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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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額不多，但卻滿含心意。

他不是唯一這麼做的，據他知道，與他共同奮鬥的梁教導員也在年終時節秘密給陣亡戰友們家寄錢。

當然，不止他們兩個。

在這個時代，戰友情誼如同手足之情一般深厚，很多普通戰士也在默默地盡自身之力做出貢獻。

回到鋼鐵廠后，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內，拒絕與人交流。

每次寄完包裹回來，他心情沉重。

他會在一個安靜角落獨自回想和逝者共享的點滴時光。

這時，他的淚水便會決堤。

直到下班鈴聲響起，楊軍才離開辦公室。

先送伊秋水回家，接著駕車徑向東直門行去。

今天是他和戰友們聚首的日子，李杠精早早就通過電話提醒了。

實際上，楊軍對此聚會充滿期待，既想念久違的戰友們，也有意藉機找尋更多盟友以備將來的工作需求。

「羊角風，你小子回來這麼多天了也不來敬酒拜碼頭，不會以為自己變了個人吧？」

「難道忘了以前在部隊，是我怎麼樣把你拉扯大的了嗎？」老戰友們一起站起身，朝著楊軍圍了過來。

他們有的拍他肩膀，有的捶他胸膛，差點將他弄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兄弟們，是我的失禮，一會兒罰我三杯。」楊軍雙手合十，連連賠罪。

這時，一個身形與武大郎差不多、長了一副逗趣童真的臉龐的人走了進來。

「羊角風，還認得我吧？」他問。

楊軍聽到聲音轉過頭，眼眸微眯，臉上堆起大笑道：「哈哈，是王大頭，不對……應該是二娃子才對啊。」

那個叫王二娃的傢伙氣極了，衝上前去，直勾勾掛上了楊軍。

他摟著楊軍的脖子，板著面孔嚴肅地說：「，羊角風！我改名了叫王德志，你要敢叫我之前的綽號，我掐碎你小弟弟，你信不信！」說完故意惡狠狠瞪著他。

楊軍一把托起王二娃的臀部，讓兩人緊緊靠攏，然後打趣道：「你會捨得么？」周圍的戰友們看著他們的互動哈哈大笑，還起鬨他們該快點定情，步入婚姻的殿堂。

其實那些老戰友都心知肚明，這象徵性的摟摟抱抱背後的故事——當年王二娃在東北執行任務時為掩護楊軍擋住了一枚彈丸，那一槍擦著後者的脊背飛過，差點導致楊軍終生癱瘓，休養了足足八個月才康復。

最後因為傷病退役回地方工作。

穿越而來的楊軍雖沒經歷那次血肉之戰，但與王二娃之間深厚的戰友之情，早已刻在他的骨子裡。

楊軍與戰友們閑聊了一會兒，十幾分鐘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聽說你小子又高升了，不錯呀。」老戰友紀德民咂著舌頭感慨地說，眼底透露出幾分羨慕。

楊軍拿出帶來的香煙分發給大家，自己點了一根，吐出煙圈說：「德民兄不也是厲害角色，聽說廠里那攤子事兒全歸你掌管了。」

紀德民擺了擺手笑道，眼神里滿是無奈：「和你小子沒法比，我大概就這樣了，你可是前途似錦……」

紀德民算是楊軍隊伍里的老領導，將近四十歲的人經過多年的拼搏才得到目前的地位。

的確，按他的年紀來看，頂多能混到廠長的位置。

然而，楊軍似乎察覺到紀德民的話暗藏其他深意。

「德民，咱倆好兄弟，話就不要藏著了。

直接說吧。」

紀德民環顧周圍戰友的眼神，得到了他們的默認，知道輪到他自己來打開了。

「聽說年後你要迎娶佳人，怎麼不叫我們這群老哥們沾沾光，一起吃喜酒呢？」

楊軍抽著煙，眯著眼問道：「這你也是聽誰胡亂傳的？」

「你剛進來時不就在嚷嚷，初一就要大婚了嗎？」紀德民手指著他說，楊軍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讓他有點惱火。

「說起來也怪，她真是個出色的女人。」紀德民惋惜道，其他的戰友們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意識到再也不能隱瞞了，楊軍乾脆大方承認。

「好了好了，一個個都是急性子，有什麼需要我辦的就說，別憋著。」

157章

聽見紀德民這話，楊軍開心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在鋼鐵廠做後勤副主任兼採購科科長，調撥一些物資應該沒問題吧？」

這群老戰友們在各自的工作單位都是大佬，平時接觸的儘是高層人士，像楊軍這般陞官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了他們。

「說吧，想調配啥？」楊軍雙腿交叉，悠閑得像位富商。

來吧，快來宰我，他心底默默喊道。

因為直屬上級領導，鋼鐵廠的地位遠超他們所任職的工廠許多，調撥物資通常是計劃外的生產余量。

每當接下新訂單后，為了防範萬一，廠子里會多生產些鋼材，待完成正常交貨后，那些多餘的鋼材就被算作未列入計劃。

若其他廠所需鋼材需憑批文購買，而這些批文很難獲取，通常只有私下尋求與鋼鐵廠交流，用自己的庫存換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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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購科科長楊軍曾親自到倉庫看過，滿滿三大庫全是來自其他廠家的調撥物資。

紀德民深吸一口煙，鄭重地說道：「我要棉花了。」

楊軍愣了一下，指向旁邊的供銷社主任李立新道：「你還要棉花，不找老李還能去找誰？」

紀德民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就他供銷社那些棉花，夠塞我牙縫的都沒辦法。」

沒等楊冤斷言，坐他旁邊的李立新立刻反駁。

「紀大哥，如果你看不上我們社隊里的棉花了，好啊，我回去馬上撤掉你織布廠的訂單！」

「哎呀，李主任，話不能這麼說，就算是蒼蠅，吃一口也是肥啊，越多越好嘛，嘿，多多益善。」紀德民賠著笑臉趕緊安撫。

楊軍知道庫存有大概萬餘斤棉花，並不推託直接開口說：「我能調給你一萬三千斤，再多了就沒有了。」

「嗯，雖然量不夠充裕，但暫時夠用了。」紀德民笑得開心至極。

其實他的空間里有好幾千斤棉花沒動過，然而，戰友情誼幫助有限度，楊軍明白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幫忙。

「楊老哥，這邊需要二十噸鋼筋。」

「羊角風，這邊要三十噸水泥。」

「還有，給我十萬隻搪瓷杯。」

面對老戰友們的需求，楊軍能答應的一律應允，並耐心講解原因。

同樣作為回應，他也調了一些鋼鐵廠急需的物資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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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講完后，老戰友們才開始盡情暢飲。

對老戰友們的聚會，楊軍發自內心高興，他此次未藉助時空物品飲酒，實實在在喝了大約一公斤多。

離開東來順后，他與眾人一一握手告別。

最後只剩王二娃和楊軍兩人。

兩人一同走到楊軍的車邊，抽著煙，聊些閑事漫無邊際。

交談間得知，王二娃境況不佳，在城西小王莊擔任村民兵隊隊長，一家七口全靠他一個人維生。

了解了王二娃現狀，楊軍感到一陣心痛，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如今只能過農村的生活，過得艱難。

他心裡泛酸澀無比。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他決定必須幫助王二娃。

憑藉退伍老兵身份，王二娃很容易在鋼鐵廠得到一份保衛工作的機會；而且他們之間那份深情厚意，關鍵時刻可能給予寶貴支援。

然而起初，接納王二娃進鋼廠是為了他的考慮；接著，楊軍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意識到保安隊長的位置太過關鍵，不惜動用自己的人脈，將王二娃推向此職位。

"二娃兄弟，你到鋼廠幫幫忙吧。

"

"可以，沒問題。

"王二娃毫不遲疑地一口答應，如同之前毫不猶豫為楊軍擋下一切一般。

王二娃心底很清楚，聲稱幫他實際上是因為楊軍的善意。

憑著兩人間的友情，這樣的安排並沒有讓他們感到難堪，這才是真正親密無間的表現。

原本今晚的戰友聚會讓王二娃這種級別的身份本不應該參與，但由於李鐵柱了解到他與楊軍的情感超過常人，特意向他通知。

在猶豫許久后，他還是決定赴宴。

當晚，王二娃沒回自己家，而是住在城裡的旅館，直到第二天才返回。

……

清晨，駕車前往鋼廠的途中，鐵柱交給楊軍一份申請書。

看到那歪歪扭扭的文字，楊軍並未多加挑剔，徑直放入了口袋，料想那是冉秋葉草擬，由鐵柱抄寫的。

不過申請書的實際作用微乎其微，關鍵是其他事情。

同一車內的閻解成就眼睛瞪得溜圓，羨慕地看著鐵柱，短短兩天，鐵柱已晉陞為食堂副主管。

眾所周知，轉正對有些人來說猶如鴻溝。

有人終身努力也無法達到那樣的位置，但鐵柱短短几天幫楊軍做飯便從廚師升至副職。

眼見如此，閻解成坐不住了，好幾次試圖開口請楊軍提拔，每次都遭到鐵柱用其他話題打斷。

楊軍並非未曾有過提拔閻解成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放棄。

考慮到閻解成善於心機、且聽女友余莉擺布，他的人品與三大爺差不多，且會背叛，楊軍不願意承擔「東郭之仁」的後果，因此拒絕了他的請求。

一到鋼廠，楊軍直接帶著鐵柱前往人力資源部。

"蔡大姐，麻煩您了。

"

"不用客氣，咱兄妹之間用不著那麼拘束。

"

幫鐵柱搞定手續后，蔡大姐親自送他們出去。

自從楊軍成為後勤副處負責人以來，蔡大姐對他更加熱情，無論何時處理他之事，她都親力親為。

望著楊軍的背影，蔡大姐心中思緒萬千。

她是看著他進入鋼廠並一路攀升，僅一月之內就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

即便目前楊軍是副主任級別，但在見識過諸多幕後運作之後，無人能否認他遲早將成為後勤處處長，這地位幾乎無法撼動。

自楊軍加入以來，廠長楊志堅似是發誓支持他，如提升其擔任後勤副主任的會議，每次都頂住各種反對聲音力挺楊軍。

李懷德根基穩固沒錯，真正掌權者是楊建國，不過這位不太過問日常事務，選擇睜隻眼閉隻眼。

現在，楊建國依然是鋼廠的主心骨，只要王建國決定對抗李懷德，對方二人根本不具備挑戰的實力。

也許正是因為楊軍的存在使故事發展有所不同，原本的「拚命三郎」般的廠長開始更多聚焦於廠內工作，對人事也日益關注。

剛回到辦公室坐下喝水的楊軍還未涼透，魏叔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主任，外面有很多外廠的人來了，說是來找咱們廠調配物資的。」

自從楊軍被提升為副主任后，老魏便改稱他為主任，不再加上「副」字。

楊軍沒有糾正，因為他明白，這純粹是人性使然。

一旦你有了權勢，自然而然會得到人們的尊敬，誰還會傻到在職位前面加「副」字以示差別呢。

"主任，這十幾輛卡車上載的，正是工廠里急需的調配物資。

這樣看來，年後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去辛苦採購了，這真是太棒了。

"老魏臉上滿是喜悅，彷彿升職還不及此。

在楊軍心裡，這些物資可能就是老戰友昨晚緊急調配的，一大早便趕來請求調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