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葯

春芷點點頭，表示明白：「殿下對小姐很好，奴婢一定會好好對待兩位主子的。」說完，她拾起帕子，輕輕擦拭著晏雲裳光滑的背部。

一陣沉默后，晏雲裳身後傳來小聲的抽泣聲。春芷哽咽道：「小姐，今日是奴婢的錯，沒能護在您身邊，讓您吃了這麼多苦。」說著，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到衣襟上。

晏雲裳聽著身後女子的聲音，急忙轉身安慰道：「誒誒誒！你別哭呀，會發生今天這事誰也沒料到，怎麼能怪你呢？」女子慌張的拿起一旁乾淨的素帕趕緊擦女子的淚水，可越安慰就越適得其反，她哭得更傷心了。

晏雲裳心生一計，故作生氣地說：「不許再哭了，這天底下哪有小姐哄著丫鬟的道理？」春芷這才停下，小心翼翼地擦著晏雲裳手上的傷口，輕聲問道：「還疼嗎？」

「現在已經不疼了了，所以你就不要再擔心啦。」女子安慰人的話一套接著一套，很快就把眼前人哄住了。

半個時辰后，春芷拿出早就備好的雲紗外袍披在女子的香肩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糊有雲雀的窗紙灑到屋內，即使有屏風遮著還是依舊可以看到女子那若隱若現的曼妙的身姿，一雙修長纖細的腿透著淡淡的粉色，彷彿一道優美的弧線。

晏雲裳拿起一旁擺放著的玉笄熟練的將青絲挽起，穿上軟緞芙蓉鞋從屏風後走出來，正巧這時春芷端著吃食走進屋內，那香氣瞬間瀰漫在整個屋子裡。晏雲裳迫不及待的上前坐到桌前，期待的看著春芷將一道道菜端到桌上。

掃了一眼后發現竟然全是她愛吃的，山煮羊肉、八糙鵝鴨、煎小雞、清炒蝦仁、蓮子粥還有方才少年帶回來的燒鵝。看著眼前的美食，晏雲裳兩眼放光，立馬接過春芷手裡的粥拿起湯匙舀了漫漫一勺粥送到嘴裡。

這粥的溫度是恰好的，所以並不燙嘴。春芷瞧著自家小姐這副模樣趕緊夾了塊羊肉到盤子里。「小姐慢些吃。」說罷給她倒了一杯棗仁安神茶。

晏雲裳連連點頭，她平常不是很愛吃飯菜，倒是喜歡用冰飲還有盛京城裡的一些民間吃食。今日她才覺得這些東西格外的美味。便大快朵頤起來，春芷見狀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沒多說什麼。

徑直走到女子的寢殿前的瑞雲香爐旁將裡邊的香灰倒掉換了安神的香。許是餓了許久，晏雲裳不過片刻便將桌上的食物吃個精光。門外候著的小丫鬟立馬上前將碟子盤子收下去。

春芷從葯匣里取出出一瓶棕色帶有青花紋的藥酒，半跪在晏雲裳面前，為她脫下鞋襪，將腳搭放到一旁小凳上。

她挽起晏雲裳的外袍，將藥酒倒在掌心搓熱，然後小心地按壓在受傷的腳踝上，同時複述著郎中的話：「黃郎中說了，這幾日要靜養，不可再偷偷溜出去了。況且老爺還……」

說著，她朝屋外使了個眼神。晏雲裳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門外站著兩個家僕，似乎有些不信，瞪大眼睛小聲問道：「爹爹居然還派人守著我？」

「不止這些，整個榭水亭居周邊都加派了許多人手。」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即使晏雲裳還心存僥倖，她這段時間也沒那個膽子再偷溜出去。

「所以小姐這幾日還是乖乖待在府上吧，不過少爺說了會給您帶一些新奇的玩意兒給你解悶。」既然如此，晏雲裳也只好作罷，不過看著自己拿回來的草藥，她又想到了沈珩序的傷。

她無法外出，即使制好了葯，又該如何送出府外呢？

總不能讓他來這裡吧？

晏雲裳想得越發睏倦，眼皮開始打架。春芷見狀，急忙收起藥瓶，為女子穿上鞋，扶她上床休息。晏雲裳聞著安神香，立刻沉沉睡去。春芷輕聲放下青月白色床幔，踮腳出門，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整個太傅府都已熄燈安寢。

除了偏殿旁的書房還亮著燭光。

「老爺，你今日何故發這般大的火氣？」

「夫人，我這個學生絕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既然他選擇了我晏家的人，那從此我們之間的關係命運便是息息相關的。」

「可我不管他是怎樣一個人，他既然肯向陛下請旨賜婚將女兒留在我們身邊。我便什麼也不求了。」晏母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晏遠山斂眸，眼底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翌日清晨，晏雲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畢竟晏雲裳從即日起到出嫁前都被困在了府里，她坐在桌前發著呆可手裡不停的鼓搗著葯碾子，她還在盤算怎麼將這葯送出府去，春芷瞧出了晏雲裳的心事，笑著安慰：「小姐，出府這事你就不要想啦～以後奴婢再也不會讓小姐一個人出門的。」

晏雲裳一個人出門一點問題都沒有，帶上春芷也還行，可不過眼下自己受傷了，自然也就沒那麼多精力了，此時卻聽見門外飄來自帶一股子慵懶勁的少年的聲音。

「長姐！瞧瞧我今日給你帶來什麼了？」

還有少年腰間那隻冰蓮雕花高古玉碰撞的聲音。不多時，他便出現在晏雲裳的視線中，手裡提著糕點大搖大擺的朝著女子走來。

「長姐，你是不知道今日那玉酥齋新出了糕點，前去搶買的人可多了！我這還是好不容易才……」

聽著她這話，晏雲裳瞬間靈光一閃眯著眼笑嘻嘻的看著他，少年話還沒說完便撞上的自家長姐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自然也就沒將話說完，只是感到心裡一陣發毛。

晏雲裳朝著少年勾勾手，即使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卻還是將頭偏了過去。晏雲裳在少年耳邊低語幾聲。

少年的面色越來越沉重，不等晏雲裳話說完，他連連擺手，如同撥浪鼓般搖頭。

「不，不行！爹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晏雲裳見狀，佯裝傷心地擦拭眼角。「難為長姐平時那麼疼你，眼下正需要幫忙時卻這般推脫。」晏祈安最怕長姐傷心，急忙答應了下來。

「好好，長姐，我答應你。」

他心知不日長姐就要嫁給沈珩序做攝政王妃，待在府里的日子所剩不多，他眼下只想想好好珍惜與她的時光，不禁鼻頭一酸，忙將頭轉向一旁，生怕晏雲裳察覺。晏雲裳看出他的心思，並未揭穿。

「等你將這葯送回來，再陪阿姐去院里放紙鳶吧，好久沒碰那紙鳶了，不知道你這次還會不會輸給阿姐。」

話音剛落，她腦海里便閃過從前少年總是追不上紙鳶的模樣。時光流逝，倒讓她開始有些懷念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