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技重施

第20章 故技重施

桑眠眼底閃過寒光。

翠華庭的人,是要故技重施。

久未出聲的老太太杵著鳩杖,瞥了他一眼:「我只問你一句,你給不給眠丫頭做主?」

「若是你不行,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去走一遭討個說法的。」

「祖母放心。」

桑眠放緩語氣,祖母疼她她知道。

剛進侯府時被王氏和李姝三番五次刁難,李聞昭起初還替她說幾句,後面經過一些事後就全然視而不見,唯有鬢染白霜的祖母是一直護著她的。

只是祖母為續弦,老侯爺並非她親生骨血。

王氏從前就不怎麼將她放在眼裡,等老侯爺過世后就更為冷淡。

有一回李姝當著祖母的面陰陽怪氣諷刺祖母是外人,所以才愛胳膊肘往外拐。

這般不分尊卑竟都無人責怪。

桑眠不願連累旁人,漸漸的也學會寡言順受,少爭執少衝突。

只是委曲求全也換不得人身安寧。

雖然她的確有利用換身機會讓李聞昭知曉他至親私下嘴臉的私心,可沒想到李聞昭實在愚鈍,王氏也越發過分。

桑眠垂眼,遮住眸中厭惡。

眼瞅著下月末婚宴和後頭春日宴在即,王氏無非就是急著扣鍋拿捏她,好順利開口要銀子置辦罷了。

「老太太,翠華庭那邊來人請侯爺和大娘子過去。」

老太太本是計劃要親自過問這事,可見李聞昭一回府就來看大娘子,言語里也有袒護之意,於是便想著給他個機會。

說不定二人關係還有轉機。

「去吧,若是應付不來就稟人來尋我。」

「是,天色不早,祖母莫要太過憂慮,早些安寢,孩兒一定會給您個滿意的交代。」

夜幕深沉,翠華庭卻燈火通明,屋內人影重重。

李姝看到二人同來,急不可耐問道:「阿兄,你不會還要偏袒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吧?」

「她又害死一條人命你知道嗎?」

「胡說八道什麼,我若害死人命,那你是怎麼回事,鬼魂來報仇?」

李聞昭瞪著眼,怒聲回道。

李姝看了一眼王氏,鎮定自若繼續說:「打你的那個,嗆水死了。」

「打我的不就是你?」

「眠姐姐說什麼呢,明明是小丫鬟打的你。」

容枝荔在床邊坐著,她眼眶微紅,說完這句,便起身去給李姝倒茶,卻在路過「昭哥哥」時,扶了腦袋身子晃悠,一頭扎進男人懷裡。

桑眠被撞得一個趔趄。

脂粉香氣霎時嗆得她皺起鼻子,感受到胸前柔嫩綿軟觸感,便立馬把姑娘從自己懷裡扯開,略微不自在道:「容姑娘怎的了?」

容枝荔瑟縮,軟軟道:「想必是在攬月湖受了驚嚇,腦子發沉……」

「既如此,那便回去歇息吧,不必在這兒。」

她搖頭,「姝兒妹妹受了好大委屈,枝枝要在這裡陪著她。」

李聞昭睜大眼睛。

受了委屈的明明是自己,枝枝怎麼亂說?

桑眠並不意外,她知曉王氏這是準備故技重施,掀起錦袍落座,涼涼目光看過去:「不知妹妹口中所言,對大娘子動手的是哪一個?」

李姝被兄長用那般冷冽的眼神看著,莫名有些露怯,不自覺偏過視線。

「就,就是我的貼身丫鬟!」

「那不知妹妹為何授意貼身丫鬟毆打大娘子?」

清茶在手裡熱氣裊裊,桑眠一雙眸子掩在薄煙中,嗓音低沉。

李聞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扮起自己來是像那麼回事的。

李姝拔高聲音:「桑眠她出言不遜啊,她,她該打!」

桑眠眸色深沉如墨,像是蘊藏狂風驟雨。

「所以,的確是因為你的命令,那丫鬟才不得不以下犯上,對大娘子不敬。」

李姝一怔,神情有片刻茫然,怎麼扯上她自己了?

王氏臉色鐵青:「你妹妹才剛剛昏迷轉醒,都還沒緩過神兒了,你這樣跟審犯人似的問她,她哪裡受得了!」

「你難道是以為娘和姝兒是故意誣陷桑眠不成?」她搖頭,眼角細紋彷彿都夾著深深心酸。

「也好,咱們就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免得你又說我這個當娘的冤枉好人。」

「去把素琴的娘叫上來吧。」

徐嬤嬤點頭通傳,從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個婦人。

她似是悲痛欲絕,雙腿虛浮,進了就是哭天喊地的抹淚。

瞧見是桑眠坐在那兒,她忽然噤了聲。

整個人如同見著鬼魅一般,一步一步緩緩逼近,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時——

扛起椅子,哐當一下便對著桑眠腦袋砸了過去!

李聞昭躲避不及,直嚇得渾身僵直,驚叫出聲,好一會兒才顫著身子將眼睛慢慢睜開。

桑眠兩手撐在交椅扶手上,寬闊背膀將「自己身子」護得嚴實。

她壓著眼角,極力遏制怒火。

方才若是真砸下來,自己這副嬌弱身子不死也要殘!

她們是在下死手!

「昭哥哥!」

「昭兒!」

王氏最先反應過來,「我的兒!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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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去在桑眠背上來回摸索,確定沒有大礙才鬆一口氣,轉身便狠狠瞪了素琴娘一眼。

素琴娘也嚇傻了。

她萬萬沒想到侯爺會突然衝過來護住大娘子,一時間驚的腿軟,顧不得說什麼台詞兒,只一個勁給桑眠磕頭認錯。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

「小的不是故意的!」

桑眠平復怒火,眸色泛著冷光:

「為何要對大娘子行兇。」

素琴娘要哭不哭的,還沉浸在自己險些給侯爺腦袋開瓢的驚嚇中。

直到王氏厲聲斥她一聲,她才如夢初醒,忙不迭將準備好的說辭一連串丟出來。

「回侯爺、是大娘子,她幾次三番羞辱我家素琴,素琴今日實在忍無可忍,就與大娘子發生爭執互毆,大娘子臉上的傷雖然是素琴留下的,可是她千錯萬錯也罪不至死。」

「沒想到大娘子卻心腸歹毒,居然——」

她掩面痛哭,手指上黑色炭灰被淚水打濕,沾了滿臉。

「居然直接把素琴推入湖中淹死了啊。」

素琴娘哭得幾乎暈厥。

王氏面露不忍,「為母則剛,這種心情我們當娘的最能理解。

「當然,桑眠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到底擔了條人命。昭兒,你這回真的不能再偏袒大娘子了。」

「不站公義袒護私情,才叫偏袒。」桑眠清聲哂笑。

「如今事情還未水落石出,母親就話里話外都把罪責安在大娘子頭上,何嘗不是在偏袒妹妹?」

容枝荔握著瓷盞的手幾不可察動了動,側眸看向「昭哥哥」,眼底泛出細微波瀾。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冤枉她污衊她了?」李姝咬唇,眼眶紅了一圈。

「阿兄,你與我血脈相連!你最該站在我這邊,最近是怎的了,怎的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著外人!」

整個翠華庭都回蕩著李姝的質問。

是啊,在她們眼裡,自己永遠是外人,是阻擋兒子傳宗接代的絆腳石,是妨礙兄長娶權貴之女登青雲之路的攔路虎。

桑眠靜靜站著,外面冷風嗚咽,燈籠被一遍遍拍打出吱呀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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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惹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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