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罡樓中（4）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仰天長笑，「龍莫道，你果真不會讓我失望。」

龍莫道沒想到黑袍人並沒有惱怒，反而還認可了他。

「如果不是為了利用你，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呢？」黑袍人將臉湊近在了龍莫道面前，但對方戴著面具，不但無法看清面容，還讓龍莫道有了幾分壓迫，「你說的沒錯，我是想通過你，得到創世筆，但是，將你帶來這裡的並不是我。」

「那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並不一般，否則你又怎麼可能以凡人之軀立足仙界之境呢？」黑袍人繼續道，「我將創世筆的塑造方式交給你，我會幫助你回到你想回的地方，而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們之間，合作共贏，不是嗎？」

龍莫道猶豫了。

他並不知道對方話中幾分真假，但這卻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黑袍人與龍莫道拉開了一臂距離，手心反手朝上，掌心間多出了一副面具。

「天杭宗目前無塵長老失聯，這副面具可使你幻化成他模樣潛入天杭宗，我會在你身上施加法咒，不會輕易叫人察覺你身上凡人氣息。天杭宗上，會有更多當年龍青楓的痕迹，你也能找到破開你體內血脈封印的方法。」

「什麼封印？」龍莫道皺起眉頭，他自己就是學醫的，因此這十幾年來他的身體十分健康，什麼時候還多了道封印？

「知道那麼多對你並沒有好處。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好了。」黑袍人顯然並不想與龍莫道多提他身上種種謎團，繼而道，「跟我來。」

話音未落，龍莫道身邊的氣流產生變化，扭曲成一團，再回過神來，他置身於一片長廊，這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喧囂。

這個天罡樓當真是大啊。

但龍莫道只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好似曾經也來過這種地方。

長廊亮堂堂的，能看到幾扇古舊的門。黑袍人打開其中一扇房門，龍莫道緊隨其後。

剛踏入這個房間便能聞到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藥味。一個眼睛蒙著白布的男人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屍，不仔細看都很難察覺到他的呼吸。

恰巧此時有個女人端著一碗葯進來，看到黑袍人趕忙行禮，黑袍人接過她手裡的葯，擺袖示意她先下去。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龍莫道問道。

「他就是無塵。天杭宗的劍長老。」黑袍人坐在床沿，喂葯時動作輕柔，一直以來散發的壓迫感也少了許多，「前幾日極寒幽冥生變，他前去時與神帝產生了衝突受了重傷。天杭宗還不知情，其上下還在尋他，你可以憑著他身份直接進入天杭宗。」

「你們仙界還會和神界產生衝突嗎？」龍莫道一直以為仙界神界同為一派應當是同氣連枝的。

「私人恩怨罷了。」

喂完最後一口葯，黑袍人看著躺在床上的無塵輕輕嘆了聲氣。解下蒙著他眼睛的白紗遞給龍莫道。

「無塵從不以眼睛視物，所以先且委屈一下吧。」說著，他將面具一併戴在了龍莫道臉上，那張面具如同有了生命，牢牢固在他臉上，「這是千面臉，是當年龍青楓的得意之作，戴著它，即便是神界的人下來，也不一定能識破得了你。」

但龍莫道卻沒察覺到有什麼變化，接過白紗，他便已知道自己選擇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前途無所預料，福禍焉知。

無塵的睫毛纖長，同他的發色一般，潔白如初雪。這個長老的模樣比他想象中的小巧精緻，就像是才二十齣頭的少年。這樣躺在床上竟有說不出的破碎感。

美中不足的是他眼周，不知是經歷了什麼留下了一片灼燒遺留下的疤痕。

龍莫道有很多疑問，比如為什麼天杭宗長老會與神界有私人恩怨，比如為什麼天杭宗的長老會在天罡樓秘密治療，比如為什麼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封印的又是什麼。

太多太多問題卻又無從問起，也許到了天杭宗，一切都將會有解答。

「你……」龍莫道剛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涼薄又低柔，下意識伸手一看，手指變得更為修長，著裝不知何時也變了模樣。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五官，手感也悄然發生改變。難以置信望向尚卧在床的無塵，將自己的頭髮披散下來，僅微微側頭便看到自己原本的烏髮不知何時盡數鍍上一層銀白。

他甚至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出自己現在的模樣同無塵是一模一樣。

黑袍人提起床邊的一把古劍拋給龍莫道：「這是玄度劍，無塵的佩劍，帶上它，你便可以前往天杭宗了。」

玄度劍通體霜色，光握在掌心便有幾分寒意，同他主人當真是有幾分相似。龍莫道不會使劍，只是微微打量外觀劍鞘便覺得這把劍的來歷不凡。

劍柄處懸挂著一枚玉佩，微微泛著淡光——這是天杭宗長老們之間通訊所用的仙器。

龍莫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玄度劍似乎還在與他隱隱共振。

「天杭宗內有一處禁泉，是當年龍青楓留下的，鮮為人知，應當可以破開你體內的血脈封印，只是這處禁泉藏匿在何處我也尚且不知。無塵平日少言寡語，門下弟子寥寥，你少言便不會被輕易認出。」

「另外，你從魘林帶出的爕鳥是當年龍青楓的坐騎，封印千年之久，妖力所剩無幾，少有人見過他的原形。在仙界無法使他痊癒，還須將他帶回極炎赤冥，那裡才是屬於他的地方。」

龍莫道依言記下。

他要用無塵長老的身份回到天杭宗，找到當年龍青楓的痕迹，也許就能找到創世筆的所在。

或者重煉創世筆。

龍莫道雖會好奇自己身上秘密，但並不執著於解開，無論什麼，都不足以能讓他回凡界重要。

「我想另外問一下，與我通行魘林的還有兩個人，你知道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嗎？」

聽到龍莫道這麼一問，黑袍人隱在黑袍之下的唇微微抿緊，片刻才回道：「他們無事。」

聞言龍莫道稍加鬆了口氣。天罡樓名揚內外，必然是有一定信譽的，因此龍莫道覺得自己也應該相信他們。

悶葫蘆在這裡也能恢復過往記憶，這一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的路，還得自己一個人繼續前往了。

「那還請告知我如何前往天杭宗。」龍莫道將劍佩戴於背後，嫻熟將白紗蒙住了眼睛。

一瞬間世界陷入黑暗，但對於龍莫道而言已是常態。他習慣行走於白日之下，卻也同樣生活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