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畫妻（27）

慕寒星喟然長嘆，原來眼前的施瑤不是什麼人的替身，真的就是本人，而她就是為了見白彥而來……陰差陽錯居然也要和成為了鬼的白彥結陰親……真是剪不斷的孽緣。

施瑤繼續道：「你竟如此瘋魔，換了他人的臉，連累了無數姑娘與你結陰親，難道就是為了記起我？這到底有什麼意義！」

白彥痛苦不已，搖頭解釋：「我……我喝了孟婆湯，我記不住你的樣子了，我真的放不下，可是放不下前塵往事，會被幽王問責，我只能努力修習鬼道，在鬼界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能留下來，才能有資格用這具鬼身繼續懷念你……我……」

兩個人互相看著，好像中間再無他人。

周圍人也不敢打擾，只能別過臉，尷尬地站著。

這時，在地上恢復了一會兒的喜婆眼尖，一眼看到了從天而來的聖女，她一嗓子打破了尷尬沉悶的氣氛：「聖女！是聖女來救我們了！主人！」

眾人循聲望去，抬頭一看，一團黑霧在空中向著白家莊的方向而來，那團黑霧落在白家莊的門口，霧氣一散，露出來了一位烏髮玄衣，頭戴朱紅釵的清秀少女。

少女雖然是鬼身，可看上去面容溫和，她看了一圈大院里的光景，又看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倀鬼，對喜婆肅然道：「白雀，你妹妹白琴聯合雷紋虎害了人界之人，此事可有？」

喜婆一聽，聖女很可能是問責來的，忙一個激靈艱難起身，忍著一身痛跪趴在聖女面前，開始跪地求饒：「聖女饒命啊……我和妹妹整日被那群小鬼嫌棄，說什麼面貌醜陋，不及母夜叉……才一時糊塗想找幾張美人皮來用用……嗚嗚嗚，聖女你生的這般貌美如花，定是不能體諒我和妹妹的心情……」

聖女抬頭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倀鬼，又看了一眼有真龍之息的龍槿，她上前問道：「聽小鬼來報，說有海界的龍來了鬼界把雷紋虎殺了，那條龍就是你嗎？」

龍槿皺眉，一臉不服：「怎麼？」

慕寒星還以為聖女是來問罪的，忙上前把龍槿護在身後：「他是我的人，你要做什麼？」

聖女沒什麼表情，又看著她道：「幽王通緝雷紋虎數日，你們替幽王掃清了障礙，也算是功勞一件，不過見你們幾個人各個不是凡人，想必也不稀罕鬼界的獎賞，我現在要帶著這對兒姐妹去浮屠獄領罪，還請讓行。」

「哇，不要啊！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喜婆還在哭嚎。

哪裡來的被逼無奈！？長得丑不是罪過，扒別人的皮就是罪過！

慕寒星皺眉，心裡暴怒。

聖女走上前，擰眉薄怒：「幽王早就下令過，若非必要，不可傷及無辜之人的性命，你們為虎作倀一事已成事實，擾亂了鬼界的新秩序，此舉以儆效尤，正好用來整頓鬼界的新規，你們二人要在獄里痛定思痛，反思罪過，若有不服罪罰者，等幽王回來會親自處置，從此化為天地間的一縷幽魂或者直接被聖器吸納，不復存在。」

喜婆不說話了，癱在地上只剩下了哭哭啼啼。

慕寒星眼神一變，這位聖女所說的聖器難道……就是她和小師妹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九州鼎嗎？

也就是說，九州鼎很可能被幽王當作了鬼界聖器，專門用來吸納邪惡的惡鬼之靈，從而創造一個有規則，有法度的新界？

之後，聖女又走到了白彥的面前，看他也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問他：「與雷紋虎合謀一事，你可有參與？」

白彥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把跟瑤兒有關的女子接到莊園里，跟她們結陰親，好讓她們有護元之體去尋親……也能讓我記起關於瑤兒的回憶。」

白彥在鬼界還是有一定地位的，畢竟是幽王和閻王共同商議后決定保留下來的一隻鬼，可見他當初精修鬼道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可以被算作一個戰力。

所以，聖女此次前來也帶了幽王的指令，若是與白彥無直接關係，可略施小懲，不必受牢獄之災。

聖女道：「既然你並不知情，也與雷紋虎無直接交易過，此次可饒過你一命，但需在白家莊禁足一年，不得外出。」

白彥看了一眼心心念念的施瑤，眼底落寞。

如今，他們明明站在一起，卻已經是陰陽相隔。

再無可能再續前緣，他怎麼捨得她死去，陪他在這鬼界度日。

「多謝聖女、幽王大人開恩。」他想在施瑤面前保持體面，就神色平靜地抬袖作揖感恩。

施瑤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這張臉她不喜歡，可是他還是白彥啊……

「我記得剛剛坐著花轎來你這間大院的時候，外面有點冷，我透過帘子好像看到外面下了雪，樹上開滿了寒梅。」施瑤抬頭看了一眼四周。

如今畫已消失，院子里也只剩下了枯枝殘葉。

白彥一愣，眼角又紅潤起來了。

施瑤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翻出來了隨身攜帶在衣袖裡的一個小木盒，然後遞給他：「這是……你生前時，我一直想送給你的禮物，當時，女兒家心思，只知道心裡嬌羞怯懦，卻從沒想過，命運弄人，禮物也會有送不出去的那一天……收下吧。」

白彥有些受寵若驚，趕忙就著衣褲擦了擦自己滿是墨汁的手，然後顫抖不已地接過了那個小木盒，他有些恍若在夢，不敢相信地問：「這真的是……送給我的？我能打開嗎？」

「你打開吧。」施瑤已經神情恢復了平靜。

他打開盒子一看，是一支精緻的狼毫筆，上面還刻了一行小字：瑤贈予白郎，望金榜題名。

瞬間，白彥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這時，他聽到施瑤對他道：「其實，我並不是喜歡冬雪，也不是喜歡寒梅……只是因為那是你畫的。」

白彥：「……」

「我也從來沒有在意過你眼角上的疤痕，我從來都只專註你眼裡的丹青之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