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與君長訣（3）

戈斯一路往妖界地域疾行，直至妖界地帶才堪堪甩掉了姜承皓。

此番復仇卻讓他徹底瞭然一身，腳步慢慢停下，他心中唯有一點復仇的快感也隨之消散不見。

「待我韜光養晦殺上妖宮，偌大妖界便也只能聽我號令。」戈斯目光沉了沉，「戈莫倫斯族還有復興的機會。」

「不會有那個機會了。」冰冷的聲音突然自戈斯身後響起，他脊背發寒迅速轉頭看去，下一刻一隻手沒有讓他來得及有一點反應就已經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地上按去。

「龍……」戈斯震驚看著眼前少年，睚眥目裂只發出了一個字，龍青楓的手勁極大，掐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龍門上下九百八十七人性命，只有兩個孩子倖存。」龍青楓掐著戈斯的手在顫抖，明明可以當即要了他的命，但始終留了一份餘地，「你怎麼敢！」

戈斯臉漲得一片紅紫，雙手反握龍青楓的手腕，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有本事……殺了我！」

他惡狠狠盯著龍青楓，那模樣似是若龍青楓不下死手，那麼他只要活著便會想盡辦法殺死他一般。

「想死？」龍青楓輕笑，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你不能就這麼死去。」

他的聲音太過冰冷，就是戈斯的心臟都不由得提起幾分：「你……要做什麼！」

「九百八十五人性命，一死了之都是便宜了你！」龍青楓的五指恨不得直接扣進戈斯的脖頸中當即要了他的命，戈斯只感覺自己身下一輕，身後的地面突然裂出一條縫隙，龍青楓帶著他不斷下墜，直至背後再次傳來劇痛，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仙界。

但他卻錯愕發現自己體內的妖力無法調用，似乎被什麼更為強大的陣法所壓制。

四肢百骸突然傳來劇痛，其痛楚遠遠超過了龍青楓遏制的脖頸，他驚恐發現竟是有符文慢慢遊走在他的體內，不斷侵蝕著他的妖骨妖脈。

不……不要！

戈斯驚恐瞪大了眼睛，這一瞬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你將會徹底失去妖族的身份。」龍青楓眸中浮現難言的憤怒，龍莫道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在竭力控制要殺死戈斯的衝動，「世人會徹底遺忘戈莫倫斯，你將會散盡這近千年的妖力，在這暗無天日的魘林中，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他豁然鬆開戈斯倒退數步，眼神中流露的是龍莫道陌生的冰冷。

「龍青楓！龍青楓！」戈斯渾身疼痛難忍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在地上不斷喊著，「殺了我！殺了我！」

「你永遠都別想死。」龍青楓緩身蹲在戈斯面前，眼中一片冰冷看著著趴在地上的痛苦到想殺死自己的戈斯冷笑著，體內的符文一邊給他施加痛苦，一邊阻止他的自殘，「你將會得到神力賜予你永無止境的壽命，日日受此痛楚，永生永世為你所作所為贖罪。」

「龍青楓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戈斯憤怒的詛咒聲嘶力竭，龍青楓輕笑著慢慢站起了身緩步離開。

「你說的對。」

他的聲音回蕩在戈斯耳邊清晰可聞。

「身負上千人性命罪孽的我，也該不得好死。」

龍莫道擔憂看著龍青楓，在他面上並沒有看到一點悲傷，好似對失去這一切已經麻木到絕望。

「阿楓……」

「小石頭。」龍青楓轉頭笑看著龍莫道，「我們找一處好地方給時來棲身吧。」

不等龍莫道回答，龍青楓又自顧自說著：「就這裡吧，就是有點黑了，時來應當不會太喜歡的。」說話間他一揮手，周圍樹木瞬間被削去一半，魘林中久違的陽光斑斑照射進來。

陽光照射在龍青楓身上，龍莫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看到龍青楓身上有縷縷浮光在散去。

「真好。」龍青楓伸手接住一縷陽光，他輕笑著，可眼裡再也沒有從前的笑意，「小石頭，能活在陽光之下，一定會很幸福吧？」

龍莫道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龍青楓的話，他感覺他與龍青楓的距離正在慢慢拉開，他甚至猜不到龍青楓心中所想。

龍青楓蹲下身，魘林中的泥土長期沒有陽光照射十分濕潤，他在手中片刻間就成為了一個泥人。

「陶陶教我的。」龍青楓自顧自笑說道，「泥人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載體，如此一來，我想即便沒有我在，時來應該也不會再受到欺負了。」

龍青楓將銅幣中的魂魄引渡在泥人上，泥人瞬間散發出點點金光，但很快便又暗淡下去。龍青楓將其小心翼翼放在樹蔭之下，同一瞬間，龍莫道看到周圍有些魂影躲在了暗處，看其影影綽綽的模樣，儼然是其他貓妖族的族人。

「封印妖龍是以他們的魂魄為代價，若身死，沒有入冥河的機會，魂魄會當即散於這天地間。」龍青楓沒有看龍莫道，但卻知道龍莫道的不解於是出聲解釋，「我將他們殘魂帶回來修養，若有一日魂魄聚成，就算無法重塑肉體復活，但也足以能夠回歸冥河，轉世投胎了。」

龍莫道怎麼也沒想到龍青楓竟然會考慮得如此周全，當時在萬龍淵下那般危險關頭，他已經考慮到了今天這一步。

「這樣，你就不恨我了吧。」龍青楓站起身，對著樹蔭下的泥人微微鞠一躬，「雖然不周全，卻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對不起。」

龍莫道感覺此刻的氣氛實在太過沉重了，四周張望想找個話題轉移龍青楓的注意，可卻突然發現一處端倪不由好奇問道：「阿楓你看那邊是什麼？」

魘林地勢雖崎嶇但平坦，此刻突兀出現一座大山，其中竟還蘊含著龍莫道頗為熟悉的氣息。

「是封印。」龍青楓淡淡說道。

「封印？」龍莫道面色不解，「你什麼時候在魘林中留下這樣的封印了？」

「不是我。」龍青楓已經在繪製符陣，直至符文完全融入泥人身下時龍青楓才繼續說道，「是君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