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通宵

等商場逛完了之後，我們又開車去往了其他的商業區，但是每一次都只是能看看衣服，或者壓根也沒什麼好看的。

等到了下午，大家一起開始那種高昂的興緻已經消失殆盡了。

「我們去看日落吧！」我提議道。

日出日落，明明是每一天都會出現的光景，但是人們還是對此趨之若鶩。

「我知道一個看日落的絕佳地點，每當天氣好的時候，那裡全部都是拍婚紗照的。」我接著說道。

「啊！我知道那個地方！」趙玲聽到的我的描述想了起來，興奮地說道。

「是海邊嗎？」冰姐問道。

「肯定啊！海上落日！」我回答道。

「那我們出發吧！」

跳上車，我們一行人又向海邊進發。

等到了海邊，我光著腳走在沙灘上，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沿著海岸線不停走著，感受海水沖刷著腳趾。

走累了，我們便坐在沙灘上。

夕陽的餘暉潑灑在我們的身上。

瑾瑜盤著頭髮，坐在大石頭上，看向海洋的盡頭，封雪帶著零正在用沙子堆著沙堡，葉小婉捲起褲管站在海水中，眼神停留在浪潮上，趙玲和冰姐躺在沙子上，看著夜幕蔓延的天空，小彩站在水邊，一手抱著玩偶，一手拿著遮陽傘。

我獨自一個人靠在車上抽著煙。

只此一幕，誰不想令時間駐足。

人生的美好只如黃昏一般，僅僅停留幾分鐘而已，之前的是曝晒的白日，之後的是漫長的黑夜。

直到暮日沉入海底，我才意識到我們究竟有多孤獨，這城市太空了，連一隻動物都沒有，正剩下彼互相的陪伴。

我並不是最慘的，因為我的全世界已經在這個試驗場裡面了，而其他人，他們還有別的城市的家人在地球上等著他們回家，或者有的人的家人已經死在了這裡。

夜幕降臨，我們要回去嗎？

還回去做什麼呢？

不如在海邊升起篝火。

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在生活這段時間，我跑遍全城找到了一箱酒。

果然上天還是眷顧我的，在生命的最後的時間還能喝上一口酒。

「誒！林煌，你當初和雪姐談戀愛的時候，都幹了什麼啊？」幾杯酒下肚，葉小婉又開始八卦起來，畢竟她看過我認識冰姐的記憶，所以知道我和冰姐戀愛的那段時間基本都圍繞著黑社會進行。

「我哥當時窮的叮噹響，基本沒有零花錢，還總回不去家，他和雪姐能做什麼？」小彩也喝了點酒，揶揄地說道。

封雪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

「我們兩個當時除了上學，就是我在她的診所里幫忙，偶爾去她家裡玩。」

我喝了口酒說道。

「對，基本就是這樣。」

封雪也點點頭。

「哦~去家裡玩啊！也就是你們兩個初中的時候就...」葉小婉一臉看戲地說道。

聽了葉小婉的話我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趕緊擺手解釋道：「沒有啊！沒有你想象的那些事情。」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是...」冰姐話還沒說完，我就趕緊使眼色讓她閉嘴，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小彩已經走到我身邊，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盯著我。

「哼！」小彩朝我哼了一聲就扭頭走了，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接著喝酒。

「你們怎麼總對我的情感經歷這麼感興趣？」我不爽地說道。

「我又沒處過對象。」葉小婉得意地說道。

「我也沒有，畢竟沒有幾個男人能配得上我。」趙玲也得意地說道。

「我哥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處過對象。」冰姐也這麼說道。

封雪更不用說了，和我分手之後沒多久就被桖戮星了，瑾瑜雖然結過婚，但是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婚姻罷了。

「其實你們的願望最難實現的就是好好看看這個城市，先不說建築被損壞了多少，城市之所以被稱作城市，是因為城市裡有人，像想在這樣算什麼城市。零也是，也沒辦法帶你回到地球上看看了。」我自顧自地嘆息道。

「沒必要說這些了，最後的時間大家開開心心的就好了。」封雪見我又開始負能量趕緊說道。

「就是，有我們這麼多大美女陪著你，你還不開心？」葉小婉搖晃著酒瓶說道。

「就你還大美女上了？你頂多算是一個女的。」我嘲諷道。

「你還挑上了？」

等到酒都喝盡了，火光也變得微弱起來，我用創造做出幾頂帳篷，眾人也都休息了。

我一個人坐在帳篷外面，雖然她們可能已經接受了死亡的結局，但是我還不能放棄。

海風和我一起吸著煙，而它卻不能分擔我的憂愁。

我也拜託過桖朧，問問他有沒有不靠零就能逃出去的辦法，可是他還是表示沒有。

我也在嘗試靠自己的力量吸收著組成城市組成屏障的桖蟲，不過終究是無濟於事。

「你怎麼不去休息啊？」一聲女音從身後傳來。

「大美女找我什麼事啊？」

「聊聊天。」

「心裡不安？」

「當狂歡淡去，不安終究還是會湧上心頭。」

「也是，畢竟你是沖著活下去才跟著我的。」

「那你覺得我對你就沒有一點喜歡嗎？」

我轉過頭看向葉小婉，微弱的火光只映射出她一半的面龐。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隨後看向大海。

「其實一開始我還真的認為你不是個好人，完全就是個變態。」

「謝謝。」

「不過接觸下來，感覺你人還是蠻好的。」

「我對對我好的人都挺好的。」

「可是一開始我對你沒什麼用，你不還是救了我們？」

「我不知道，可能我聖母吧？」

「聖母不會用那麼多人獻祭。」

「我不獻祭他們就能活下去了嗎？我們都活不下去了，他們呢？」

「那你對我好，還不是喜歡我嗎？」

「我對黃達也好，我喜歡黃達嗎？」

「哼！你真人真不會聊天！我回去了！」

說著葉小婉站起身往帳篷走了過去，走到一半腳步停了下來，又折返了回來，抱住我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

沙灘上又歸為寂靜，只剩下海風和海浪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女聲傳來。

「你還不睡啊？」

是瑾瑜。

「不睡了，生前何須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說的也是啊！」

「你也睡不著？」

「嗯！我雖然才誕生幾個月，不懂的事情還很多，但是她的記憶告訴我，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抱歉，我創造了你，卻不能帶你看更多的世界。」

「沒事，我還是有她的記憶的，我能看的已經很多了。」

「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是你。雖然我不是她，但是她說過，如果你感覺累了，她的肩膀可以借給你。同樣我的也可以。」

「還沒到感覺累的時候。」

「其實大家都知道，可能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所以都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任何生命的終點都是死亡，死亡是一件遲早都會到來的事情，如果死亡代表著虛無，那麼生前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人要活在當下，不是等著死亡而活，而是奔著死亡去活，這樣才沒有遺憾，不要被一兩件事束縛住一生，向死而生。」

瑾瑜怔了怔，眼角有淚水劃過，隨後笑著對我說道：「我知道了，她也會知道的。」

我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瑾瑜站起身回到了帳篷里。

按照她們的尿性，應該都會來一遍的吧！

果不其然，趙玲摁住我的頭坐下，順勢把我攬在她的懷裡。

在我們低谷的時候，鼓勵我們的是她，而今晚喝酒最多的也是她。

「怎麼了？」

趙玲坐下之後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看著海，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趙玲嘆了口氣，隨後說道：「沒事。姐這一輩子，從來沒認輸過，無論任何困難克服過去就好了，直到遇見了你。你知道嗎？我之前一直被別人叫做假小子，因為我像個男生一樣，什麼事情都靠自己，有的時候我都覺得我自己不像個女人。」

說著說著，趙玲就哭了出來。

「所以是我讓你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趙玲沒回答我，只是愣愣地看著我。

她的臉充滿英氣，颯爽的短髮也給她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而此刻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就像一個小女人一樣，彷彿古代的女俠遇見了命定一生的情人，又彷彿奮勇殺敵的女將軍遇到了可以和她一起上戰場的愛人。

「你救了我兩次，都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

趙玲有些哽咽地說道。

「都是我應該做的。」

趙玲沒說話，只是用那種眼神繼續看著我。

我湊上前吻上了她的嘴唇。

「可惜跟你相處的時間只有這麼短，馬上就要見不到了。」

「我們還會見面的。」我安慰道，趙玲撲在我懷裡大哭起來。

等她哭累了，我把她抱回帳篷里。

等我從趙玲的帳篷里出來，冰姐已經在等著我了。

「你有什麼煩心事？」我坐在冰姐身邊問道。

「你可真是小說男主啊！一晚上一刻也沒閑著吧？」冰姐有些吃醋地說道。

「我不是男主，男主應該能保護好她們，而我不能。」

「你說人死後會去哪裡啊？」

「地府吧？」

「黑白無常還能來這裡勾魂嗎？」

「應該不能，這裡不是他們的管轄區域啊！」

「那我們會去哪裡呢？」

「二次元吧？」

「真的嗎？」

「可能吧！」

「那我想當魔法少女。」

「憧憬成為魔法少女嗎？」

「那你呢？」

「我？當個勇者吧！」

「要去打魔王嗎？」

「也不一定，可能會去打工吧！」

「哪有勇者天天打工的？那你想要什麼能力啊？」

「都行，只要不是回復術士就好。」

「哈哈哈哈哈！害怕被爆嗎？」

「哈哈哈哈哈！」

和冰姐閑扯了一會兒之後，她也回去休息了。

我估摸著已經後半夜了，封雪走了過來，坐在我懷裡，什麼也沒說。

我也什麼都沒說，就是抱著她。

天光微亮，封雪站起身說道：「我回去了。」

我點點頭。

等封雪回到帳篷里，我起身走向小彩的帳篷里。

我剛進去，小彩就開口說道：「和她們聊的開心嗎？」

「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我是你妹妹！我還怕她們不成？」

「哥哥對不起你，父母走了之後，我不是讓你在危險之中，就是沒讓你過上好日子，眼看你就要上大學了，結果來到了這裡。」

小彩坐了起來，堵住了我的嘴。

「不允許你說這些。只要你能娶我，我死而無憾。」

「嗯嗯。要一起去看日出嗎？」

「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吧！」

「差不多吧！」

「哥哥，我佔有慾可是很強的，既然你進入到我帳篷裡面了，我又怎麼會放跑你呢？」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

等熱氣充滿帳篷之後，小彩躺在我的身邊。

「快到時間了，我們出去吧！」

這片海灘可以看到日出和日落，只不過都不是正對著沙灘。

離開小彩的帳篷之後，我把其他人也叫了出來。

第一縷日光的溫暖趕走深夜的寒冷，我們一起站在沙灘上。

一天新的開始，這也意味著，我們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但是我們已經不再畏懼了，我們要過好每一天，讓自己盡量不留下遺憾。

「回家吧！」

等太陽完全升起之後，我們坐上車往據點開去，一路上雖然沒有昨天白天的興奮感，但是通宵之後回家的路途也是幸福的。

或許這是一種人類的習性，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出去旅遊住酒店也好，一定要有一個地方，是在外面長時間逗留後必須要去的地方。

就像動物回窩一樣，就算我們的據點沒有好的床鋪，沒有自助早餐，也沒有家的熟悉感，但是我們還是要回去。

地球上已經沒有我們的家了，我們的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但是我們還是想回去，就算那裡沒有這裡自由。

這就是歸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