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澤不說話

又是一個罐頭下肚，此時的聖可已經吃嗨了，連著吃了好幾個罐頭。原裝的它還不願意吃，只吃加了料的。

「好了，好了。少吃點兒。」聖可埋頭苦吃，埃維亞在一旁摸了摸它的腦袋。

後者還是有點不情願被埃維亞摸，但在西澤的威懾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努力乾飯。

天色漸晚，兩人也準備離開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埃維亞站起身來拍拍手：「它還在懷孕中，還是不要讓它吃太多這些東西的好。」

隨手開了最後一罐放在地上，埃維亞轉身拉著西澤的手上的袖子，經過這個下午，兩人的關係也拉近了很多。

「走吧，我請你去吃飯。」埃維亞她拉著西澤的手笑著說：「今天下午幸好有你在。」

「現在直接去？你不需要換一身衣服嗎？」埃維亞現在還是一副冒險者的打扮，西澤將手上的手甲還給了埃維亞。

「走吧，不用換了。」她轉了一圈：「我覺得現在這身挺好的。」

「好。」西澤點點頭，站起身來往河邊走去：「等我洗洗手。」

「我也去。」

洗手主要是將那些流到手上的蛇眼果果莖里的汁液給洗掉。

西澤洗完手后只是隨意地甩了甩手。按照以前的習慣，西澤一般選擇直接用衣服擦乾淨，但是現在或許注意一下形象比較好？

「等等。」身後的埃維亞叫道，聽到聲音，西澤轉過身停下來，剛剛洗完手的埃維亞小步跑了過來，從身上的小包里取出一條手帕，抓住西澤的手擦拭起來。

「把手上的水給擦掉先，我有手帕在這裡。」

那個小挎包西澤以前看妮莉也背過類似的，少女神官會用來裝一些冒險中獲取到的珍貴小型素材或者是一些魔法藥劑。但在埃維亞這裡，裡面裝的是小鏡子和手帕。

埃維亞仔細地擦拭了西澤的手，將手縫裡的水也給擦乾淨之後將手帕摺疊了一下，用另一面來擦自己的手上的水，最後再摺疊收起來，放到了小挎包的夾層里。

她的手不像以前隊伍里女孩子的手一樣布滿在戶外冒險留下來的老繭，反而很柔軟，骨節分明，白皙的手掌和西澤的手對比形成強烈的色差。

「走吧？」她笑道，粉色的髮絲有幾縷沒被發圈禁錮住，被傍晚的晚風下吹起來在空中飄蕩，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睫毛很長，在暖黃色的陽光下像是透明的一樣。

從獸園裡離開，走出校門，沒有選擇坐公共馬車，而是步行前往目的地。

「走，帶你去個好店，經過前輩我的認證，味道絕對好。」她看起來興緻很高，走路時都流露出開心的樣子。

活潑而又年輕，看起來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冒險家，今天剛剛完成了人生第一單冒險任務，退治王都外某個村莊的哥布林，領到了自己的酬勞正準備大吃一頓。

出了校門，可以看見有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在街道上行走，菲尼克斯魔法大學和藍星的大學除了教的東西不一樣以外沒有任何差別，甚至由於奧恩帝國規定的法定結婚年齡在十五歲，某些程度上面來說甚至比藍星還自由一點。

不時有學生會對埃維亞問好，她似乎由於溫柔的性格和美麗的外表在學生之中有著相當高的人氣。

七拐八拐之後埃維亞帶著西澤在一家酒館停了下來。這是家矮人開的酒館，看起來像是那種冒險家酒館，來往有很多那種冒險家裝束的人，各個種族都有。奧恩是一個包容性很強的國家，雖然是人類皇室統治，但對其他的智慧種族尤其是矮人和各種獸人種族非常友好，後面二者分別在帝國的鍛造業和軍隊中都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奧恩帝國里的非人類種族占整個帝國人口的八分之一，這在大陸上已經是個相當高的數據了。

「王都的氛圍還真不錯。」兩人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落座后，西澤看著周圍感嘆道：「人們看起來比邊境和善很多，說話也小聲。」

「你以前當冒險者的時候真的會有人一言不合就在酒館里大打出手嗎？」埃維亞問道。

「多的是，經常有那種因為你看了我一眼兩人就打起來的狀況。」西澤隨手接過埃維亞遞過來的菜單看起來：「男人像是發情的捲毛狒狒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那裡的女人呢，比男人還男人，不愧是王都，冒險家們的素質都比邊境高。」

這家店是由一對矮人夫婦共同經營的，矮人老闆娘剛好往西澤兩人這邊走來，看起來像是個土豆雷，此時她聽到西澤說的話忍不住開口道：「你才到王都來的吧？也就這五六年前的環境變好了，你看前幾年沒有騎士們巡邏的時候，每天那幫傢伙喝醉了就在這裡打生打死。」

她從托盤上卸下兩大杯飲料，放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埃維亞的朋友？送你的，歡迎來到王都。」

「爾沙姐，我和平常一樣。」埃維亞說道。

「好。」這位看起來十分健壯的老闆娘非常大聲地答應一聲，接著對西澤說道：「自從騎士們開始巡邏之後，我這桌子已經三年沒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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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擦拭著桌子，一邊說道：「其實王都也就那樣，除了物價貴一點也沒什麼特別的，大人物你見不到，小人物也和你沒關係，管好自己就行了。」

西澤沒有點太多，點了一份招牌烤排，又點了一份店裡的特色菜，叫什麼黑蛇燒飯，看菜單也看不出來是什麼。

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東西。看杯子是那種很大的木製圓筒形杯子，裡面又有泡沫，西澤還以為是啤酒，沒想到是類似果汁一樣的口感，喝起來裡面居然還有氣泡，像是藍星的汽水一樣。看到西澤驚訝的表情，埃維亞還以為他是對這個不滿意，問道：「想喝啤酒嗎？要不點一杯？」

「不了不了。」西澤連忙擺手拒絕，西澤不喜歡喝酒，喝了會讓人神志不清的東西怎麼會有人喜歡呢？西澤從來就不喜歡喝酒，只有當冒險者的時候結束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冒險之後他才會選擇喝上一杯，這樣晚上會睡得更加舒服。

「你以前當冒險者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呢？」埃維亞問道。今天她也反覆談及這個話題，看起來她對這個似乎很有趣。

西澤就將自己的冒險經歷挑選了一些有意思的和埃維亞說了。後者聽的很認真，不停的點頭或者提問。

人都有談論的慾望，像是村口的情報組一樣。而埃維亞無疑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傾訴對象，她在西澤講述的過程中不斷地給予西澤正反饋。

「你的隊友們都是很厲害的人呢。」埃維亞眼睛似乎在看著遙遠的某處展開自己的想象：「能擁有那麼多新奇的冒險。」

菜陸續上齊了，烤排是很大一塊連著骨頭的肉排，吃起來像是牛肉。至於黑蛇燒飯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很大一段的肉里是切碎的菜丁和米飯，圓筒狀的肉只是將蛇皮給去掉了，燒熟后淋上某種褐色的醬汁，據老闆娘說這是某種巨蟒的肉。

埃維亞吃的則是一種土豆泥沙拉，土豆泥裡面包裹著各種菜丁，還有肉末，用淡淡的黃色醬汁拌好。

「其實我十五歲的時候也想過出來當冒險者。」她回憶道：「當時我可是很優秀的天才，十五歲就是青銅階了。」

「但是我的老師不同意，在她的堅持下，我還是在學院里進修到了黃金階，最後在這裡當了一名教師。」

「安穩點也不錯。」西澤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這種平靜一點悠閑一點兒的生活。」

「我沒有說現在這樣不好。」埃維亞吞下一勺土豆泥后說道：「我只是有點遺憾。書裡面說海怪克拉肯比一艘艦船還大，魔大陸的魔族會用死去同伴的血在身上紋身，繼承他們的意志。不知道哪裡有一座英雄王吉爾的天空之城，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飛翔，俯瞰眾生。很多很多，我在書里讀過，從來沒見過。」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某種嚮往。西澤甚至有點怕她待會兒會不會一拍桌子。宣布自己不幹了，要出發踏上傳說中的偉大航線，尋找傳說中的寶藏什麼的。

「其實冒險也挺危險的，雖然我說的簡單，但其中的生死時刻更多。」吹水的，我冒險的時候有攻略，現在不當冒險者了只是因為攻略沒有後面的了。

西澤指著自己臉上的面具說道：「我臉上這裡的傷就是當時冒險的時候留下的。」

「啊。」埃維亞的表情看起來相當驚訝：「我還以為是你是和其他塑形系的老師一樣呢。」

和其他塑形系的老師一樣？想了一下，西澤才理解是什麼意思。

塑形系的魔法研究可以說是相當危險，高階的塑形系法師在研究和觀察魔法結構的時候離魔法最近的往往是自己的臉部。

要是某個魔法一不小心爆炸了，毀容那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所以有的法師會在研究魔法的時候臉上戴個面具用來保護自己的面部。後來慢慢地演變成一種習慣。有的人會覺得這樣打扮很有型，於是也跟風戴個面具。

真的要保護自己的面部肯定是帶能護住整張臉的。像西澤這樣只戴小半張的。基本上可以直接鑒定為純粹將面具當成時尚單品。

「我可以摸一下嗎？」埃維亞問道。

西澤猶豫一下，稍稍側過臉去。

埃維亞小心地碰了一下西澤左臉上的面具，馬上將手縮了回來。

「現在還會疼嗎？」

「不會，我找過神官，神官說只要一兩年之內就能好，要是不急不要用神術，降低自己的自愈能力。」其實是詛咒來的啦。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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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聊了很久才結束，最後是埃維亞結的賬單。

從酒館里出來，西澤和埃維亞最後也是步行回了學校。九月多的王都雖然白天很炎熱，但是晝夜溫差相當大，風吹來陣陣涼意。

這個世界晚上基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娛樂活動，要是玩的花另說。西澤比較愛乾淨，現在是晚上的九點多，這個世界的人們雖然有魔力燈，但對平民來說還是比較貴，普及度也不高，休息的都比較早，除了酒館以外沒有什麼店鋪是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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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逛的，西澤將埃維亞送回了教職工宿舍。

還是那個樓梯口，西澤和埃維亞道別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準備入睡，明天還要給學生們上課，上課用的教案還沒寫呢，明天要用。

晚上花了一個小時左右完成了，有點像是在藍星的小學生在上課前的最後一天補作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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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回去整理一下今天學到的東西，回去實踐一下做個模型給我，下節課之前交給歐彌拉。」下課後西澤也沒有在教室里過多停留，回答了幾個學生的問題之後西澤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沒有選擇回宿舍，西澤來到了傑西卡院長的辦公室門口。

現在距離飯點還有段時間，來這裡坐一下，待會到點了再去吃飯，順便問一下要不要幫傑西卡老師帶一份。

「叩叩。」敲門。

「進來。」是傑西卡院長的聲音。

打開門，老太太抬頭看了一眼，是西澤，沒有說話，便低下頭繼續處理手裡的文件，西澤對辦公室也很熟悉了，在那張沙發上面坐下來，面前的小桌子上是不知道哪位老太太的學生送來的糕點。便宜了西澤了，西澤隨手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看起來。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頭也沒抬，問道：「最近過的怎麼樣？」

「還不錯。」西澤喝了一口水，咽下嘴裡的糕點。

「環境和人際關係什麼的都不錯吧？」她接著問道。

「環境很好，同事們也很好相處。」西澤回答道，接著翻看手裡的書。

「今天還和埃維亞去喂獅鷲嗎？」

「昨天答應了，今天應該還去吧。」話說完，西澤發現不對，將手裡的書給放了下來。

「挺好。」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怎麼了？那樣看著我。」院長抬起頭，用手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

西澤不說話。

「這有什麼，學校里到處都是我的眼線。」老太太放下筆，從一旁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小小喝了一口，動作優雅從容。

西澤還是不說話。

「我還知道她摸你臉了，手段夠快啊。」老太太誇獎道

「你放心，我有手段。」老太太接著說道：「以後學校晚上安排巡邏，我還安排你和埃維亞一組。」

西澤把書蓋在了自己的臉上沒有說話，安靜的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