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追查元兇

雲瀟先前那一刀只是割裂了那人的肚皮，並未傷及器官要害，雖然腸子流了滿地，但一時半會尚不至於殞命。

「我是合勝堂的人，有人出三千兩銀子買秋池居士和綠翡姑娘的xing命，並不包括閣下，至於那人是誰我也不清楚，應該是你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吧，我只是聽從上面的吩咐行事而已。」那人十分緊張，而且失血過多，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說話時不停的哆嗦，而且給出的信息也亂七八糟的，還很不全面，讓雲瀟有種雲里霧裏的感覺，整件事的幕後指示之人竟然沒將自己作為目標，只是想害母親與綠翡的xing命而已，這是個什麼套路？而且自己對同行而言就真的那麼具有威脅？

慶余堂只是一間小店，而且走上層路線，就算名聲鵲起，有極大的潛力，可也瓜分不了多少市場份額，誰會對他恨之入骨？竟花三千兩銀子迫害慶余堂。

就算這傢伙所說是真，想害自己的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謀害母親說得過去，慶余堂能夠異軍突起，母親一人至少佔去七成功勞，她若有恙，慶余堂立刻就得倒閉。可這與綠翡有關係嗎？偏偏幕後指使之人卻將綠翡也列為了殺害目標，反倒放過自己，完全沒有道理可言，搞的雲瀟都一頭霧水。

雲瀟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這傢伙臨死之前放出的煙霧彈，可一看那人空洞無神的眼睛，便知他如今已在生死彌留之際，意識都瀕臨消亡了。

這時候他能克服恐懼，並且運轉思緒編造謊言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

而且先前說話也如竹筒倒豆子一樣，雖然哆嗦，卻沒有斷續，他這番話倒是有七成可信。

「誰要殺我？」

正當雲瀟在心底分析這番話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略帶驚疑的質問聲。

綠翡已經從隔壁房間里趕了過來，擔心雲瀟一個人會有危險，剛到門口便聽見那人彌留之際所說的那番話，心裏頓時泛起一陣強烈的怒意。

他本以為今夜這幾個歹徒是沖着雲瀟與張氏二人來的，雖生死之間徘徊一遭，讓她心情很糟糕，可並沒有對誰生出極為明顯的仇恨，因為她覺得自己只是無辜遭受牽連而已，如今得知自己竟是目標，只覺一陣寒意貫徹全身，隨後對幕後指示之人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殺意，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丫鬟，生平沒有得罪過誰，也沒有壞及誰的利益，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掉自己，她不理解，也不甘心，進到屋裏來，隱含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牆角那人，似乎想要問出個答案。

可那人一動不動，雙眼圓睜，目光渙散，形如泥胎一般，根本沒有回答他一個字。

雲瀟伸手在他鼻端輕輕感覺了一下，已然斷絕了氣息，竟是被活活嚇死了。

「死了。」雲瀟嘆了一口。

「到底是誰要殺我？」綠翡見那人氣絕，抱住雲瀟肩膀嚶嚶抽噎起來。

今夜四個殺手已盡數斃命，讓她緊繃的心神至此才徹底放鬆下來，后怕、絕望一起湧上心頭，而且得知自己竟是被殺的對象，也是異常恐慌，心頭再難平靜。

「你放心，今夜這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幕後指使之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雲瀟語氣格外的平靜，沒有怨毒，也沒有yin狠，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正打算伸手將她抱住，稍作安慰，卻忽然感覺倒脖子上濕漉漉的，還有一絲溫熱，頓時皺起眉頭來，問道：「你受傷了，嚴重嗎？」

雖說他對綠翡一直沒有好感，就算這幾ri對她溫和，也是出於利用的目的，而今卻稍有好轉，畢竟她是為了保護母親才受的傷，若不是她拚命堵住門窗，只怕母親如今已慘遭毒手，如此說來，他對母親算是有救命之恩，雲瀟是恩怨分明之人，僅此一件事情，就足以將以前種種積怨一筆勾銷了。

此時見她受傷，也是極為上心。

將她的手從自己脖子上輕輕摘了下來，只見手心裏有一道寸許長的傷口，如同嬰孩的嘴巴，往外翻著，鮮血淋漓，看起來十分恐怖。

綠翡先前情緒緊張，竟是暫忘了疼痛，如今手被雲瀟輕輕握住，這才平靜下來，痛楚也逐漸清晰，疼得肩膀都縮了起來，又像是被人撓到了癢楚。

「幸虧沒傷到筋骨，你手別動，我拿些酒給你清洗傷口。」雲瀟撕下一截衣袖先將綠翡手腕扎住，免得流血不止，而後從酒罈里取來一些七蒸烈酒，還沒往傷口上傾倒，綠翡便轉過頭去，緊要牙關，作出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雲瀟並沒下不去手，雖然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但傷口感染卻是可能要命的，跟本沒有絲毫的遲疑，將酒液朝傷口上倒了去，綠翡的身子驟然間顫慄起來，想要把手縮走，雲瀟五指卻似鐵箍一樣將她鉗住，讓她根本掙脫不開，只能任由擺佈。

雖疼的都快昏過去了，綠翡心裏卻沒有記恨雲瀟，因為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心頭還有絲絲感動，看來他是在乎自己，才如此上心，否則大可不管自己。

等傷口被烈酒清洗乾淨，她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冷汗。

轉過身來，看着雲瀟都有些眩暈，腳下一挪卻不知踩到了什麼，異常的濕滑，整個人竟然跌倒下去，最後被雲瀟用胳膊攬住。

本應該是旖旎而充滿溫情的時刻，綠翡心裏卻陡然翻江倒海起來，這般趴在雲瀟懷裏，目光正好瞧見牆角那具死屍的下半身。

由於屋子裏有些黑，她先前並沒看清那人的死狀，如今只見那人肚子癟癟的，腸子流的地上到處，先前自己踩到的東西正是那人肚子裏流出來的一截腸子。

她何曾見過這等場面，晚上吃的宵夜頓時就從胃裏涌了出來，揪住雲瀟衣服才沒癱倒在下，掛在雲瀟胳膊上一陣狂吐，吐完了就扶著牆跑出去了。

雲瀟訕訕一笑，跟着出去了，院子裏也有三具屍體，母親房間也被弄得一片狼藉，無法容身，只能暫避前面店鋪之中。

母親只是受了些許驚嚇，並無大礙。

雲瀟讓綠翡燒了些熱水，將臉上的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張氏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雲瀟將毛巾扔進盆里，那一盆熱水也成了血水，知道他沒有受傷，這才安心下來。

雖也是平生第一次經歷這種兇險，但她並沒有絲毫慌亂。

「你知道幕後指使了嗎？是出於何種緣故才下此毒手？」張氏讓綠翡別再旁邊站着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歇著，對她的映像顯然也大有改觀，若非她今夜不顧xing命相護，只怕等雲瀟回來時，她已經身死於非命了，念及恩情，也是將她當作一個晚輩來看待，而不再是盧氏的眼線，也非奴僕。

「只知道是買兇殺人，這幾個殺手隸屬於什麼勢力我已經知道了，至於是誰雇傭的他們，還不清楚，不過我會查出來的，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第二次了，母親今夜受了驚，好生休息便是，我自會處理的，待會我熬些參湯來，你與綠翡都喝些。」雲瀟示意母親安心，不必為此事勞心傷神。

張氏見他臨危不亂，說話也頗有底氣，倒不是那麼擔心了。

而且身體與往昔相比也有翻天覆地之變化，不再是那般禁不起風吹雨打，連今夜這種場景都能夠應付自如。

雖不知其中緣故，但卻對雲瀟卻更有信心了。

何況這些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的確沒什麼能力去參與，便不去多問，只是囑咐雲瀟小心一些。

今夜發生這麼一場驚變，便似砸了一個爛攤子在他手裏，接下來有許多事情要做，也許多頭緒要理，休息自然不用指望了，先去廚房熬了些參湯，給母親和綠翡端了過去，而後將庭院、房間都稍稍清理了一下，幾具屍體被拖到庭院角落裏，暫時堆放起來，血跡、腦漿則用草灰掩蓋，開始想着善後事宜。

當然最為簡單的便是報官，讓官府的人來接手此事，但云瀟稍微考慮一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知道合勝堂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與鰲龍幫一樣，都是上京城裏排得上號的**勢力，雖然與朝廷的力量相比，都是些上不得枱面的東西。

只要自己將此案上報官府，再找人施壓，讓官府盡心儘力的查辦，將會給合勝堂帶來一場巨大的災難，與此事有牽連的人，都會獲罪。

而如此一來，自己與合勝堂將會結下難以化解的仇怨，甚至比殺了他合勝堂的人，這仇還結的大。

但僅憑此案，是無法將這個勢力雄厚的幫會連根摧毀的，等此事一了，自己隨之將面臨的便是合勝堂狂風驟雨般的報復，到那時候真的是永無寧ri了。

除非自己在官場之中有一呼百應的影響力，能借這小小的買兇殺人案在上京城裏掀起一股肅清之風，將整個合勝堂一網打盡，連魚蝦都不放過一隻。

顯然他如今是做不到的，他表面背景看似光鮮，淳安候府世子，又有萬年縣尉周沖的關係，其實他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清楚的很。

似合勝堂這種勢力，能在上京城中混的風生水起，在官場之中豈會沒有後台？他若報官，能將合勝堂整入獄幾人算好，而且十有仈jiu還是背黑鍋的，還有一種可能，則是合勝堂在官府之中後台穩固，頂住他的施壓，此案查來查去到最後成為整成一樁懸案，到那時候仇也結了，幕後指使之人也別想查出來了。

雲瀟權衡片刻，覺得此事目前只能私了，最好能與合勝堂的人坐下來好生談談，畢竟雙方沒有深仇大恨，今ri來殺自己，只是受利益所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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