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母
殷月娟的丈夫要競選下一任基地領導人，可謂權勢滔天了，他如果同意幫忙，絕對手到擒來。
不是不相信葉偉平。
弟弟那邊等不得，小孩發高燒，燒的是大腦，是在和死神競爭。
當然也不想葉偉平犧牲那麼大，配合試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霍阿姨，偉平叔叔，謝謝你們，我爸爸在農業部上班，好像有點人脈。」楚小桃實在無以為報，除了深深鞠躬，她沒把話說死，「如果爸爸那邊不行，還得麻煩兩位。」
這是楚小桃第一次說到父母。
聽到農業部三個字，葉偉平似乎明白了什麼。
現在基本可以確認，楚小桃送來的水果含有某種神秘的效果，能夠抑制喪屍病毒，所以，其實不是來自基地外面，而是農業部的實驗室？
偷拿出來補貼家用的？
農業部里，楚文山推開領導的辦公室大門，沒敲門。
領導被嚇了一跳：「進來怎麼不敲門？」
楚文山要做一件事。
幼年生長環境影響性格，楚文山一夜間沒了疼愛他的爸爸，不久又失去了母親，剛長出羽毛便從窩裡被扔到孤兒院。
他很像塊石頭。
足夠堅硬卻沒有稜角，習慣等待雨停，再大的磨難總會過去的。
他工作勤勤懇懇，生活的小心翼翼，他沒別的追求，老婆孩子平平安安足以。
這不代表沒有血性。
甚至比普通人更濃，濃的隨時可以魚死網破。
楚文山表情平靜，自己拉了張椅子坐到領導對面，語氣客氣而平淡：「我想和您聊聊。」
領導狠狠拍了下桌子：「放肆，你眼裡還有規矩嗎？你想聊就聊，現在給我滾出去。」
「我的兒子昨天住院了，鄰居帶著警察上門找事，早上我走時還在發燒，我的女兒才七歲，擔心我沒精神上班，昨晚守的夜。」楚文山彷彿啥也沒聽到，說到這裡他笑了，「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很愛他們。」
領導保持發火的姿勢：「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為了我的家庭，我什麼都可以做。」楚文山眼裡的溫柔忽然消失，冷如刀，「主任，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丟掉這份工作。」
領導：「.......」
他很想喊的更大聲，很想罵人。
但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按住。
楚文山深深看著他：「以後不要再找我麻煩，記住了。」
他自始至終沒提自己的身世。
他也不清楚領導知道多少。
並不重要。
最壞的解決辦法，他辭職，然後以這個代價去找那個女人。
他有魚死網破的能力。
走到門口，楚文山轉身，淡淡道：「孩子住院，我要休息，請假條麻煩您簽字。」
領導：「.......」
楚小桃一見面便發現爸爸的變化。
以前怎麼說呢，能看出是幸福的，但也是疲憊的，而現在彷彿麻木的中年男人尋到了真愛，眼裡有了光。
父女倆在電話里簡單溝通過。
「爸爸，弟弟的命交給你了，不管什麼辦法，必須拿到盤尼西林。」楚小桃不知道父親經歷了什麼，她來的路上想好了，親自跟著去，必要時親自參與。
楚小桃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沓錢：「這個帶上。」
見面先講道理。
之前的恩怨就不說了，要讓殷月娟明白，實在沒辦法才來找她，不求她想著那是自己的親孫子，求希望明白人命關天。
所以她從王玉春那先預支了兩萬塊定金，一萬還賬，另外一萬當做誠意，只要殷家同意，可以打借條。
一定會還的！
楚文山一句話沒說，只深深點下頭。
他是成年人，更是當事人，楚小桃想到的他都能想到。
殷月娟住的地方，讓楚小桃有一種回到前世的感覺，兩邊林立的高樓雖然也是末世之前的建築，但修葺一新，如果不仔細看，幾乎沒有歲月的痕迹。
配套設施更不用說，飯店酒吧，就連基地連鎖的商店也大換樣，門口擺著各種應季蔬菜水果，顧客可以隨便挑。
楚小桃特意看了幾眼價格，同樣的草莓，沒有低於二百元一顆的，西瓜，三千起步。
當然品質看起來更好一些。
這應該就是基地的富人區吧。
殷月娟不住高層，大樓後面有排別墅，但走到這裡便進不去了。
商店有收費電話，聯繫好見面地點，父女倆站路邊等。
於是遇到大事越要保護身體，楚小桃買了兩根棒冰，一人一根，本想去路邊的飲料店坐著等，發現有最低消費——裡面竟然開著空調。
一根棒冰吃完，殷月娟沒到，圍著周圍各個商家逛了一圈，還是沒到。
楚小桃有些不放心：「爸，她說的啥時候到？」
楚文山目光一直看著小區的大門，聲音很輕：「她會來，不過得找理由。」
他知道的，自己是那個女人最不願見到的，如果有可能，這輩子真希望不要有任何聯繫。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楚小桃正要讓爸爸再去打個電話問下，小區門口出現個一身黑衣的中年婦女，她帶著墨鏡，打著把太陽傘。
門口不知道保安還是軍人腳後跟一碰，抬手敬禮。
楚文山輕呼口氣：「她來了。」
不用他說，楚小桃就認出來了。
血緣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楚文山的五官隨父親多一些，但殷月娟的走路姿勢，神態，讓楚小桃感覺像是看到了女裝的父親。
殷月娟彷彿沒看到父女倆，擦肩而過時，使了個不耐煩的眼色，又生怕被數人看到，快步走在前面。
一直走進前面的飲料店。
楚小桃和父親推門進來時，殷月娟已經坐在了最角落靠牆的卡座。
「有什麼事不能電話里說，非要我過的不幸福你才開心對吧。」殷月娟的語速又快又低，「別拉著個臉，我不欠你什麼的，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需要多少錢？」
楚小桃下意識看了眼父親表情。
難以想象，父親上一次為了弟弟奶粉錢遭遇怎樣的羞辱。
殷月娟似乎這才發下還有個人，看了眼楚小桃：「這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