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暮重傷
魏家姑娘?
衛藺面不改色:「見過了,魏老夫人為人風趣,兒臣印象頗深。」
有個宮女跪在貴妃榻尾,拿著美人錘正給主子松乏,一時力道沒收住,惹得昭儀娘娘怒罵兩句。
「下去下去。」
她接著對衛藺道:「本宮問的是魏姑娘,你關心她娘做什麼?」
「兒臣不願欺瞞母妃,的確是對魏老夫人印象更深。」
今日下朝回來,母妃就召他入宮去御花園賞花,說芍藥開得熱烈,去了才發現太傅夫人同她女兒魏煙柔也在。
他輕輕嘆氣,索性將話說開了。
「兒臣目前沒有娶妻想法,母妃也莫要給魏家姑娘期許,萬一耽誤人家或是叫旁人聽了去嚼舌根子,豈不是毀了她?」
昭儀娘娘哼了聲:「本宮看上她那是抬舉她。」
「總之,希望母妃莫要再做無用功,兒臣短時間內不會成家,況且皇兄都還自己一人,孩兒怎可到他前頭?」
聽衛藺又談起衛徵,昭儀娘娘面含怒氣。
「你倒是博愛,天天記掛他一個瘸子。」
「四肢健全的,怎麼老跟個殘廢比。」
「母妃慎言!」
衛藺神色冷峻:「皇兄是為了大乾才會入西羅為質,從而被折磨得落下腿疾,於公於私,他都是大乾的恩人,您難道就沒想過,若當年他不應,去西羅為質的,焉知是不是孩兒!」
昭儀娘娘被驟然動怒的衛藺驚了一跳。
她忽然發覺曾經還沒桌案高的小子早已長大成人,戰場把他磨成冷厲性子,沉聲怒言時隱隱散發君威,令人生畏。
燭火不知為何滅了一盞。
她擺手。
「罷了罷了,你愛跟那賤人的孩子親近就親近吧,橫豎太子之位是你的,只是別怪母妃沒提醒你——」
她伸出嬌嫩手指,大紅色丹寇如血艷麗。
「會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叫,你搶了成王的儲君位置,人家表面與你親密,背地裡可不知怎樣恨你入骨呢。」
「這就不勞母妃提醒。」衛藺冷聲回道。
「對了,本宮又讓人給你裁了幾身衣裳,回頭送到東宮去,你記得挑一件穿著,三日後來本宮這裡一趟。」
「本宮那日約了魏家母女過來喝茶。」
衛藺閉了閉眼。
他想要再重複一遍自己對魏家姑娘沒有絲毫興趣,可知曉母妃脾性,因而只是沉默片刻後起身行禮告辭。
缺月暗淡,殘痕被雲遮得朦朧。
衛藺踏進寢房。
「三暮還未回來嗎?」
「回太子殿下,尚未見他回來。」
衛藺嗯了聲,習慣性摒退下人。
心中生出一絲奇怪,三暮父親就在京郊,按理來說早該返回,他也不是貪懶懈怠之人……
正思忖著,外頭通傳說回來了。
他這才安心,掀起衣袍坐下讓人進來。
門被打開又關上,燭火被扇得輕晃。
三暮披著一身墨黑色外袍,整個人籠在裡面,面色有些蒼白。
他今日與自己分別時,分明沒有穿這外袍。
衛藺斂著眉,輕輕點了兩下桌子,沉聲命令外面侍女太監離開。
三暮露出慘白的笑,終於撐不住癱倒在地。
他身負重傷,左臂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外袍被血洇透,裡面穿著的深藍衣袍多處被利刃刺破。
「怎麼回事!」
「主……主子……」
他曲起手指,鮮血因為顫抖而不住滴落,染紅衛藺身上月白錦衣。
三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點了點衣襟處,口中喃喃:「去,去這個地方……桑、桑家……容家……」
「三暮!」
衛藺驚駭,顧不得許多,忙請人找太醫,又急匆匆把人抬到床上,親自剪了他衣裳開始簡單處理傷口。
行軍打仗,哪有身上不挨刀的,他動作很是熟稔,稍微簡單處理一遍后太醫終於到了,等聽到他說性命無礙,衛藺才鬆一口氣,留人在此看顧,自己走進偏殿,顧不得洗漱,草草換下帶血衣物便往外走。
上次受傷時桑眠曾說他剛回京中沒有培植勢力,其實不然。
他身為太子,別說是父皇撥給他的暗衛,就是自己軍中收攏的高手侍衛也不少。
不過漠北三年,那些暗衛隨他一起受漠北飛沙狂風之苦,好容易大戰告捷,他便把人都放了幾天假好好休息。
尖銳哨響如同鷹唳,霎時間有三個黑衣男子分別從不同方向悄無聲息飛至而來。
「主子有吩咐?」
「你們先去這裡,多找幾個人,切莫輕敵。」
三暮武功不差,能被傷成這樣,對方要麼人多勢眾,要麼武藝高強,甚至在他之上。
幾人粗略掃過那用鮮血寫下的一串紅字,旋即領命而去。
-
桑眠再次醒來時,整個人已被牢牢捆在床上。
她奮力掙扎也無濟於事,暗自懊惱自己太過大意。
李聞昭放下杯盞,沖她彎起唇笑:「醒了?」
桑眠不發一言,重重閉上眼睛,迅速思考對策。
他既然沒有將自己嘴巴堵上,想來是早已把蘭亭苑所剩無幾下人都給支走,自己就算求救也不會有人聽到。
李聞昭呷一口茶,慢慢走過來,卻並沒有看見桑眠臉上有自己預料中的驚慌。
他語氣稍滯,苦笑一聲。
「你向來是沉得住氣的。」
「阿眠,要留住你,我真的是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桑眠眼睜睜看著他往茶水裡放了整整一包葯。
他這是鐵了心今夜要同她洞房。
手腕被勒出深痕,桑眠咬緊牙關企圖掙開。
「李聞昭,你別逼我恨你。」
「阿眠,你不會恨我的,我本不想這樣逼你,可是我別無他法。」
「我們一起有個孩子,然後你放下仇恨,乖乖在侯府相夫教子好不好……」
眼見他愈來愈近,桑眠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軟了嗓音道:「你既然這般低聲下氣,那……要圓房可以,但是我今夜的葯還沒吃,藥材在柳風齋,你去幫我煎了拿來可好?」
「蘭亭苑的喝完了?」
「是,你該知道若是沒服藥,那舊疾複發該是多麼痛苦,你也不希望洞房之夜,我痛得擾了彼此興緻吧?」
李聞昭皺眉。
「反正第一回都是痛的,阿眠你忍一忍……」他話沒說完,拿著瓷盞的手卻緩緩落下。
李聞昭抿唇,想起自己經歷過那宛如骨碎的痛意……
見他猶豫,桑眠立刻柔聲繼續道:「我被你綁的嚴實,根本跑不了,況且我也想明白了。」
「往後真有了孩子,就相當於有了倚仗,我於後宅便可舒心安穩,也沒有必要和離,去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