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痛哭
明德帝看向御書房門口的那一隊御林軍，為首的是他堂弟的嫡長子。
真正的皇親貴胄，也是他親自挑選培養的青年才俊，如今他站的筆直，小心翼翼窺著太后臉色。
明德帝只覺心頭悲涼，他苦笑搖頭，太后卻冷冷哼了一聲，「哼，皇帝，你難道要忤逆不孝？」
「本宮同你說過了，」太后朝明德帝走近幾步，眼中滿是嫌惡與威脅，她眯起眼睛冷聲道：「你身為長兄，怎好苛責幼弟？不過是些許小事，一家人和樂最為重要，你身為長兄理應包容大度，心胸寬厚。」
「唉」，太后長嘆一聲，面容滿是悲戚，眼神中的寒霜卻愈發濃重，「看來本宮還是對你太過慈和，縱得你忤逆不孝，謀害幼弟。」
明德帝驚詫看向太后，她是如何雲淡風輕給自己扣上如此大罪的？
這些話若是傳出皇宮……
他后脊背發涼，大夏以仁孝治國，若是太后這些話傳出皇宮，即便他是帝王，也要下罪己詔。
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那他這個皇帝恐怕也就做到頭了，他目光看向齊王，恐怕那時有的是人等著鑽空子。
此時，明德帝竟然有些慶幸皇後手中還有二十萬林家軍。
太后，他閉了閉眼，竟真的無時無刻不在為齊王謀划啊！
明德帝正憋悶著，突聽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朝御書房而來，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
林九快速步入御書房，恭敬朝皇帝跪下，「陛下，我等聽從陛下差遣。」
明德帝看向被林家軍包圍起來的那一隊御林軍，他臉上更加苦澀。
那林家暗衛一個個臉戴惡鬼面具，人高馬大身姿挺拔魁梧，而他的御林軍們……
這不對比沒什麼，一對比簡直，明德帝深吸口氣，竟然有些慶幸這些人並不真正屬於他。
他閉上眼睛，沉聲吩咐，「將太後送回慈寧宮好生休養，將齊王送入天牢好生看管，還有，」他指著那一隊他指揮不動的御林軍，「這些人全部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明德帝話音落下，御林軍紛紛不可置信看向他。
不等他們開口喊冤，林家暗衛早已堵住他們的嘴，束縛住他們雙手，安靜而迅速的將那一隊御林軍拖了下去。
太后和自己帶來的幾個宮女太監，則被剩下的林家暗衛團團圍住，她抖著手指向明德帝，「你，你，」她似是氣狠了臉色鐵青嘴唇顫抖，「蕭承璽爾敢，你竟然忤逆不孝。哀家，哀家要將你虐待生母，殘害幼弟種種惡行告知天下，哀家要讓你被天下人唾棄。蕭承璽，到時候哀家倒是要看看你這個皇位，是不是還能坐的穩，」
明德帝苦笑，手無力擺了擺，「太后突發惡疾，需在慈寧宮靜養，」他揮手讓林家暗衛讓出一條道，緩步走近太后，靠近她耳邊低語，「母后，若是您身邊假太監之事大白於天下……」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立刻站直身子，一臉戲謔看著一向自持身份，端莊自重，被世人讚歎為天下女子表率的太后。
太后似是被他這句話砸蒙了，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趁此機會明德帝吩咐，「太后惡疾纏身已無法自行走動，」他指了指林家暗衛，「你們將太后抬回慈寧宮。」
說罷，便眼神冰冷掃了太後身邊那低頭不敢做聲的俊俏太監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御書房。
齊王額頭布滿冷汗，他想開口求饒，卻立刻被林家暗衛堵住嘴，后脖頸一痛，便陷入黑暗。
昏迷前，他悲哀的想，他完了……
明德帝因氣憤步伐飛快，趙懷亦步亦趨跟著他。
明德帝想到方才種種到底心裡不舒坦，於是吩咐，「趙懷你留下，盯著暗衛將太后安穩送回慈寧宮。」
趙懷眸光閃了閃，低頭應是。
明德帝懶得再看他，再次邁步往鳳棲宮而去。
只片刻不見，他實在想念閨女的緊，不知道林四有沒有將錢錢安全送到皇後手上。
也不知道小傢伙，睡得安不安穩。
他腳步飛快，不消片刻人已走到了鳳棲宮，皇后正從轎輦上下來，她鼻尖聳了聳，嗯，宮門口確實沒什麼血腥味了。
倒是有一股新雨過後的青草香，這才抱著熟睡的蕭錢錢邁步往宮內走去。
明德帝又快走幾步，忍著心頭委屈，低垂著腦袋跟在皇後身后。
皇后懶得搭理他，怕聲音太響吵著她家寶貝，這才忍著不耐，任由明德帝跟著。
回到內殿，安頓好了小公主，她換了衣裳洗漱一番，這才走向外殿。
只見俊逸無雙的明德帝，背對著鳳棲宮正殿大門，身邊不見一個伺候的人，正咧著大嘴無聲哭泣。
那張絕美的臉啊，被他痛哭表情扯的如同開了口的餃子，面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偏他好顏面，哭得不能自已，還不肯發出半點聲響。
他哭得渾身一抖一抖，看得皇后滿目嫌棄。
可偏偏他那張臉太過出眾，咧著嘴大哭的模樣，也是好看的，皇后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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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嫌惡的走近皇帝幾步，給了綠翹一個眼神，綠翹立刻憋著笑，帶著身後的宮女太監們避回了內殿。
皇后從袖中摸出一張帕子，一臉不耐甩在明德帝懷裡，自己緩步走到另一邊坐下。
明德帝要臉，他是從不肯在皇後面前露出半點脆弱的，可是今日也不知怎麼了。
打從再見到皇后，他就委屈的不得了，那眼淚更是壓也壓不住。
他越想壓抑，眼淚越多，越想忍住不要哭，哭得越是兇猛……
反正已經這樣了，他最不堪的一面已被皇后見過，那還忍什麼呢？
明德帝用皇后給的帕子捂住臉，放聲嚎啕起來，皇后厲色看向皇帝，起身往內殿而去。
狗東西，你哭就哭，突然那般大聲做什麼，敢吵到她家小錢錢，看她怎麼收拾他。
皇後去內殿看了一眼，小傢伙竟半分不受影響，睡得安穩又香甜。
她一個沒忍住，往閨女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又在內殿就著點心喝了一盞茶，跟綠翹一起欣賞了一會她家寶貝的睡顏，這才慢悠悠往外殿走去。
明德帝總算哭得差不多了，皇后輕聲吩咐，「來人，給陛下凈面。」
「是，」綠翹低聲應是，很快吩咐婢女們來服侍明德帝。
皇后看了眼天色又問，「都這個時辰了，允兒怎的還不回來？」
綠翹立刻回，「娘娘安心，方才奴婢已派暗衛去接大皇子了。」
話音剛落，皇后就見自己兒子懷裡抱著一堆東西跑了進來。
他臉上喜氣洋洋的神情，看到正在凈面的明德帝時，立刻一僵，頓時慌張的手足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