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噩夢開始的地方

阿駝迅速低下了頭，搖了搖，表示自己不能接受這個。黎明曜的手沒有收回去，笑著說：「就算是客人的賞賜，也不能接受嗎？那我要好好找領隊問問了，原來你們隊里有這樣的規矩？」

阿駝又快速地看了黎明曜一眼，遲疑地伸手，捏住紙角，把紙包和肉拉到自己手裡，看了一會，突然雙膝跪下，飛快地磕了三個頭。

黎明曜沒來得及阻止，只得受了，讓七巧再來給他倒杯水，拿一個酥餅。七巧拿起水壺，把阿駝身邊的水杯添滿，又遞了一個酥餅給他。

阿駝看著面前的吃的，依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黎明曜笑著對七巧說：「我們在這裡，阿駝不好意思吃了。我們先回去車上等著吧。」說完，朝七巧一伸手，七巧立刻扶住黎明曜，兩個人不再看阿駝一眼，說笑著就走了。

阿駝聽著兩個人的腳步聲漸遠，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黎明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也沒有人表示異議，就連不遠處的領隊也裝作沒看見這裡的事情。阿駝又低下頭，看了看手裡的肉和清水，又看了看手裡的菜糰子，緩緩地把肉送到嘴裡，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黎明曜坐在車裡，看到阿駝終於吃了肉，笑得眉眼彎彎的。七巧不解，問道：「小姐，阿駝吃了肉，你怎麼這麼開心啊？」黎明曜放下帘子，笑著說：「阿駝真心為我，又肯接受我的好意，我當然高興。」七巧搖搖頭，但也沒想繼續追問下去。

黎明曜坐了回去，拿起書繼續看著。七巧放下帘子，有些無所事事。沒過多久，他們感到了車子輕微振動了一下，知道是阿駝吃好飯回來了。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沒說話。又過了一會，顧二伯的聲音響起：「小姐，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了。」

黎明曜揚聲說：「好了，顧二伯，隨時可以出發。」顧二伯說了聲「好」，只聽外面馬蹄聲遠去，一聲響鞭，馬車緩緩啟動了。

七巧依然沒什麼事可做。黎明曜問過，她只認得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長路無聊，醫書也不是黎明曜喜歡看的。兩個人百無聊賴地對看了一眼，突然黎明曜像一隻小狐狸一樣，看著七巧笑了起來。

七巧被她笑得有點發毛，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黎明曜說：「七巧，你過來，我教你識字可好？」七巧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半天說不出話來。

黎明曜笑得眉眼彎彎，一把拉過七巧，讓她坐在自己身側，不由分說地教他識字。七巧人還是懵的。識字這種事情，她根本就沒想過。外祖母確實教過她們姐妹倆，但是因為她學的沒九連快，所以外祖母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九連身上，只由她的母親教七巧一些女紅針指、井臼裁剪這類的本事，所以她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看到黎明曜這麼認真地在教她，七巧忍不住說：「小姐，不必教我了，我橫豎也是學不會的。」黎明曜放下書，問道：「為什麼？你不想識字嗎？」七巧搖搖頭，說：「不是的，因為我從小就學的慢，所以小姐不用浪費這個時間了。再說，我們窮苦人家的女孩子，只要會勞作就行了。我沒九連那麼聰明，小姐再教我，也是白費功夫。」

黎明曜真的放下了書，靜靜地看了七巧一會，突然笑了，說：「我曾經有一個侍女，今年……大概八歲了吧。她小的時候就是我教她讀書，也不知道她現在學的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人在教她……」

黎明曜的聲音低了下去，七巧也不太好問。黎明曜的手指慢慢地在書的封面上摩挲著，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主僕二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黎明曜揚頭一笑，說：「學不會沒關係，我們還有一路的時間呢，慢慢教，學會多少是多少，總比現在好一些。」

主子都這麼說了，七巧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同意了。黎明曜翻開書，招招手，讓七巧坐在她旁邊，挑一些簡單的字慢慢給七巧講解。

那時候的七巧不知道，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