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對質
她的話語宛如一記悶棍，將他敲到怔愣在原地。
從昨晚見到她開始的好心情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被她收去了一大半。
他擰著眉，彷彿被她扼住了心臟似的難受，一陣風吹來，明明是七月的天，可他卻覺得冷。
俯身，他再次湊近幾分，「你剛剛……在說什麼？」
他希望她只是撒了個謊，或者跟他開個玩笑，又或者是因為他這段時間以來陪伴她的時間太少而生氣，說了氣話。
空氣靜謐了幾秒，沈思旖再次開口，「我說，我不想再跟哥哥你保持這種關係了。」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尤其是那一聲哥哥二字，令他感受到了絲絲薄情。
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心臟的跳動亂了節奏，他直直盯著她，良久才問出口，「怎麼了？」
「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是不是這半年陪你的時間太少，你不高興了。」
「抱歉寶寶，是我的問題，我以後會注意的好嗎，別說這種話了，別說這種氣話可以嗎？」
他的話語讓她心臟柔軟了幾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捏緊了拳頭，不想繼續沉淪在他的溫柔里。
「不是氣話。」
「我，我現在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想先分開……分開一段時間。」
高大的身軀就這樣僵住，頃刻間，他的心情沉入谷底。
「為什麼，為什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可以嗎，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不會給她分開的機會，更不會給她離開他的機會，如果他放她離開了，會發生什麼誰說得准。
兩個人呼吸很重，看向彼此的眼神藏著同樣的痛苦，她們都沒再說話，但他已經從她臉上看出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渴望她能收回她的狠心，收回她說出口的分開，可吹過的風一陣又一陣，他們僵持著，耗著。
她好像在無聲地跟他抗爭，既如此，他只能強硬拒絕，「不可以。」
抿了抿乾澀的唇瓣，他緩緩引誘道：「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我們不分開好嗎？」
「你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我們一起去解決。」
她微微哽咽道：「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解決不了的。」
黑曜石般的瞳孔轉了轉，他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你逼著那些靠近我的人不得已離開。」
「你逼著二哥聯姻，明明他的年紀比你還小，可他卻突然訂婚，結婚，一直是你在逼他。」
「所以你在怨我，在替他抱不平，怪我，是嗎？」
她是站在沈言那邊，站在他的對立面，指責他，譴責他，是嗎？
她深呼吸兩次，「我沒有在怨你，我只是覺得你做得很過分。」
他勾著唇，滿臉的苦笑。
「他能娶到陸語棠，跟陸家聯姻，你覺得我做得過分？」
沈言一個私生子，還缺了一條腿，能跟他們五家之一的陸家聯姻，已經是他的榮幸。
如果他真要做得過分，是會直接殺了他，或者毀掉他，而不是允許沈映年放權，給他資源，讓他能順利得到陸語棠的父親，陸錦川的點頭同意！
「二哥根本不想聯姻，陸錦川因為他缺了一條腿而看不起他，他明明可以，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但是你偏偏要逼他。」
他反問，「他能跟陸家聯姻，是最好的結果，你覺得他不願意？」
「他在勉強他自己，是你在逼他。」說到此處，她眼底有晶瑩水花。
「你之前想殺他，因為我攔住了，沒能成功，所以你就逼他成婚，將他趕出去，不是嗎？」
「你覺得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他是無辜的，對嗎？」
那年盛秋，沈言自己跳進水裡，蠢到差點把自己淹死，可沈映年一句話都沒問就直接懷疑他，將問題怪在他頭上，不肯相信他。
而此時此刻，他深愛的人也是這樣，將所有問題怪在他頭上，不肯站在他這一邊。
在他們眼裡，他就是過分，萬惡不赦的那種人？
「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樣。」
如果跨年夜那晚她沒能攔住他，那麼二哥早就成為他槍口下的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他怎麼可以因為她而殺二哥呢，怎麼可以因為她而逼迫二哥聯姻呢。
她記憶中的哥哥不是這樣的，他是溫柔善良的，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他會在他們初次見面時幫她叫醫生，強忍著她渾身的血水將她抱進醫院，墊付她的醫藥費。
他不該是現在這樣。如今這一切，都是在她來到之後造成的，她的出現，好像是一種錯誤，對他們二人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她好像不該出現的。
「就因為他，你就要跟我分開？」
她無奈勉強地笑道：「你還做了什麼，還不肯承認嗎？」
「我做了什麼？」
顧家的事他瞞得很好，她不可能會知道，所以他此刻坦蕩的模樣令女孩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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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機里的病毒軟體，不是你植入的嗎？」
握住她雙臂的手一顫，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臉上的笑容越漸苦澀，她直直望著眼前的這張臉龐看了數秒。
「哥哥，兩支手機都有，你敢說不是你做的嗎？」
如果只是第一部手機有那種軟體，他說不是他做的，是誤會，她都可以選擇去相信，可事實已經擺在她眼前了。
「已經半年了，你都不肯刪掉這個病毒。」
「對不起旖旖，對不起。」
女孩搖搖頭，抬手扣住他的手臂，「我沒有一丁點的隱私，你一直在監視我，我，覺得，我覺得……」
剩下的話語她已經說不下去，撐了半年，終於撐到二哥平平安安地離家，撐到她的極限，她已經累了。
「我沒有監視你，這個軟體我只用過兩次而已。」
她苦笑著，對他出口的解釋已經聽不進，無所謂一般。
「你相信我好嗎，我真的只用過兩次，而且已經過去了很久。」
病毒軟體的事是他不對，他有錯，他認罪。
「你說的這些已經沒用了，你對我實際的控制早就達成了。」
沈逸沉默了。
「跟我有聯姻意向的人，喜歡我的人，以及阻礙你的人，你都會趕走，然後將我牢牢扣在你身邊，不是嗎？」甚至你還想殺了二哥。
「以愛為名的控制和監視，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