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捐款，飢餓

官方反應迅速，排除法排除掉所有可能的選項后，最不可能的也成為了事實——末世全民生存遊戲《九九死寂》確實降臨。

改變不了，就只能儘力做好準備。

嶸城城長樂正期在高層會議結束后就帶著政長樂正恆、軍長元愉三個人在辦公室里悄悄討論著最近收到的多封匿名預言信，匿名預言信全部是由一位叫「抓緊時間吃青菜」的人寄過來的，無非就是預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每年亂七八糟的信件都不少，起初大家並未在意，直到信件裡面的內容一一應驗，收件的人才連忙上報。

官方試圖找過這位「抓緊時間吃青菜」但都沒有結果，網上起這個名字的也鎖定了幾個，只是還沒來得及去細查，就已經出現光幕了。

最新的一封預言接下來會有一場持續性的黑雨，黑雨會淹沒大半座城市，被黑雨淹沒的物資都會直接消失或者變得不可食用不可使用。他給出的建議是：「放棄搶險救災，徒勞無功還會損失大量軍警物資。大量購買物資和武器並放置到高處，這是日後救民救災的根本。」

討論結束后，他們決定按照信件內容，購買物資和武器並將信息傳遞到宏國各城。但是放棄搶險救災，這個不可能，只能再完善部署，減少損失。

但還是晚了一步，現在立刻響應也只能轉移部分群眾和部分物資。

官方緊急發出一篇長長的告知書，既承認《九九死寂》真實降臨，呼籲群眾按照他們給出的方案做好準備，又表達了官方守護每一位人民群眾的決心，請求民眾做好配合。

網上哀嚎遍野，官方都這麼說了，那是沒跑的了。「九九死寂」、「末日遊戲」、「官方認證」等詞條高掛熱搜，底下評論上百萬，人們心中的恐慌無措只能在網上發泄。

更有許多人@「跌倒的肥肉」，正是之前說過末世就逝世的美食博主，底下惡言滿滿。但那美食博主估計是個逆反的，回了一句「我家在27樓，吃的堆滿好幾個房間，不怕水淹還有飯吃，羨慕嗎【狗頭】【狗頭】」

這一句話可謂是引仇恨了，有人問地址，更多人嫉妒又無能地在評論下圍攻。

「跌倒的肥肉」沒再回應，只是拍了幾張有如家庭食品超市般的照片，一個個貨架上滿是各種食品飲料。

羨慕，嫉妒，更想要得到。「求地址」三個字和各種嫉妒的惡意謾罵詛咒刷了滿屏。

還有一個被@的是一個叫「預言家」的網友，顏意對他也有點印象，之前還因為讓人囤貨而上了熱搜，此時大家正在問他是不是重生或者是有什麼機緣，他表示自己是重生，接下來就是不斷地下雨，淹沒樓房、淹沒世界，人們自相殘殺，最後滅亡。

有人問就只有暴雨？光幕作用是什麼？末世什麼時候結束之類的，但他不再回應，點開才發現，他已經因為「發布不正當言論，擾亂公共秩序與安全」被禁言了。

被禁言的謝文東有點不滿，他還編了好多話來著。同時他又嘲諷一笑，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趕著暴雨漲價差不多將物資都賣光了，真得末世的話，要這些錢何用？

網上言論紛飛，但沒什麼有用信息。

顏意收到的，除了告知書還有一份倡議書。倡議書是給各界生產經營單位的，表達了目前官方的難處，既要救助現有受災群眾，又要為生存遊戲做準備，呼籲他們捐款和物資。

收到倡議書的公司、企業、工廠都在思考應該捐多少。就算末世即將降臨或者已經降臨，官方依舊是他們最能信任的庇護所，而且末世要是真得降臨了，錢還有什麼用？

但就目前而言，所有人都還心存一絲僥倖心理，萬一，這個遊戲就真得只是一個遊戲，萬一，末世就是這麼一場大雨，萬一，錢還依舊是末世的硬通貨呢？

人類對於錢的執著，有時候甚至可以超越生命和情感。即使面對死亡，需要給出錢的時候，也會心懷僥倖。顏家也不例外。

顏家人跟所有人一樣，無法改變的時候也選擇了接受，接受遊戲的降臨，接受末世的來到。

顏奶奶十分後悔沒有多囤點物資，顏母和顏父寬慰她，現在家裡工人都回家了，就上次囤的這些也足夠一家人吃很久了。

顏意也後悔，後悔沒好好利用空間，囤一些蔬菜肉品，要是她也像小說女主那樣重生而來就好了。

顏爺爺看著自己變得蔫吧的綠植們，也有點蔫吧。

一起算了一下自家資產，目前的資產絕大部分都在顏意名下，不算固定資產大概有6億。顏家股份全部都在顏意名下，市值47億。顏氏集團主要是做金銀珠寶首飾的，目前還有流動資產15.22億，長期投資0.87億，固定資產10.65億，無形資產除股份外還有幾個億，主要就是設計和工藝專利。

顏父召開線上董事會，主要議程就是資金捐贈多少以及末世真得來臨如何處理和安排。大家都已經反應得差不多了，對於末世到來也是無奈接受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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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們都是商人，商人重利無可厚非，他們對於捐款都是保持「意思意思」的態度，最後是顏父和顏意一再堅持，末世真的發生錢就是廢紙，末世不會發生相信官方也會記得他們的好日後多些優待。

捐款最後得出的結論是3.62億，也算是目前全部流動資產的三分之一左右了，再多的話可能會影響企業運轉。3.62億是所有顏氏集團分公司所在城市都要捐的總款，宏都和嶸城各捐6600萬，其他不同城市看集團在當地的發展而定不同的捐款金額。

最重要的就是固定資產，若真得是末世降臨，也就珠寶黃金首飾估計還能值些錢，會議提出將全部珠寶首飾召回嶸城總店。理論上是召回，但就目前而言，基本是不可能的，交通這關就過不去，就算有船有艇，也是十分危險。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除了公司的捐款，顏家決定以顏父的個人名義再捐款3.62億，按照公司捐贈分配捐到不同城市，就相當於雙倍了。顏家並不是什麼身價百億之人，3.62億差不多是除股份資產外的一半身家了。剩下的一半，得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定是很快定下了，但狂風暴雨持續不斷，除了官方的人還在搶險救災外，各界都處於癱瘓狀態，這筆捐款走不了流程也轉不出去。就算轉出去了也沒用，現在也花不了，只能留待災后重建。

從光幕出現的這天起，有人在網上呼嚎，發瘋般訴說崩潰，有人指責官方不作為，更多人是被困家裡缺糧求助，有人感冒咳嗽求醫無門，有人和家人分隔幾地。

水不斷往上淹。

總有幾個好心人，家裡糧食多的就給點米面。也總有那麼些黑心的，凶神惡煞「借」糧，更有甚者，一口一個「末世都來了誰還管你死活」便破門入室偷吃盜喝。

還真的是沒人管。

一些老舊小區斷水停電，報警電話很難接通，就算接通也不可能來處理——水已經淹到一層樓高了。

壞人更加肆無忌憚，好人只能小心翼翼。

現在，連新聞系統都癱瘓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官方正在做什麼，請求官方物資支援，沒有結果就轉為怨罵。

官方更多精力都放在搶救物資和轉移災區群眾上，一邊救助轉移被淹沒地區的災民，一邊收集轉移低洼地帶物資，一邊指揮調度，一邊深入風雨里。

那個光幕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目前來看並不恐怖並無威脅，讓人們在痛苦裡又帶有希望，在希望里又有著深深的絕望。

或許，末世就是這麼一場雨。或許，這場雨會過去。

可是，到底是多久？又能有多少人等得到？！

因為天災而導致的死亡人數無法統計也無人統計。

4月的最後一天，網上的哀嚎少了許多，不是因為情況變好，而是因為全城大面積被動停水停電了。全城已經淹沒近七八米，天很黑，映得水也幽深，肉眼之下是一片沉黑，即使用透明塑料罐子裝起來看，那水也是墨綠得發黑。一陣狂風吹過，能掀起不小的涌浪，整個世界，已成黑色的汪洋。

低樓層的人往高樓層搬，沒人願意冒險讓他人進屋，低樓層的人只能擠在走廊過道和樓梯口。低洼地帶家裡被淹沒的只能選擇逃離到附近的學校、村委會居委會等高層建築或附近高一點的山洞裡暫時安身。

被緊急轉移的群眾也得不到妥善安置，官方只能提供極少物資。不少人紛紛指責官方不作為，只提供麵包泡麵和水，連床鋪什麼都沒有，轉移之後又不見了蹤影。

有人發出視頻：「不見蹤影是過來咱們這兒了？等了兩天，房子都要被淹沒了，終於來了！」

視頻是側方位拍的，可以看到不少被淹沒的樹木和房屋屋頂，不少人站在陽台上等待著前行的衝鋒舟救援。視頻一轉，在離拍攝者大概四五米的地方，一戶人家的陽台上，一名武警官兵正背著老人小心翼翼踏入衝鋒舟，又返回去轉移婦人和小孩，隨後朝視頻拍攝者方位駛來。

「你竟然還有泡麵、麵包和水？我已經躺床上不吃不喝第二天了！」

「你這是不聽話，沒囤物資。」

「想囤就有？村裡離鎮上差不多二十公里，那麼大的雨摩托開不了啊。」

「村裡不應該有種菜有米面柴火？」

「村裡很多房子不超過二樓，我家就是，爺爺奶奶在家已經失聯幾天了。」

「停水了，巧婦難為無水之炊。黑雨的水可不敢喝。又沒有預兆，除了幾個過期綠豆餅，我是一點能吃的都沒有。」

「前天晚上一隻老鼠從陽台游進家裡，我奶奶被咬了一口，現在還在發燒，問了整棟樓都沒有退燒藥，出又出不去，怎麼辦啊！」

「希望奶奶長命百歲度過難關吧，保佑！」

「昨晚也遇到了一隻很大的老鼠，比我47碼的鞋還大，不怕人，見人就咬，還好被我和我爸、我爺圍剿打死了。現在他倆在商量要不要把這老鼠煮了吃，又怕有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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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時間吃青菜：「老鼠有病毒，別吃。」

「好想吃青菜啊啊啊！真是上廁所才知道蔬菜的重要。」

「孩子睡吧，睡著就有了！就算雨停了，菜也一定賊貴。」

「煮老鼠？你們拿什麼煮呀，斷水斷電斷氣，家裡有米難炊。」

「村裡自建房，還留著柴灶，剛好家裡也有水缸儲水的習慣。」

「這水裡會不會有魚啊？」

「釣三天了，什麼都沒釣到，還看到一群蛇往我住的這棟樓游過來。」

「瑟瑟發抖。」

「不是蛇就是老鼠，還是得關好門窗。」

「這水連綠化樹都淹了，還能有什麼青菜。」

「半山別墅區那邊沒淹，昨天風雨小點的時候我還看到有好幾個人坐衝鋒舟過去呢！」

「過去？回家還是搶劫？」

「半山別墅區都是有錢人，他們種花，不種菜！」

「等雨停了，沙漠都能種菜了。」

「不行的，沙漠已經變滄海了。」

「到底哪來的這麼多雨啊，整個唐星現在還有不下雨的地方嗎？」

「全世界都在下，地理白學了。」

「什麼都白學了。以為還能高考呢？」

「我還沒中考……」

「我今年大四，就快要畢業了，就快能賺錢了……」

「蹊蹺得很，唐星歷史上就沒出現過全世界都下雨的。」

「想到了卡尼期洪積……有點怕怕。」

「官方還指望得上不？青菜我就不奢望了，米湯能給我一碗么？」

「你也做夢去，官方還不都是普通人，能給你變出米湯啊！」

「官方收集了很多物資啊，特別是那些低洼的，都運到東區了。」

「那也不一定輪得到咱。」

官方確實已經無能為力，受災群眾的數量是他們的千萬倍多，他們不僅要救人，還得救物資、救設備、救武器、救書籍、救研究……早已分身乏術疲憊不堪，泡在水裡還吃不飽、穿不暖，幾天沒合眼，僅剩最後一點意識支撐著。

而且，這不是一城的問題，而是整個宏國、整個世界都在發生的事情，那就意味著沒有外援，只能自救。官方此時也只是泥菩薩，有解救之心，也全力搜救，但能力始終有限，結果只能是自身難保。

就這麼幾天，被山洪吞噬的、感冒發燒的、被老鼠等動物啃咬的、受傷的、救人時遇難的，不在少數。

一直以來的富足也讓人們下意識忽略米面糧油，半山別墅區的群聊里也少不了借米面糧油的，他們大多從沒想到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為了吃的發愁。

顏意也沒想到。

前幾天在超市買的蔬菜和肉早已吃完了，這幾天都是早上白粥、中午豆類混雜煮成糖水、晚上白飯配炒雞蛋，再有就是吃個自熱火鍋、自熱飯之類的調調口味。水果糧油什麼的放進空間不怕壞掉，各類豆子和雞蛋都是之前保姆囤的。

顏爺爺讓顏意把他的花花草草也全都放進空間，黑雨以來，花花草草們以一種肉眼可見的不正常速度枯萎、腐爛。

顏家和別墅區不少人都有交情，顏母的「仙女貴婦群」里的群友也有求助，她們雖然早早就在群里討論和分享清單什麼的，但還沒來得及囤貨，黑雨就已經來了。顏母思來想去還是讓對方過來，分了一些大米和油鹽、泡麵之類的。

除了最要好的幾個人，其他再問顏母就不吭聲了。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誰知道除了降雨還會不會有其它災難，她不吃家裡人還得吃。

但是現在，誰都別想吃了。半山別墅區也停電了。

半山別墅區物業有多台發電機可以用來發電，所以全城停電后這幾天半山別墅區都還有電。但是今天一早，半山別墅區也停電了，也許是發電機壞了，之前就在網上看到很多人說，凡是被水泡過的機械基本都用不了。而即使沒碰過水的機器設備，也都漸漸變得不可使用，好像加速折舊了一般，有人將這個怪罪到空氣里的水汽。

有人在群里@物業，物業沒有回復。

有人派家裡工人去物業看，但是……有去無回。誰知道這大雨里有什麼，大家也都不敢再去看。天然氣早在大暴雨第二天就停了，家裡做飯主要靠電，現在電也停了，連粥都喝不了了。

顏意和何清蕊每天都有聯繫，何家人口多，好在存糧也還算有，即使斷電了水果零食也撐了這麼多天。只是她始終記掛著羅北一，從黑雨第二天開始他就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聯繫不上了。

顏意從空間拿出自熱飯和八寶粥，一家人也算是有東西下肚，沒有燈光沒有消遣，一家人帶著各自憂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