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家人之死（三）
夜幕降臨，何父再次敲響何老大家的門，何老爺子捶著胸口直嘆息。
何老大沒給好臉色：「給了錢你就確定惟赫能回來？爸，現在賺錢艱難，咱也得為惟生、惟興、惟昀、惟峖他們著想呀。」
何老二一聽到何老三又來要錢，也是趕忙拉著自己孫子過來，剛進門口就聽到何老二這話，難得跟他站到統一戰線：
「是呀爸。以前是家大業大可以由著幾個兔崽子隨意揮霍，現在是舉步維艱。我們得為這些小輩留點呀。」
何老二孫子趕緊奔了過去搖著他的手：「太爺爺太爺爺，是有好吃的嗎？給明明也留點吧。」
何老太爺三子兩女，兒女又多子多女，何家子孫興旺，若是以前何氏家族龐大，每個子孫分點股份給點錢都能過得富足。
可是現在，全家都靠著他藏在外邊的那點金幣過活。
他不能不為其他兩家著想。
他摸了摸曾孫的腦袋，臉色沉重：「老三啊，爸也無能為力，最多只能再給你50萬，不然以後一大家子連簽到吃飯喝水都難。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呢？！」
末世遙遙無期。
老大長嘆：「老三呀，哥有句話還是想勸告你一下。烏龜幫是個有進沒出的地方，那些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哪裡肯放人？你們也要為紹榮想想，他還小呢。」
討不到多少錢，何父何母愁容滿面，何老大他們說的道理何三也懂，烏龜幫都是出爾反爾之人，可何惟赫一陣陣慘叫哭嚎求救，也讓他們實在痛心。
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了，做父母的於心何忍。
可何惟赫難保，何紹榮才是未來。
「爸，媽，籌到錢了嗎？」
「他們要打死我啊！」
「你們偏心，你們從小就偏心二哥，讓我在外邊照顧他，讓我去將他帶回家，你們害慘我了。」
「你們不管我了嗎？你們好狠的心啊！」
何清蕊受不了，她其實也是有些內疚的，如果說何惟博是死有餘辜，那何惟赫就是無端牽連，他蠢是蠢，但應該不壞。
可是誰都清楚，就算再次湊齊300萬金幣，對方也會再要求一個又一個300萬。
明既雪見她情緒明顯不對就讓她回去休息一天，何清蕊搖搖頭，回去她只會更煩躁。
明既雪來找顏意核算前一天的物資情況，因為不少物資保質期不長，所以聚集地和顏意的分成一直都是第二天核分。
顏意有空間，並不在意，物資都囤著或者交易晶核、卡片。
核分完，明既雪想起何清蕊，顏意曾讓她多多照顧她，便順嘴提了一句：「何組長好像不舒服，我讓她回家休息，她不肯回。」
顏意收好物資：「沒事的，她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她猜就是何惟赫那件事，她也提醒過清蕊，按照烏龜幫的作風，能放人才怪。
而且先例比比皆是，烏龜幫就愛幹這種事情——蹲守綁架一些末世前的富貴人家子弟然後實施勒索，最後哪裡有放人的？！
現在嶸城的各個幫派組織正處於一種詭異的平和中，大家忙著生存和積攢籌碼，哪裡會主動打破這種平和。
聚集地也不會為了一個何惟赫就去和烏龜幫開戰。
每天單單被高溫熱死、餓死的人就那麼多，以前還會震驚一下，現在只有淡然和冷漠。
生死變化只是一個家庭的大事罷了，與這個世界關係越來越小。
何清蕊他們回到家，沉重而壓抑，何母沒有做飯，大家就水吃下籤到得到的麵包。
何父沒說什麼，何母也沒說什麼，大家就這麼無言地入睡了。
半夜何清蕊熱醒，心中有些煩悶，就想著到客廳透透氣，卻一眼看到躲在角落裡的何父何母在商量著什麼。
何母：「清蕊不行，顏意要是知道，我們一家都得被趕出聚集地了。」
何父：「到那時候還怕被趕出聚集地？」
何母：「還是聚集地好，外面的人都要命。」
何父沉思片刻，並沒有否定何母，而是道：「紹榮還是很在意他這個媽，子寧也不行。那就只有清雯了。」
何清蕊離得遠沒聽到具體內容，只當他們是因為何惟赫的事情在發愁。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過去了，何惟赫沒再出聲，名字也沒消失，何父母情緒好了很多，還用何老爺子給的金幣買了一些吃食。
一大家子處於一種沉寂而又詭異的氛圍之下，直到何清雯輪休，還囑咐她好好休息。
聚集地就像一個世外桃源，讓長期生活在裡面的人慢慢忽略了外面世界的殘酷。
顏家每天的訓練也是越來越鬆散，顏爺爺奶奶變成老年太極，顏父和顏母更願意多睡一會，都已經不練了，還美其名曰省一次洗澡的機會。
顏意本就不為末世而練，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楚越跟著她，她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兩人還不時對練一下。
但楚越始終放不開，對著顏意是打不敢打踢不敢踢，生怕弄疼她，這樣顏意也覺著沒趣：「不跟你玩兒了，休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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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來到她旁邊與她並肩靠在頂樓的圍欄上，撩起上衣擦了擦臉上的汗。
顏意瞟了一眼，他一直穿著長袖長褲，所以皮膚冷白，以前瘦的時候看起來弱，現在長了肉還有了腹肌，看起來剛剛好，精瘦而不壯碩的那種感覺。
楚越察覺到顏意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沒有說話，又多擦了幾下，還用衣服扇了扇風，等顏意看夠了才放下來。
顏意用手扇風，故意看向別處：「真熱啊。」
楚越笑笑：「是啊。」
他聲音裡帶笑，更帶了幾分魅惑，顏意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出剛才的一幕，臉不由的一紅。
但很快，她臉色一變，楚越正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見她臉色一沉，連忙問：「怎麼了？」
顏意回想著剛才那一幕：「我好像看到清蕊爸爸抱著一個人往外走。」
顏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驚慌感，生怕何清蕊出點什麼事，立刻語音聯繫白零一：「零一，今天是誰大門當值？」
白零一聽出顏意語氣里的焦急，一手提著正在鬧起床氣的白六零一邊查看排班表。
那頭傳來白六零有些興奮的聲音：「顏意？零一，你放我下來，我要跟顏姐姐說會話。」
白零一把將他扔回床上：「別吵，再吵我打死你。」
白六零一點不怕他的威脅，但見他臉色認真，也不便打擾，自己一滾，繼續睡覺去了。
沒有電腦沒有表格，排班是按文字列出來的，零一找了好一會才找到：「今天晚上這隊的隊長是二九。」
「好，謝了。」顏意說完就掛斷，轉而去聯繫二九：「二九，一會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是何家人要出去，先聯繫我，別讓他們出去。」
「他們已經出去了。」二九連忙跑出去看，夜色沉沉、人影混雜，哪裡還有兩人的身影：「看不到了。」
顏意忙問：「女的是叫何清蕊嗎？」
二九回憶了一下：「不是，也叫何清什麼，但不是第三聲的，是第二聲的。」不是他核對，但他大概聽核對那人念了一下，記得是第二聲的。
顏意松下一口氣，但臉色依舊不好：「那個女的還活著嗎？」
二九問了問核對的那個人，那個人道：「活著，那個男的看我盯著那女的看，就說那是他女兒，生病了，送去外祖家休養。我還嘀咕哪裡有比咱聚集地更適合休養的地方呢。」
顏意記得，何清蕊的外祖一家確實是嶸城人，可哪裡還有比聚集地更適合休養的地方？！
顏意又給明既雪發了信息，明既雪回復何清雯今天剛好輪休。
顏意連忙聯繫何清蕊，但她沒回復，正巧顏母上來喊人：「幺兒，小越，趕緊洗澡，準備吃飯了。」
吃過飯又是日復一日的正常工作，會計部休息時間比其他崗位少，顏意特地去找她。
何清蕊上班匆忙，這時察覺不妥立即聯繫吳子寧：「嫂子，大姐和爸去哪了？」
吳子寧也在忙碌著，好一會才看到信息：「大姐和爸出去了？我一直在忙活，沒在意。我去問問媽。」
吳子寧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媽說他們出去借錢了。」
這跟顏意說的不一樣，借錢怎麼說病了？還是抱著出去的？
何清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吳子寧，加上這幾天的詭異氛圍，兩人心下都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