,感受他過熱的體溫,在朋友們起鬨聲中,親吻了溫宿。

貌似有誰哭的更起勁了。

「真好。」南新笑了下。

江北行目光停留在南新擱在膝頭的手,試探著牽緊,「這一路走的真不容易,好在結局是美滿的,這小子,祖上積大德了。」

「嗯。」南新指節反扣,在漫天洋洋洒洒的彩帶花瓣下,同江北行對視。

接下來很快聽到唐緹約和李修瑾鄭重地依次回答「我願意」,他們交換戒指時,一向瀟洒愛笑的小狐狸也會有掉眼淚的時候。

李修瑾抹去他的淚,「我愛你,哪怕心臟停止跳動,星辰不再發光,我也永遠愛你。」

唐緹約微闔濕潤的眼:「我也是。」

台上兩對新人站的距離不算近,但是架不住裴忱聽力不錯,一手牽著兒子,一手環抱溫宿,面朝扛著大炮似的攝影師。

讓他可勁兒地拍。

如此浪蕩顯擺,比開屏的孔雀還要高調三分,台下親屬好友紛紛笑他。

裴忱卻很正經地吻在溫宿醉人的小梨渦,輕聲說:「宿宿,你把我的軀體和靈魂都佔據了,我愛你,除你之外,別無所愛。」

溫宿望向他,綿軟的笑顏落在裴忱眼裡是最動人美好的畫卷,不需要提愛,眼神是最動聽的回應。

其實不需要太多回答。

時間從來不語,卻回答了所有問題。

歲月從來不言,卻見證了所有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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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顆毒蘑菇,你怎麼又瘋狂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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