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夢魘
「小九——」司南的瞳孔顫抖。
巨大的痛苦在他胸腔中橫衝直撞，他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哭起來，撕心裂肺地，無休無止，哭聲如斷弦之琴。
一劍穿心，一劍穿腹。
這讓他如何能救她？
丹邱子飲血無數的佩劍被鮮血浸染，卻絲毫未有反應，疑惑道：「血祭之術為何失效了？」
李揚名幾人口中繼續重複咒訣，好幾次后終於確定，血祭之術已失其效。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丹邱子瘋吼道。
李揚名本以為血魔一死便永無後患，可誰知血魔一死，世上便再無血祭之術，他的一切算計也便化為烏有……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司南眼神中掠過一抹瘋狂之色，憤怒得幾乎要失去理智。
「可笑。」李揚名不屑道，手中靈力聚起，道：「神醫神醫……神醫又如何？你也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一掌殺招拍向司南，將所有的不甘都宣洩在司南身上。
「唔……」
司南生生吃了一掌。
與此同時，蘇白榆的搖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司南的周圍蕩漾開來。
司南的身體緩緩倒下，抱著小九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我們走。」見司南已死，李揚名便怨恨地甩袖離開……
……
顧府。
竺之鹿感覺疲憊襲來，便找了一處角落靠坐著牆，不久便沉沉昏睡過去。
當她從黑暗中睜開眼時，周圍的一切是她熟悉的蒼梧山。
而且是蒼梧山的戒律廊。
「尊主，別再打了，再這麼下去，小鹿會死的啊！」徐晚楓阻攔道。
陸上玄照死里抽她，竺之鹿已覺得魂飛魄散。
聽到「死」這個字，陸上玄終於收了手。
「小鹿，你怎麼樣？」徐晚楓上前查看竺之鹿的傷勢。
「我……我沒事，多謝天樞長老關心……」竺之鹿捂著臉側過身子。
「讓我看看。」徐晚楓關切道。
「真的不用……」竺之鹿不習慣在旁人前流露出軟弱的模樣，可捂著傷口的手還是被徐晚楓一把拉了下來。
臉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恣意猙獰，皮肉外翻，還有血珠不斷滲出，沿著傷口流淌至脖頸……
徐晚楓的瞳孔猝然收縮：「陸上玄，你瘋了嗎？打夠沒有！」
「我的徒弟自有我來教導，不勞天樞長老費心。」陸上玄冷聲道，他陰沉著臉，筆直地杵在原處。
他手中仍握著霜華鞭，並且源源不斷地注入靈力。
「你！」徐晚楓欲言又止。
「竺之鹿，你可知錯？」陸上玄冷聲質問，目光如利劍銳利，直指跪在地上的竺之鹿。
「弟子……弟子不知，弟子沒錯！」竺之鹿道：「那玉佩本就是我的！師尊你為何問也不問就說是我偷了葉璇的？」
「交出來，為師不想說第二遍。」陸上玄冷聲道。
委屈湧上心頭，竺之鹿怒道：「我不，要不然，你就打死我！」
「孽徒，你簡直冥頑不靈！」陸上玄眉頭皺得緊，接著又是一鞭落下。
竺之鹿緊緊閉上眼睛，身軀在痛苦中顫抖。
可下一秒，她並未感到預期中的疼楚，而是被一股暖流緊緊包裹，將所有的危險隔絕在外。
很暖……
這種身體的她經歷過許多次。
每一次都是她自己撐過來的。
常言道：獸類受傷，總會尋一僻靜之處默默舔舐傷口。
竺之鹿自嘲地想：或許她與那些野獸無異吧。
所以，她從不奢望他人的憐憫，更不願流露出一絲軟弱。
然而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竺之鹿再次睜開眼。
周圍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明。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眼中是關切和溫柔。
而那人正半跪在她身旁，將靈力源源不斷地送入她的體內，為她消除夢魘，驅散恐懼。
「之鹿，你醒了。」蘇白榆眼中滿是心疼，眉心皺得厲害。
他伸出手去觸碰竺之鹿的臉頰，竺之鹿下意識地避開，緊緊閉上眼睛，蘇白榆一頓，隨後拇指輕輕摩挲上她的眼角，為她擦拭淚水，最後手指停在她的眼帘上，遲遲沒有動。
「白榆兄！」竺之鹿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起身：「你別這樣半跪著啊。」
竺之鹿心道：這樣會不會折壽啊！
蘇白榆一言不發，方才他就在竺之鹿身旁，看著她在夢魘中戰慄不止，任憑他如何呼喚都叫不醒她，無奈之下便施展觀夢術看了她的夢境。
而這一看他便覺得胸中似有無數魑魅魍魎在瘋狂攢動。
誰能忍受與前世心愛之人有著相同容貌的人受如此委屈折磨？
「我方才……好像是夢魘了……」竺之鹿說著將手從蘇白榆手中抽出：「多謝。」
「阿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蘇白榆喃喃道，眼中滿是憐惜。
「什麼？」竺之鹿愣了愣，總覺得這聲「阿憐」不是在喚自己……
「我……睡了多久？」竺之鹿問道。
「不久，只一個時辰，。」蘇白榆回答，心裡就想立刻馬上與陸上玄問個清楚，問他究竟是如何對待竺之鹿的。
「砰砰。」
院外傳來敲門聲。
蘇白榆和竺之鹿閃過一絲警覺。
「大半夜的是誰呀？」
蘇白榆打開門，來的是一位婦人，以及她身旁揣著金葉子的男人。
「跪下！」她猛地一腳踢在男人的膝蓋上，男人痛呼一聲，不情不願地跪倒在地。
「這是做什麼？」竺之鹿眉頭微蹙，不解地問道。
「兩位仙長，我弟弟是被豬油蒙了心，這才害了阿南神醫！」婦人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蘇白榆眉宇間掠過一絲凝重，沉聲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的眼神閃爍不定：「那些人……不讓我說出去，他們說如果我說出去，就……就弄死我……」
「我在，不會有人弄死你。」蘇白榆的聲音讓人不由得感到安心。
「好，好，我說。」男人咽了口唾沫，繼續道：「有幾個修士打扮的人說有事想請教阿南神醫，讓我將人帶到深巷中……」
「然後呢？」竺之鹿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