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畫妻（26）
她一出來就看到了前院一片狼藉，地上躺著幾個人，還有一群陌生人闖了進來，她嚇了一跳，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只瞧著慕寒星眼熟：「是你？」
慕寒星見她沒事，面露欣喜：「施瑤姑娘，你沒事就好。」
「施瑤……你也叫施瑤……呵……」癱在地上的白彥用了點力氣站了起來，他雙眼被白布蒙著，看不見那姑娘的容貌，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撣了撣身上的泥灰，想在她面前保持乾淨清爽。
施瑤擰眉看著那人，面容突然僵住了，很奇怪，那人的氣質分明很像白彥，可是那張臉的輪廓……又分明不是他……
她恍若隔世，看著他發了一會兒呆，這時，她又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畫奴，那張臉……雖然五官已經歪斜，識別不清，但她還是認了出來，脫口而出：「白彥！」
她心疼不已，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可是人停在畫奴的旁邊又愣住了。
不對……這個人好像也不是白彥……好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你為何會知道我生前的名字！」白彥急吼吼地問著，然後一把將眼睛上的白布拽了下來。
白彥在看到那張臉后，人整個愣住了，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施瑤也是一驚，她竟然看到了許衡的臉，不由得怒從心中湧來，只覺得痛恨無比！
她皺起眉頭，眼底生了厭惡：「許衡……沒想到還能在這陰曹地府見到你……你死不足惜！我死了，你的青雲之路也斷了！」
「我不是許衡！你……你是……」白彥突然頭疼不已，在他看到施瑤的臉后，種種前塵記憶翻湧而來。
當時，他死後變成孤魂野鬼，被勾魂使送往了鬼界，奈何橋上，孟婆逼著他喝了孟婆湯，可不知為何，隨著時間推移他記起來的事越來越多，也許是怨念作祟，也許是執念太深。
他幾乎三日便修成了在鬼界的身體，還精修了屬於自己的鬼道，從沒想過，死後能如此快意人生！
後來，在死後的第七晚，那個還魂夜，他的靈魂得以自由，閻王爺允許他回到人間省親，父母過世，小鎮的人也不指望他能衣錦還鄉，所以，他根本沒有什麼親人了，心頭毫無眷戀，唯有復仇是他唯一的念頭！
所以，他去了許家，殺了許衡，換了臉，把許衡全身上下唯一值得被搶走的東西搶了過來，然後帶著他一同回了鬼界，他要許衡死後也不能解脫，一輩子當他的奴隸！
他死後行事瘋癲，肆意猖狂，可又是鬼界絕無僅有的鬼修天才，這些前塵過往事與鬼界關係不大，頂多影響了閻王爺的生死簿，幽王和閻王得知此事以後，商量了許久。
本是因為白彥提早結束了許衡性命，動了生死簿的死亡時間，該受到嚴厲的責罰，可許衡本就作惡多端，不久後會被他老丈人設計殺死，與本來的死亡時間極其接近，所以，這件事，幽王和閻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白彥。
後來，白彥相安無事在鬼界，一心作畫，修習鬼道，關於施瑤的記憶也漸漸恢復，可是無論如何他都記不起她的樣貌了，興許是那碗孟婆湯還在作祟，他打算通過畫畫來記起施瑤的面容……直到今天，他親眼在鬼界看到她。
他對施瑤的所有回憶終於接踵而來，再到完全恢復。
這一刻，他人都傻了，將信將疑地定睛看著她，只覺得一切太不真實了。
「瑤兒……你是還活著嗎？」白彥感知了一下，發現她身上還有陽氣。
施瑤厭惡許衡，看見他的臉就心生反感，不由得後退一步，小心謹慎道：「你別喊我……你到底是誰！」
這白彥……換了臉卻失去了施瑤啊，施瑤根本不稀罕許衡那張臉。
眼下的局面，只能慕寒星出來解釋了，她站出來對施瑤道：「他不是許衡，他的確是白彥，只不過，他一時魔怔，把自己的臉和許衡的臉對換了，那個畫奴是許衡。」
瞬間，滿院子的人一臉震驚，畫奴聽著這段話，忽然頭疼得厲害，他拚命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
為什麼這麼熟悉這些事，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他到底是誰！
施瑤愣在那半天一時沒反應過來，鏡塵湊了過來，在慕寒星耳邊講了一嘴白彥在畫境里的那些鬼道之術。
慕寒星聽后，心裡驚嘆，她給所有人解釋了一遍這兩個人的身份和仇恨，當然了還包括白彥獨家的鬼道之術，從最開始他徒手畫出來的老翁，再到完美無瑕的換臉術，還有鏡塵剛剛說的畫境，千奇百怪的動物在他的「境」里栩栩如生，還能為他作戰，老實說，不僅是畫技，從鬼術上看，白彥的確也是個天才。
「你竟然……是白彥？」施瑤面色蒼白，看著那張令人憎惡的臉，心裡五味雜陳，不知作何感想。
白彥痴痴念念的人就在身邊，忍不住眼圈紅了：「瑤兒……你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快回去！快回去！」
他清醒過來了，忙對慕寒星道：「你們不是來鬼界救人的嗎！快把她送出去，陰親未結，她在這裡不能久留！」
「真的是你……」施瑤看著他的身形，終於確認了，「你……為什麼那麼在意你的容貌？難道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的臉嗎！」
突然間，白彥愣住了，他手裡還拿著那條覆眼用的白布，他對這條白布也有執念，這是被人當作「白畫仙」的標識。
「瑤兒……」白彥一行熱淚流下。
「你真是荒唐！」施瑤也哭了出來，「那日我逃婚，你在關鍵時刻護住了我，才慘遭許衡的殺害，我不想屈服權貴，更不想跟許衡成親，就自願跳崖，想去黃泉路上尋你，乾脆與你做一對兒鬼鴛鴦，可是……命運卻讓我意外活了下來，我來此地，正是為了看你最後一眼！才選擇跟你結陰親！」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