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賤賣寶物無人識
「二狗子，快走！」
楊長雲語氣急切，哪怕有捷徑他同樣很著急，畢竟落後太多了，能不能跑入前十五名他沒一點把握，抱著雙頭向日葵就跑起來。
這雙頭向日葵是他的寶貝，他不捨得放下，且這手掌大小的花盆還沒到一斤重，造不成什麼負擔，連他行李的幾件破衣服都比這重多了。
「不急！」
楊城城拉住楊長雲讓他減緩速度，說道：「臨走前我爹跟我說，跑步這事兒不能一開始就全力跑，不然沒兩下就累得夠嗆跑不動的，還不如走的快，要慢慢跑，還有那啥，對，呼吸不能亂，跟我節奏來！」
「呀，你爹也給你支招呀，原來你也有秘密武器！」
楊長雲很是意外，隨即放緩速度跟著楊城城跑。
「當然，畢竟村長已經提前跟我們說清楚試煉內容了，不過看同村的其他幾人那樣，也不知是沒給支招，還是沒聽進去。」
楊城城轉問道：「對了，你說的秘密武器是？」
「苦木果！」
楊長雲拿出苦木果肉遞給楊城城一半。
「哦哦，這玩意兒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楊城城一拍腦門，立馬明悟苦木果的作用，大嘆失策，笑道：「幸好你帶了！」
說罷，楊城城接過毫不猶豫一口給吞下。
「嘔！！」
「呸呸呸！！好苦，不對勁，怎麼這麼苦？！」
跑步的楊城城一踉蹌，掐著脖子就開始乾嘔，半晌才緩過來，震驚道，楊家村的人哪個沒好奇嘗過苦木果，在他印象里苦木果不是這味道的，相比之下苦太多了！
「嘔！！」
楊長雲也吃下一半果肉，在極度苦澀的味道和功效下整個人立馬精神了起來，身體疲勞消退，他大口深呼吸，隨口扯道：「你不懂，這是苦木果之王，十年才結一果子，你感覺功效是不是比尋常的苦木果好很多？」
「對，好神奇，比普通的苦木果效果好太多了！」
楊城城感覺趕路來松德鎮本就疲憊的自己現在卻精神抖擻，腰不疼腿不酸了，現在的他雖耽擱片刻功夫，已看不到同村人的背影，但他自信憑現在狀態一定能超遠他們，且有捷徑在，跑到前十五名不是問題！
「羊屎蛋，出發！」
「二狗子，出發！」
……
夕陽落下。
青年睜開眼，驚訝發現楊長雲和楊城城卡在名額末尾的十四、十五名跑到場，甩掉不少人。
「收隊，你們合格了。」
青年點點頭，沒在意兩人用什麼手段趕到的，不過是一群試藥的奴童罷，身體健康就行，聰明或笨，胖或瘦皆無關緊要，他懶得好奇這群遲早要死的人有什麼秘密，只要湊夠十五個人完成任務，其餘都不關他的事。
通過試煉的人一臉振奮，楊長雲和楊城城互望一眼，皆看出對方眼裡的僥倖。
差點就落榜了。
……
青年沒等剩下的人，頭也不回邁步就帶著合格的十五人回到招收點，登記信息。
在手印按在賣身契的那一刻，楊長雲心情複雜，說實話，拚命爭取將自己給賣掉的滋味很不好，但他也大鬆口氣，這下子，家裡人能熬過冬天了。
胖執事辦事很利索，等其他年齡段的孩子回來，按完賣身契后便開始分發糧食，一人通過就是三石麥糠和一包粗鹽，村長笑呵呵地清點，這次楊家村一共八人過，按事先商量好的，楊家村每過一人他能抽一成糧食，算下來兩石半的麥糠了，只是跑一趟就抵得上村民賣一個娃了。
這就是他村長身份的好處了！
胖執事也很開心，其實每簽一位試藥童子發的是三石穀子兩包鹽，經他手一換得賺八成有餘，這就是他執事的好處！
若非名額有限，也得保證質量，他都想來者不拒見人就簽的。
當然，胖執事更知曉這只是華山派上頭吃剩的，本來發放的，或許是十石穀子，甚至更多，賣一個娃，其實能得到很多的。
不過這些跟村民沒有任何關係，層層剝削下，他們只配吃麥糠和粗鹽。
楊勤德拍著楊長雲腦袋，愧疚的神色下難掩對生存渴望，而趕來的村民看著其中自己沒過試煉的孩子，目光則是難以言喻的絕望。
眾人心情都很複雜。
楊長雲看著楊勤德，他並不想離開家成為別人的試藥奴，他咬著唇，卻在殘酷的現實下說不出任性的話，這樣，只會讓楊勤德難做。
「屎蛋，你恨我嗎？」
楊勤德低沉問道。
楊長雲低下頭，微微搖頭。
「爹對不起你。」
楊勤德少有的給予楊長雲滿是父愛的擁抱，他哽噎道：「放心，我問過村長了，他說只要五十兩銀子就能贖身，爹一定會想辦法湊夠錢贖回你的，你暫時忍耐幾年，等災年過去爹一定拚命幹活，日夜不停地干！很快，你很快就能回家的！」
「我知曉了。」
楊長雲稚嫩蒼白的臉更白了，心中是說不出的茫然。
五十兩銀子是多少，他隱約有概念，他們家災年前一年不吃不喝也只夠攢一兩銀子，或許不吃不喝五十年他才能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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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這輩子他還有機會回家嗎？
楊長雲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雙頭向日葵，心思不定。
楊勤德沒能多陪楊長雲，很快就被支走去搬運麥糠和粗鹽，楊長雲看著不遠處和村長算賬的胖執事，鼓起勇氣堅定走過去。
「大人。」
楊長雲對胖執事鞠躬道。
「怎麼了，孩子？」
胖執事這次收入不少，心情不錯連帶臉上都露出和善笑容。
「我這有朵很神奇的花，您看能不能代替我換那三石麥糠和一包粗鹽？」
楊長雲舉起雙頭向日葵不舍道。
胖執事與村長相視一眼，皆愕然失笑，胖執事搖搖頭，道：「孩子，不就一朵冬天開放的花嘛，尋常大戶花點心思都能整出大片來，你若到了華山派葯園，便會發現這種東西有的是大把，根本不值錢，而且你這朵向日葵怪怪的，又只有一尺長，比正常向日葵小太多了，一看就是拿布料鐵條染色做成的假花，更不值錢了。
孩子，你若想賣，看村長面子和假花不錯的工藝份上我給你二十文，如何？」
楊長雲沉默，這與他心中的價值差太多太多了，他搖搖頭拒絕，正想繼續推銷雙頭向日葵神奇之處時……
「好了，一邊玩去吧，別打擾執事大人。」
村長笑呵呵揮手阻止楊長雲的繼續開口，眼中隱隱蘊含責備。
楊長雲嘆口氣，只能識趣離開。
「羊屎蛋，別掙扎了，那什麼話來著，既安之則來之，去華山可能是你我的武俠機緣呢！」
楊城城目睹這一切，湊近安慰道。
「二狗子，如果我說我的花有非常神奇的作用，你會信嗎？」
楊長雲認真盯著楊城城，「我想聽實話。」
「我……」
楊城城沉默一下，沒選擇欺騙楊長雲，如實說道：「不信。」
「屎蛋，這只是一朵假花，我曾經也有一朵假花，最後被我爹拿來擦屁股了，記得我當時可哭得老難受了……」
「我明白了。」
楊長雲苦笑一聲，將雙頭向日葵緊緊摟入懷裡。
原來大家都不識貨啊！
雙頭向日葵，你和我如此有緣，只有我知你，想賣都賣不掉，以後你就當我一個人的寶貝吧，我再也不會賣你了。
我再也不會分享你的神奇。
你的神奇，我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