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核爆

方平打開後備箱，將行李從車上搬下來，包括一台二手超算DGX-1，當年號稱媲美250台傳統CPU伺服器，是他工作一年後送給自己的禮物，雖然是二手洋垃圾，但當時也花了好幾萬才拿下，偶爾用來訓練一下深度學習模型。

方平本來打算賣掉，結果自從這次大裁員開始后，這台機器的價格就大跌了，賣也賣不掉，丟了更可惜，畢竟頭部公司不可能拿這種淘汰的機器訓練，只好運回老家，不過看樣子，從此以後，只能扔在角落吃灰了。

整個機器四十多公斤，又笨又重，方平提了一次，居然沒有提起來。

「平娃，還是讓我來吧！」

「爸，你啥時候回來的？」

父親的突然出現，讓方平有點手足無措，

「剛...剛剛！」

只見方德貴一把拉開方平，躬起身，兩手提起DGX-1碩大機箱兩端的把手，輕鬆便提了起來。

方平有點難堪，讀了十幾年書，竟然成了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廢物，現在連工作也沒了，不知以後將何去何從。

「爸…」

「平娃，別說了，回來也好，好好耍一耍！」

父親的反應，讓方平不知該說什麼好，或許像父親說的那樣，先放鬆一段時間，這些年來，過於緊繃了。

「平娃，你這個鐵疙瘩放在哪裡好？怎麼這麼重，現在電腦不是都很輕薄嗎？」

「放在二樓吧，這東西怕潮，爸，一會我自己搬上去就好。」

「你能搬得動？這東西跟一袋水泥一樣重，你還是別了，年紀輕輕，莫把腰閃了…」

方德貴欲言又止，頭兩天老婆子還讓他給兒子打電話，說是要問問方平有沒有談女朋友，但每次打電話，方平總是迴避。

最後DGX-1還是被方平與父親兩人抬著上了二樓。

看著牆角的超算，方平搖搖頭，這機器滿負荷時差不多一兩千瓦，跟電熱水器差不多了，而且風扇轉起來噪音極大，現在沒了工作，就那點積蓄，他還真不敢繼續玩了。

方德貴把地里幹活的老婆叫了回來做飯，也沒提起方平丟了工作的事，他與方平商量等過了五一再說。

母親做的家常菜味道很好，方平為此還多吃了一碗飯。

接下來的幾天，方平陪伴在父母身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有時他想找點活干，都被二老攔住，越加顯得自己是個廢物。

很快就到了五一節，新聞聯播還是一片祥和，社交媒體上的負面新聞也較兩周前少了很多，好像之前的大裁員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方大哥在家嗎？」

「喲，是李薇啊，你方大哥還在睡覺呢，哎呀，女大十八變，小薇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李薇小臉一紅：「高嬢嬢，那我一會再過來。」

「不用了，小薇，你先坐會，我去把他叫起來，太陽都曬勾子了，還在睡？」

李薇臉又是一紅，「還是等方大哥多睡會吧，現在大廠上班都九九六，很辛苦。」

可此時高慧蘭已經進了屋，朝二樓去了。

方平迷迷糊糊被方母拖拽了起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從鍋里盛出一碗紅苕稀飯，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方大哥，不急，你慢點！」

方平這才注意到站在院子中的李薇，他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她了，差點沒認出來，小時候流著鼻涕泡的小薇長得這般標緻，藍白相間的校服也無法掩蓋青春的靚麗。

三月菜花黃、五月菜籽香，田間的菜籽已經結莢，二人漫步在田梗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

「方大哥，我馬上就要高考了，專業的事，我不懂，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個，報志願不是要高考後嘛，你先好好考試，報志願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李微笑著道：「方大哥，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到時好問你？」

「當然可以。」

方平掏出手機，當他看到屏幕上消息的時候，臉色突然大變。

「怎麼了，方大哥！」

李微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疑惑地問道。

「快看新聞！」

方平沒有細說，而是打開了社交app與其他新聞網站，求證消息的真實性。

幾分鐘后，方平確認了一件事情，就在方平起來喝稀飯的時候，世界發生了一件大事，數枚核彈在紐約爆炸，蘑菇雲直衝雲霄…

「方大哥，這是真的嗎，那我們怎麼辦？」

方平抬頭茫然地望著天空，此時艷陽高照，可現實卻是如此操蛋。

「方大哥，我們怎麼辦啊！嗚嗚…」

李微急哭了，可方平又能怎麼辦，自己二十多歲，眼前的李微剛成年不久，怎麼就攤上這事了呢？

「你別哭，走，先回家。」

方平一回到家就打開電視，電視里正在召開新聞發布會，發言相當官方，大致內容是密切關注最新動向，對使用核武器的國家表示強烈譴責和遺憾…。

「方大哥，不嚴重嗎？電視上的人情緒好像很穩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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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嚴重吧。」

方平當然不能說很嚴重，剛才李微都被嚇哭了，但是那可是核彈啊！

方平剛說完這句話，刺耳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方平心頭一緊，「卧槽！」

警報聲尖叫不斷，刺破了寧靜的空氣，方平心慌得不行，一把拉起李微的手就朝外跑。

「媽，爸呢？」

「在窖里選紅苕呢，準備明天種上…」

方平也不等母親說完，拉起方母就朝屋后奔去。

「小微，快給你爸打電話，讓他就近找洞躲一下。」

方平家的紅苕窖就在屋后，當三人跑進洞內的時候，方德貴正在叫罵：「這過五一，也要拉防空警報的嗎，你們怎麼進來了？」

「爸，往裡點，一會說。」

方平家的窖緊靠著一座小型的古墓，還是小時候，方平玩的時候發現的，大概有一百多個平方，後來被父親發現了，於是搬來了一塊大的石頭將洞堵上了。

「方大哥，警報沒響了，應該沒事了吧！」

方平這才發現，他還拉著李微的手，於是趕緊鬆開。

「平娃，你把我拉到這窖里幹什麼？我豬草還沒剁完呢。」

「核戰爭啊，媽！」

「那關我啥事？」

方平頓時無語了，好歹自己父母出生在七十年代，對這個沒有概念的嗎？

於是方平將剛才發生的事，講給父母聽。

方德貴倒是聽懂了。

「平娃子，那我們怎麼辦？我十多年前外出打工的時候，可聽說咱們這裡是什麼三線地區。」

「爸，不一定會發生，現在警報不是沒響了么？」

果然過了幾分鐘，村裡的大喇叭就傳來了聲音，說剛剛是防空警報演習，現在一切正常，不過最後還提醒到，雖然只是演習，但是還是請各位村民及時就近避險。

李微驚魂未定，臉上還掛著淚痕：

「方大哥，現在沒事了，可以出去了嗎？」

「等一會，五一節哪有拉防空警報的先例？再等等，你快跟你爸打電話，讓他也先別出去！」

「哦！」

李微拿起手機，撥號后，卻發現手機根本沒有信號，正要起身去洞口，卻被方平一把拉住。

「小薇，你要幹什麼？」

「方大哥，這裡沒信號，我想去洞口打電話。」

「你把手機給我！」

方平接過手機，還不忘對後面的父母說：「爸，你把那塊石頭搬開，進去躲一躲。」

方平拿著手機還沒到洞口，突然眼前的洞壁上一道強光閃現，接著防空警報再次響了起來。

「核彈爆炸了，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