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城中紅綢喜色延

關外野店煙火絕，城中紅綢喜色延。

我的手被師父緊緊的握著，紅色的紗質蓋頭蓋在我的頭上，讓我看不真切周圍的況，但四周影影綽綽的人影以及眾人的說話聲還是讓我知道這個大堂內站著不少人。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這麼多人來見證我和師父成親，我以為，真的只有天為媒，地為憑呢。

「感謝大家今日來參加我夏靜齋的孫女和孫女婿的婚禮，從明日起，問德堂免費看診三日！」而後，爺爺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讓我回了神。

「好！」或許是免費看診三日讓一眾人都無比開心，都鼓著掌連聲叫好。

「拜堂咯！」突然，一聲高呼響起，滿室寂靜。

師父輕輕的的搖晃我的手，示意我做好準備。

我回握了他的手，表示明白。

「一拜天地！」那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引得我的心顫了顫。

我有些顫抖地朝著大門口和師父一同跪下，我覺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當頭觸到冰冷的地面時，我聽見一旁有人說「這夏青落真是好命，聽說這夏家孫女婿百里夕月是我朝丞相啊，年紀輕輕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生的如此天人之姿，夏青落啊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心下一嘆，是啊，師父還有個丞相的身份呢……我能嫁給他，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嗎？好像是呢……我到底執著了他幾輩子，才終於得到了他的心啊……

其中酸楚，箇中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

「二拜高堂！」我被師父拉起，又轉身朝著坐在主位上的爺爺跪下，磕頭。

我聽見爺爺一直在笑，笑著說「好好好……」

「夫妻對拜！」我透過紅色薄紗看著師父的臉，縱然不是很清楚，我也依舊被他嘴角的笑給迷住了。

「青落，先拜完，為師再讓你看個夠可好？」誰知他嘴角的笑突然變得邪魅起來，他低頭湊到我的耳邊，熱氣噴涌，我的臉禁不住紅了。

好像師父又變了，這些日子以來，一到晚上，他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還是被他拉著面對著彼此跪下，彎腰低頭，盈盈一拜。

「禮成！送入洞房！」終於，那人喊出了最後一句。

「等等！」一抹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被丫鬟扶著準備離開的動作。

我心下一驚，莫不是瑾歌？

「瑾歌？」我聽見師父愕然的聲音響起。

真是瑾歌……我連忙掀了蓋頭，朝大門處看去，毫不意外的，我看見了一身紅色衣衫的瑾歌，他一雙紫色的眸子緊盯著我，面無表。

而他的身後，是同樣紅色衣衫，神色平靜的蓮火。

「怎的回事？搶親嗎這是？」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瑾歌……」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說什麼，說一句『你過得可好？』又覺得太虛偽，說一句『你來做什麼？』又有些傷人，於是，我只吶吶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青落，我來，是想跟你說，是我先傷害了百里夕月，所以你離開我，是我的報應。我本不相信這世間真有因果循環，可我如今是想不信都不行了……你不必對我愧疚，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瑾歌勉強的扯出一抹笑容，聲音有些顫抖。

「瑾歌……」我此刻好恨我自己，除了喊他的名字，就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

「青落……你不是我的忘憂，我是……是真的要放下你了……祝你幸福。」瑾歌的眼裡劃出兩行清淚，他將他所有的苦痛，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了這無聲的哭泣。

他，又哭了……

我獃獃地看著那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地上，無聲的悲傷刺痛了我的心。

「瑾歌，對不起……」我哭了，為對我這樣深不減的瑾歌，他愛我抵過無數流年，可我卻不能給他什麼。

我不想傷害瑾歌，可我又不能勉強自己的心，人世間為什麼會有這般痛苦的抉擇，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青落，不要再說對不起，我說過，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們……最好是再見……再也不見。」瑾歌閉了閉眼，終究是說了一句永別的話，決絕的轉身，一步步離開。

我看著瑾歌的背影，心裡百味雜陳，對不起瑾歌……真的對不起……

「夏青落，我會一直跟著他。」蓮火在轉身之際，突然跑到我面前說了這句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又飛快地跑了出去，嘴裡還喊著「瑾歌等等我！」

我看著紅衣翩躚的蓮火，不禁在心裡道：「蓮火，但願你能讓瑾歌好好的……」

「青落……」師父的聲音輕輕淺淺的響起，我轉頭，觸及到他的眸色如水。

「師父，我們已經成親了。」我朝他笑了笑，說道。

我知道師父有些不安，因為我心裡還放不下對瑾歌的歉疚，所以我告訴他，我們成親了，就是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他。

「嗯。」他這才微微一笑，拉住我的手。

周圍又熱鬧開來，縱然沒人看懂剛剛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