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妻滅子

第29章 殺妻滅子

一輛孤獨的馬車在幽靜的巷口等待,街面已經少有人走動了,宵禁就要開始了,天邊的月亮從白天起就一直在那裡,它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麼?

沈恪失魂落魄地往屋裡移,他小心地躲在門口,妻子哼著家鄉的小調,雖然挺著肚子,但絲毫不影響他勤快做著飯菜。

一幕幕的往事從心底涌了上來,妻子是陳大夫家的女兒,大夫看沈恪平日里少了照顧,這才將心頭肉許配給了他。

不僅給他置辦了家業,還時常的送面送菜。妻子出生嬌貴但也從來沒有過怨言,一路陪著他清苦但開心得生活著。

沈恪的眼淚流了很久,那人也斷斷續續的看了又看,終於他解下了自己的腰帶。雙手不斷打抖,步子也重了起來。

他也想過要逃走,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還有就是岳父在政治上的排擠和打壓,更讓他無地自容,自古都是大恩如大仇,在這裡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自責過,悲傷過,害怕過。可是一句話,讓他最終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大丈夫想做非常之事,先要做非常之人"

妻子早已察覺到沈恪走進來了,也在恍惚間看見了他手裡的腰帶。但她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地掉著眼淚,她心裡很清楚,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王妃下不來台,這個家就不會存在了,能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裡,也許就是最好的歸宿吧!

直到腰帶套上脖頸,她都沒有回過頭,她不想看見丈夫猙獰的樣子,今身摯愛怎麼能下得了手?她更不想下了地府時被閻羅問起自己的死因。

可憐了腹中的孩子,他還連太陽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把刀弄掉了,居然砍下了丈夫的大腳指頭。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的還是將最後一塊肉被輕輕放到鍋中,她才軟軟得癱倒進丈夫的懷裡,眼睛微微閉上,嘴角流出了絲絲口水,淚痕也還沒有干。

沈恪的臉緊緊貼在妻子的胸口,連哭聲都發不出來,輕輕晃動著這副還有餘溫的身體,好像是在呼喚,好像是在祈求原諒。妻子的氣息已經停止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相見了。

馬車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沈恪失神地跪在巷口,這裡再也不會有歡聲笑語了,房子雖小也將裝滿哀怨。

聽到了母親的呼喊,他才草草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哆哆嗦嗦地向屋裡走。

母親已經將飯菜端上桌,

嘴裡還有些責怪:

「這兒媳怎麼回事?鍋里還有燉肉人就跑沒影了,肉燉得都有些糊了,沒有那滋味了」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疑惑,自打兒媳過門,她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不小心過。

見萎靡不振的兒子,母親有些擔心地問:

「我那好兒媳呢?她怎麼還燉著肉呢,人跑哪裡去了?這樣跑可要不得啊,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沈恪立馬捂住自己的臉,努力壓住悲傷想哭的聲音:

「哦,那,我那岳父說是想念,想念他的女兒和外孫,所以就,就派車接了回去」

母親輕輕嘆了口氣,她挺心疼自己那苦命的兒媳,明明是大夫的女兒,卻嫁給了身份低微的兒子。而且從來不說一個苦字,真是難為她了:

「那就讓她多住些日子吧,那邊啊比咱這的條件好、、、」

還沒有等母親說完,沈恪奪門而走,打起井裡的水,大把大把的往自己臉上澆。

母親慢慢跟了出來,她的腿不方便,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拄著拐杖的,母親急切地問:

「兒啊,你這是怎麼了?這井水可是很涼的」

沈恪低著頭,他不敢看母親的眼睛,也怕母親聽出自己聲音里的心事,能少說話盡量少說:

「兒,兒身體有些燥熱,可能是有點熱疾,母親不必擔心,兒先進屋休息,就請母親收拾屋裡吧」

說完三步並作兩步衝進自己的卧室,緊緊鎖上了門鎖,捂進被子里,泣不成聲,這裡還有妻子的於香。

母親看著兒子這一切反常的舉動,心裡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第二天,沈恪像是丟了魂那樣,還未走出家門就重重地摔在地上不醒人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裡發生過什麼?等他再次醒來,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母親邊哭泣邊在搗鼓著一些藥材,他的嘴唇發白,肚子里像是著火了一樣。他想讓母親給自己倒一碗水,可是沙啞的喉嚨始終發不出一個聲音。

不一會兒,母親端著一碗黑色的湯汁走了過來,她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餵給沈恪。那葯奇苦無比,還帶著陣陣刺喉的疼痛。

母親流著眼淚餵了他幾口,突然重重地將碗摔在了地上,那黑色的液體頓時冒起了白色的氣泡。母親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沈恪看著眼前的一幕,緩緩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這張乾癟的臉落在枕頭上,那枕頭還是妻子親手縫製的。

他該死,他不配活在這個世上。連自己的母親都要殺死自己,他還有什麼臉面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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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沈恪再次醒來,這次床邊多了一張桌子,桌上放了水、飯菜、和一疊竹簡。

母親正在喂他喝水,見他睜開了眼睛,母親依然無動於衷,那種大難不死的喜悅一點也感受不到。

母親輕輕把他的身體扶正,一口一口喂著飯菜,沒吃幾口他就吃不下了。母親也轉身離開,輕輕的把門帶上,母子二人從頭到腳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沈恪獃獃地看著桌子上的竹簡,淚水再次黯然而下,他已經猜到了裡面的內容了,那是他的妻兒的命換來的。

他不斷安慰自己,等自己做了卿大夫,一定要做一番利國利民的大事,以告慰妻兒的在天之靈。

經過幾日的休養,沈恪終於恢復了些體力,但他一直很納悶,這幾日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母親始終一言不發。

他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那份竹簡,裡面的內容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王召、「恪」卿大夫「犼」舉薦,有才學,有膽識,特封恪為諫議大夫,入王宮謝恩」對他來說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不過想到今後與民謀福,心裡就不是那麼堵了。

沈恪邁著春風得意的步伐,向王宮走去,一路上的人都紛紛避讓他。他心裡更是驕傲,從未有過的豪邁之情,殺妻滅子的事早已拋在腦後。

朝堂上眾人指指點點,居然沒有一個前來祝賀的,他有些失望,這滿朝文武雖然大半不認識他,但有大半都是和他岳父有些交情的。

這是怎麼了?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了嗎?

一直到朝堂散盡,一直從朝堂到家中,沿路的人都齊刷刷的讓路,但沒有一個人開過口,從始至終。只有背後的冷嘲熱諷,和指指點點。

這不是偶然,他也開始明白過來了,心口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回到家,母親和外面的人一樣,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她自顧自的忙活著,好像看不見沈恪,又好像故意這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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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臣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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